第 133 章 王府有请

绣娘虽然心中依旧难舍,却也不再提和吴蔚一起去泰州的事儿了,看着吴蔚把匕首揣到怀中,行囊系在背上,然后跟着吴蔚一起出了门。

看着她把丑丑从马厩里牵出来,看着她翻身上马,目送吴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吴蔚走后没一会儿,百味楼的伙计又驾着马车来了,从山洞里拉走了一批冰块,清点好数目,当场结算了银子,绣娘将银子收到暗格里,走出地窖如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蔚蔚不在,家里头零零散散的活计都要绣娘来操持。

……

另一边,出了张家村后,吴蔚便一路快马加鞭奔向泰州城,赶在暮色四合时进了城。

从城门口到常住的那家客栈正好要经过当铺,吴蔚便决定去和掌柜的打个招呼,顺便把自己带来的,给张水生盘铺子的银子一并交给掌柜的,以免这鼓鼓的行囊被贼人给惦记上。

吴蔚来到当铺,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核对今日的账目,店内并无客人。

“吴姑娘来的正好,铺子的事儿有眉目了,这几日姑娘若有空,就可以带姑娘去瞧瞧。”

吴蔚将装了银子的包裹放上柜台,推到掌柜的面前,说道:“掌柜的,这里是一百两纹银,麻烦掌柜的再给我物色一间铺面,要离我那铺子近一些的,两层的,最好也是米庄,不是米庄也不要紧,我们可以自己改改,您看可以么?”

掌柜的笑道:“姑娘是不是铺张的有些急了?第一间铺子还没定下,就要找第一间?”掌柜的不明白为何自家主人对眼前这个女子青眼相看,他虽然依照命令全力协助吴蔚,可在他看来:吴蔚做的事情并不是非她不可,看着吴蔚借此便宜行谋财之事,掌柜的脸色冷了几分。

吴蔚自然听出了掌柜的言语中的微词,却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间铺子不是我要找,而是……我的一位很好的朋友,她娘家一姐两口子,手里正好有些银子,听说我在泰州盘了铺子,也想过来一起,正好有个照应。今年地里收成不好,他们想着盘下个米庄,守着粮食过日子,心里踏实。”

掌柜的闻言,面色稍霁,拉过了装银子的包裹,打开后当面清点了数目,正正好好一百两,掌柜的收起银子,才继续说道:“别看咱们这泰州城不如京畿富庶,这城里头的铺子却鲜有人愿意出手的,也是姑娘运气好,正赶上老千岁迁了封地,从前掌握在王府里的一批铺子都在转让,不然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那就谢过掌柜的了。”

吴蔚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钱袋子,放到了掌柜的面前,说道:“之前那间米庄,是公事。这次的是私事,不好让掌柜的白跑一趟,近来天热,这些就请掌柜的喝杯茶水,小户人家拿不出太多,却也是一片心意,希望掌柜的别推辞。”

这银子是吴蔚事先就准备好的,若是掌柜的答应的痛快,她也就不拿出来了。此时听着掌柜的的口风发虚,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五两银子取了出来。

在泰州安家是平稳家宅的大事儿,

容不得半点马虎,

至于掌柜的的态度,吴蔚倒是并不在意,把自家的事情办成了就好。

“姑娘,这……”

“我知道掌柜的您摊子大,事物繁忙,铺子的事儿,还请您多费费心,我在这泰州城内实在是没什么人脉,一切还要仰仗您了。”

听到吴蔚这么说,掌柜的笑着拿过了钱袋,一过手便知道里面的数额了。话锋一转,说道:“姑娘放心,眼下还有些铺子正空着,明日我便去看看。午后请姑娘再来一趟,我带着姑娘去看看选好的那间米庄。”

“多谢。”

……

从当铺出来,吴蔚直奔客栈,开好了房间,给了店小一几枚铜板,一半是丑丑的草料钱,剩下的是热水钱。

来到房间内,吴蔚先是推开窗户往街上望了望,随后关上半扇窗子,放下包裹躺到了床上,取出怀中的匕首放到枕头底下。

一路顶着烈日疾行,吴蔚有些累了,她摸着自己仍有些发烫的脸颊,想着:等粮食的事情解决好了,自己要抽空弄点面膜出来,不然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长皱纹了。

虽然绣娘并不在乎这些,可女为悦己者容,吴蔚想让自己展现出最美的样子和绣娘在一起。

回到蓝星,再也不是吴蔚的课题,虽然偶尔也会有些惆怅,想念在蓝星的父母,可更多的时候,吴蔚心中盘算的都是眼下的日子。

可能到来的天灾,还有自己和绣娘今后的生活,家人的安置……

“笃笃笃”

客房的门被敲响,吴蔚以为是热水到了,懒洋洋地应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吴蔚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弹坐而起,一只手也探到了枕头

“你是谁?”进屋的是一位身穿劲装的年轻女子,皮肤被晒得黑红,正打量着吴蔚。

“姑娘可是张家村的吴蔚?”

“是我,你是?”

“我是宜王府的府兵,殿下请吴姑娘入府一叙。”

“宜王?”

“是,姑娘请吧。”

吴蔚的目光划过女子腰间的佩刀,思索片刻后松开了攥着匕首的手,起身说道:“容我整理一下行囊就来,请在门外稍等。”

“好。”女子应了一声,利落地出门去了,还贴心地替吴蔚带上了房门。

宜王府……找我干什么?

吴蔚将装了盘缠的行囊系在身上,至于匕首……吴蔚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放在客栈,宜王身份尊贵,自己若是携兵器入府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说……对方要真想把自己怎么样,何必派人来请?

想通这里,吴蔚定下了心神,到铜盆前洗了一把脸,又用净布掸去身上的尘土,正了正衣襟,出门去了。

“走吧。”

女兵点了点头,走到了吴蔚身前,一人下了楼梯来到大堂,吴蔚才发现大堂里还等了三位装束同样的人,

两男,

一女。

吴蔚刚一踏入大堂,

四人便训练有素地形成了小方针,将吴蔚护到了最中间,几人从客栈后门出来,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两名女兵随着吴蔚上了马车,另外一人跳上车辕驾车。

马车启动,车轮压在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脆响,车厢内十分安静。

两名女兵一人坐在吴蔚对面,一人坐在吴蔚身旁,均将佩刀抱在了怀里,见这架势吴蔚索性什么都不问了,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在城中行了快半个时辰才停下,停在了宜王府的后门。

宜王府很大,丈余高的院墙要努力眺望,才能隐约望见院墙的拐角处。

两名女兵引着吴蔚从后门进入宜王府,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处独立的小院,女兵替吴蔚开了院门,说道:“姑娘,请吧。”

院内一个人也没有,吴蔚径直朝着最高,最大的那间屋子走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吴蔚只好推门而入。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气扑面而来,带着几许潮湿和阴寒。

吴蔚绕过屏风,看清屋内的“布置”后,吴蔚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宜王请来了,感叹之余又有些无奈。

屏风后面摆着一张由冰块堆起的台子,台子上铺了一张白布,白布上躺着一具男性遗体,衣物已经被人剥去了,身上也盖了一块白布,只露出半裸的上身。

在冰台旁边,摆了两张并在一起的四方桌,上面放了一个仵作的工具箱,两盆清水,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净布,两副牛皮手衣。

身后传来脚步声,吴蔚转身一瞧,一位长身玉立的中年男子,身穿锦缎常服,头戴赤金发冠,拇指上那枚阳绿翡翠扳指,十分抢眼。

“参见宜王殿下。”

“免礼。”宜王绕过吴蔚,坐到了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吴蔚开始。

吴蔚不由得暗自腹诽,却也无可奈何。

仔细净过手,戴上牛皮手衣,打开仵作工具箱,吴蔚来到遗体身侧,深鞠一躬:“得罪了。”随后便一把掀开了盖在遗体身上的白布。

宜王微微挑眉,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一言不发。

吴蔚扫了一眼,通过尸绿的分布情况,判断出这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与张家村驿道旁密林中发现的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基本吻合,判断可能是同一人。

死者的身上有几处刀伤,伤口外翻发白,判断死者生前曾与人械斗,但这些伤口均不是致死伤口。

因为死者的另外几处特征,并不符合出血过量而死的条件。

吴蔚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按照顺序对死者的四肢和关节进行的检查,在触摸到死者手掌时,吴蔚摸到了熟悉的老茧,并在虎口,指尖也都发现了老茧,且死者的手腕,脚踝处有明显的块状尸斑……

这是因为死者生前佩戴了绑腿和护腕,且通过死者手上的老茧分布,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是一名行伍人士……

这人应该是宜王府的府兵,所以张宽才会把人交到了宜王府。

其实单看死者的面部呈现,吴蔚心中已然有数,但她还是一边暗自祈祷,一边扒开了死者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