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张猛一左一右扭住了吴蔚的胳膊,东方瑞一声令下那吴蔚在他们的眼中就不再是普通百姓了,别管吴蔚是男是女他们都不可能留手。
吴蔚虽然有些徒步旅行锻炼出的身体底子,但是这点力道在张威张猛的眼中根本不够看,即便吴蔚用尽全力挣扎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在被张威张猛扭着胳膊,压住肩膀的一瞬间门,吴蔚只感觉眼前一黑,仿佛他们扭到的不是自己的胳膊,而是她的灵魂。
吴蔚就这样被押着朝门口拖去,突然吴蔚双脚死死蹬住门槛儿,不顾肩膀和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对着东方瑞大喊道:“我不服!”
东方瑞挑了挑眉,她也想看看这个疑似细作的人还有什么话可说,无需东方瑞吩咐,张威张猛已然心领神会,停住了脚步。
吴蔚的额头上已经疼出了汗,脸颊涨红,白皙的脖颈上动脉凸起,吴蔚挣扎了两下反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老实下来瞪着东方瑞吼道:“疑罪从无你懂不懂?我犯了什么律法,你凭什么抓我?你这是乱用职权!”
东方瑞微微一怔,不知被吴蔚的哪句话戳中了心思,她看着吴蔚,深邃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情绪,用平静的口吻问道:“你可是清庐县人氏?”
“不是。”
“可有迁令?”
……
见吴蔚依旧沉默,东方瑞说道:“依本朝律例,离开户籍所在府县者,需由家主向村,族,事先呈报,讲明事由,离开户籍所在府县逾一月者,需从府衙领取迁令,待归家后三日内归还迁令,销案。擅离府县,逾月,且无迁令者,依律按‘流窜’处,初犯,杖脊三十,送配归家,累犯,最多可杖脊一百。我们上次见面是在百味楼,算一算也快到一个月了,待我查清楚你流窜的时日,自然会依律定罪。你还有何话说?”
吴蔚当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这回她也无话可说了,人家有理有据把律法条款都背诵出来了,自己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
“好生安置这位吴姑娘,等我亲自审问。”东方瑞又吩咐了一句,张威张猛像提小鸡一样把吴蔚拎了出去,吴蔚咧嘴苦笑:原来刚才自己蹬门槛儿的时候,不是人家拉不动……
出了义庄,张威掏出一捆麻绳,就要把吴蔚绑了,吴蔚对张威张猛说道:“两位张大哥,我不会跑的,能不能别捆我?”
“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自讨苦吃,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
吴蔚又赶紧说道:“那能不能让我和我的朋友说几句话?她是个可怜的姑娘,被家人赶出来,丢在这破旧的老屋里面,我要是突然不见了,她一定会到处寻我,这冰天雪地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她是清庐县的良民,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吴蔚很清楚自己肯定要被绑,但她还是提出了那个要求,为的就是引出这第二个要求。
吴蔚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一个人很难在短时间门内连续拒绝一个人两次,所以不妨一开始就提出一个过分的请求,在被拒绝后再把自己真正的诉求提出来。
“拜托了两位大哥,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那位朋友的胆子有多小,再说刚才那位东方大人不也看了我的朋友吗?还让你们把她送回去……证明她没有问题啊。”
张威和张猛对视一眼,说道:“好吧,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别让我们兄弟俩为难。”
吴蔚千恩万谢地谢过,张威和张猛还算通情达理,仍旧一前一后守着绣娘家的院子,就让吴蔚自己进去了。
吴蔚刚一开门,绣娘就扑了上来,差点扑到吴蔚的怀里,还是吴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绣娘的胳膊才稳住身形。
绣娘盯着吴蔚,问道:“你不要紧吧?他们找你什么事儿啊?”
吴蔚的鼻子突然一酸,但被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说道:“没什么事儿,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就是……我爹是仵作的事儿,那位大人这次来的匆忙没带趁手的仵作……准备和我探讨探讨案情来着。”吴蔚编完瞎话自己都觉得不要脸,可吴蔚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是和绣娘实话实说,这冰天雪地的让她怎么办呢?还不如给她点希望呢。
“真的?”绣娘一下子来了精神,脸上的惶恐逐渐被疑惑所代替。
吴蔚强打着精神,说道:“那位大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瑞字,绣娘……你认识她吗?”
“啊!”绣娘发出一声惊呼,说道:“原来是那位大人!我刚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她是咱们梁朝唯一一位女青天,虽然从来都没见过,但听过她的大名!”
吴蔚不由得心口发苦,连绣娘这种从来都没出过远门儿的姑娘都听说过东方瑞的大名,看来自己被抓的也不冤了。
“绣娘啊,你这几天在路边等等,我估么着二姐和二姐夫就快回家了,咱们这儿是到张家村的必经之路,我可能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你先到二姐二姐夫家里去住着,等我忙完了再去接你,省的你一个人担惊受怕的。”
绣娘皱起了眉,说道:“你不在义庄帮忙吗?”
“我……我一会儿要先去一趟衙门,看看卷宗什么的,外面还有两个官差等我呢。”
“那我等你回来,你早点回来……”
吴蔚深深地看了绣娘一眼,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深说了,绣娘虽然平日不多言多语,却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哪怕再多一句,自己都有可能被识破。
“好,晚上把门窗都锁好了,我回家的话会叫你的,剩下不管什么人,问清楚了再开门,天黑以后一律不开门。”
“嗯,知道了。”见吴蔚答应,绣娘心中的疑虑也消了一半。
“我得走了,张威张猛两位大哥在等我,你就别出来送了。”
吴蔚转身,开门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因为这件案子很严重,所以衙门那边会调查一下我的背景,要是有什么官差之类的人来找你打听我的底细,你不要隐瞒,他们问什么你就照实说,我也会照实说的,别到时候我们俩说的不一样,反倒惹麻烦,知道了吗?”
“嗯,我记住了。”
“好了,我真得走了。”
……
吴蔚心想:这或许是自己能为绣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自己的“底细”经过捉奸那一场事儿,东方瑞要是想查也瞒不住,绣娘身世清白又是清庐县本地人士,只要她坦白交代,相信东方瑞不会为难她的。
三十脊杖啊……
吴蔚不觉得以自己这副挑扁担都觉得疼的身板,能在三十脊杖后活下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吴蔚出了门,绣娘也看到了守在院墙外面的张猛,对吴蔚的又信了三分。
吴蔚转头朝绣娘咧嘴一笑,转过头来眼眶也跟着红了。
吴蔚头也不回地说道:“绣娘,别送了,我和两位张大哥走了啊。”说完快步来到张猛面前,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张猛:“张大哥,咱们走吧。”
张猛好像也明白了什么,看了看吴蔚又看了看立在门口的绣娘,笑着朝绣娘挥了挥手:“姑娘回去吧,我们带吴姑娘走了。”
见到官差笑了,绣娘悬着的心彻底落地,点了点头,把门关了一半儿……
“谢谢。”吴蔚轻声对张威张猛说道。
两人带着吴蔚一直走到绣娘看不到的地方,才按照流程把吴蔚给绑了,然后放到马上往县衙的方向策马而去。
吴蔚不是骑在马上,而是被人捆了,和麻袋一样被放在马上的……
胸口和腹部趴在马背上,跑了一半路程吴蔚就被颠吐了,待到了县衙吴蔚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张威张猛见状一左一右架着吴蔚,吴蔚倒是求之不得,干脆来了个半昏死状态,任凭张威和张猛把自己拖到了牢房。
见到狱卒,张猛掏出令牌,说道:“奉明镜司正使东方大人之命,借用你们这儿一间门清净的单间门。”
狱卒将二人领到牢房的最里面,打开一间门四周无人的牢房:“大人,这间门是整个牢房最清净的一间门了。”
张威和张猛把吴蔚放到稻草堆上,解下并收走了吴蔚身上的绳索,吴蔚虽然还有意识,但是五内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索性装死。
张威和张猛看着狱卒锁好牢门,三人一起往外走,张猛说道:“东方大人要亲自审问这位姑娘,请你们府衙不要插手,更不要用刑,一日三餐该给就给,切莫苛待。”
“是,下官明白。”
“告辞了。”
……
吴蔚感觉自己要死了,眼泪溢出紧闭的双眼汩汩往下流,她的肩膀和两条胳膊都火辣辣的疼,被马儿颠了个半死还恶心想吐,不过已经没有食物可以吐了。
摧垮吴蔚精神的并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即将要面临的一切……
东方瑞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吴蔚喘不过气,对方经验老道,眼光毒辣,深谙律法又有实权,自己来到这里后虽然从未主动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可是这个“流窜”的罪名,吴蔚实在是解释不清楚,她说不清楚自己从何而来,要到哪去,那点靠着小聪明糊弄里正的伎俩,用到东方瑞的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穿越之事能说吗?说出来会不会被定性成什么“妖言惑众”直接烧死,或者拉到菜市场砍头?
会不会连累绣娘,二姐和二姐夫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