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十名女子学会木工基本技法后,姚善带着小姑娘和侍女等人去庄子上练习骑射。
在她们练习骑射之余,姚善召集来马保良马保田和十名女子,拿出纺纱机和纺织机图纸教她们如何看图纸,指导她们如何做零件安装。
由于人手较多,这些人齐心协力,不过两天时间,就做好了一台纺纱机,试用之后,效果还不错,和目前一锭或三锭纺纱机纺出来的棉纱锭的质量相差无几。
之后又花了三天时间教导她们制造出飞梭纺织机,所织出的棉布致密均匀,比市面上的松江布也不差多少,效率上更是快了足足一倍有余。寻常熟练纺织女工用普通织布机一天能织两匹布,若用这种飞梭织布机一天四匹不在话下。
十二锭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一出来,众人皆惊。
姚善的侍女姚缨等人倒还好,震惊过后,心中都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奶奶!
姚善选了其中最为伶俐的黄五娘作领头,带着其余女子做纺纱机和纺织机。至于马保良和马保田,她则命姚缨和马保良去附近村子里雇些会盖房的熟手来盖织布坊;姚楣和马保田去找烧砖的窑厂订砖。
“骑上马带上你们的长棍和匕首,如有男人冒犯你们,格杀勿论!任何事都有我给你们担着!”姚善有此虑,盖因一路行来所见男多女少,叮嘱完姚缨和姚楣,又单独同姚楣、马保田二人强调了一遍,“青砖价贵,烧起来麻烦,你们和窑厂匠人说明白,不用封窑以及下水饮窖,直接烧成红砖即可。”吩咐完便放他们去寻找窑厂订砖。
分派好差事,姚善带人回了县城,依旧每日带着小姑娘和侍女读书习武,亲自照料小花园的麦子和棉花,除此之外每隔两三天便骑马去庄子上看看女木工们做纺纱机和纺织机做得如何。
五日后,姚楣和马保田订好了红砖,总共五十两,定金二十两,二十天左右出窑。
姚缨那边儿却略有不顺。庄子附近有个李家村,她和马保良过去后发现村里壮年男人很多,女人却没见到多少。她和马保良找到里长报出身份说明来意,里长不先关心工钱,倒先和马保良小声打听她是否婚配。
而且是当着她的面打听,十分不把她放在眼里!
马保良转头看向姚缨,满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关你何事?”姚缨是打杀过匪徒的人,自从杀过男人,她对男人便很难再生出敬畏之心,面对里长毫不客气,立刻冷下脸道。
“小娘子,你这般凶悍可嫁不出去啊。”里长皮笑肉不笑。
七八个汉子扒着里长家院子墙头,围观身着曳撒头戴网巾的标致小娘子,听到里长的话,其中一个汉子立刻猴叫起来:“俺不嫌你凶!小娘子若嫁不出去可以嫁给俺!”
其他汉子随后大呼小叫着:“俺也不嫌!小娘子嫁俺!”
姚缨还未开口,里长便从凳子上站起来拿起靠在墙根的锄头和他几个儿子气急败坏地驱赶:“滚滚滚!”
扒墙头的汉子们不得不跳下墙头。
“里长,我们此次前来,想要雇些会盖砖瓦房的熟手,工钱每日二十文,包中午一顿饭,茶水不限。你们村如果有能做这份工的,便牵桥搭线给我们介绍一下。”姚缨压下心中烦躁,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如果没有,我们就告辞了。”
她拿着长棍从凳子上站起来,作势要走。
“别急,小娘子别急。”里长急忙拦住她,堆起满是褶子的笑脸,“眼看就要晌午,先留下来吃顿便饭,吃完饭咱们再说事儿。”
“不必。”姚缨冷声道,“我们不饿。”
里长见此便给几个儿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壮年汉子迟疑了一下,随后就上手去抓姚缨和马保良。
他们不把姚缨当回事儿,可姚缨手中的长棍却不是吃素的。她右脚踢棍,双手握把迅速一转向抓她的汉子胸口猛地戳过去,一棍子把人戳得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云棍抡扫击退其余几人,低喝:“让开!再敢阻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里长等人不料这小娘子竟然有两把刷子,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如果放他们离开,等他们回去告知知县奶奶,不一定有他们好果子吃!可如果不放他们离开……
他心想,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二人暂时留下来,让大儿子和这小娘子生米煮成熟饭!听那男人说这小娘子是知县奶奶身边贴身伺候的,十分看重,如此之后,这小娘子失了清白,不嫁也得嫁!日后再好好哄她几日,凭借这层关系,他们家的前程也有望了!
而里长家的大儿子想到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六,别说娶妻,活着么些年,连女人都没见过几个,好不容易见到个标致小娘子,怎么舍得放她离开?这要让她走了,他这辈子估计再也摸不着女人了!他可不想学别村的汉子自宫后往宫里挤着当公公!
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心里则存着另一重想头,他们见过别村几个兄弟共娶一个媳妇儿的,把这小娘子留下来,他们怎么也能沾上点儿荤腥。
姚缨见这几个男人和几年没吃过肉的狼似地盯着她,也不让路,不由心神紧绷,第一次面对劫匪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想起奶奶说过,如果遇到令自己不安的人,尤其是男人,就要先下手为强,以免后下手遭殃。
几个男人见小娘子把手中长棍递给身边的马保良,便立刻扑了上来。
可谁知小娘子俯身下蹲又站起来的功夫,一道银光划过。姚缨出手很快,扬臂横割完李大的脖子,随后一个侧身右手持匕首向下,斜刺入李三的肋下,抬腿踢开李三抽刀换手,侧过脑袋右手抓住李二伸过来的胳膊,左手持匕用力扎进李二心口,之后松开他胳膊,抬脚踢开,双手拔出匕首,弯腰矮身连退几步,躲开身后李四的拳头。
不等李四转身,她起身扑跃过去,双手握紧匕首奋力向下刺入李四侧腰。
姚缨动作行云流水,三息不到的功夫,解决掉四个壮年男人。
她拔出匕首站起来,任由满头满脸的血向下淌着,转头冷冷看了眼旁边吓尿在地的李家村里长,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一边儿仔细擦拭匕首一边儿往外走。
刚才扒着墙头的汉子们还未散去,正蹲在院子外唠嗑。
他们抬头看到难得一见的标致小娘子擦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满脸满身都是血地走出来,登时吓得弹起来往后退。
姚缨看也不看他们,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靴子里的刀鞘中,解开栓在院子外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
马保良拿着姚缨的长棍,如鹌鹑般一言不发,默默地跟随其后,驾马离去。
姚缨直到出了李家村,才发现自己紧握缰绳的双手在微微发抖,但也说不清楚有几分是后怕,有几分是兴奋。
她和马保良回到县衙,立即向姚善禀明此事。
姚善点点头,称赞姚缨做得不错,便让她去洗漱休息。
姚缨换下血衣,洗干净头脸擦干后就躺床上睡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在她睡觉的功夫,李家村全村都已经知晓里长家四个儿子被知县奶奶的侍女全杀了。
彼时里长打发自己浑家去买肉,等妇人提着二两肉回家看到四个儿子血淋淋地倒了一院子,立刻扔下肉扑过去查看,两个儿子已经没了气息,剩下两个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她一眼都没瞧尿在地上的丈夫,慌不迭跑去请大夫。
可惜大夫刚请回来,剩下那俩儿子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归西了。
里长老婆瞬间晕死过去。
待她第二天醒过来,哭嚎着要去县衙讨个公道,李老头却死命劝她民不与官斗。
“你怕丢了里长这个位子,你怕丢了老命,我可不怕!”刁氏发疯一般,李老头拦她不住,任由她用家里驴板车拉着四个儿子的尸首,堵在县衙门口。
孙宏听到衙役禀告,十分头疼地去找姚善。
“让衙役贴出告示,写明李家村里长连同四个儿子谋杀知县夫人侍女,因此才被其诛杀。”姚善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碗,喝了口凉茶。
“你这、你这侍女,就算冒犯了她,也不能赶尽杀绝啊!这不是让人家断子绝孙么!”孙宏站在她面前,手背往掌心里一拍,很是气恼。
“他李家有儿子没女儿,养着四个下不出蛋的,本就已经断子绝孙,何来本尊侍女让他家断子绝孙?”姚善放下茶碗,挑眉道。
孙宏震惊地讲不出话来。
姚善冲他摆摆手:“退下吧,等会儿本尊便去把她打发了。”
孙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刁氏跪在县衙门口哭嚎喊冤了好一会儿,周围也已经围上好些百姓。
“你想要怎样的公道?”一道女声传来,如雪落耳。
刁氏抬头一看,是位身着道袍头戴幅巾的年轻女人在问自己。
“自然、自然是让那贱婢给我儿子们陪葬。”
“他们一没钱二没色,杀他们图什么?他们如果没有想要欺辱知县夫人侍女,又怎么会被杀呢?”姚善声音不大,不过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咎由自取,并无冤屈。”
“你!”
“我是知县夫人。”她垂眸看着披散着花白头发的妇人,神色平淡:“你以为颠倒黑白把事情闹大,我就会碍于名声将侍女给你儿子陪葬不成?”
“你没了儿子还有兄弟侄子,你在这里闹一天,我便让侍女杀一个,你大可以试试我在不在乎名声。”
说完,姚善带着姚夏转身离去。
没过半个时辰,刁氏牵着驴板车默默离开县衙门口回到李家村。
夏季天热,四个儿子在家里停了一天灵便出殡下葬。下完葬后,附近村子也都知晓了此事:原是知县夫人命侍女去李家村雇些会盖房的汉子,李家村里长和几个儿子竟对侍女起了非分之想,这不,生米煮成了黄泉饭。
姚缨和马保良再次去寻找会盖房的工匠,哪个村的人看到知县奶奶的侍女都很是恭敬,弯腰低头垂着眼睛,双手双脚老老实实的,生怕惹到这位女杀神,这可是杀人不眨眼又不偿命的主儿。
村民顺服,事情很快就办妥当。
作者有话要说:匕首术侧刺动作比较多,大概腹部脂肪多而且里边是肠子,危害性不如侧刺捅内脏,正面是肝背面是肾。
关于穿男装,明代中后期“服妖”特别流行。就是男穿女装,女穿男装,以及穿以前朝代的服饰。
文中女性角色穿男装不是女扮男哈,都是一眼能看出来女性的,穿男装是因为男装方便舒适,在当时社会也是正常现象。
明天晚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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