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和郝一生在隔壁院子给卫慈熬药汤,听到那边传来的声响,若惜下意识的要去看看怎么回事,郝一生叫着她:“若惜姑娘,这是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情趣,你去了也没用。”
“情趣?”若惜握着拳,声音里多了些许寒意和恨意。
郝一生正往灶里丢木头,没有听出她的异常,说:“对啊,咱们这位王妃可是妙人。”
听到郝一生语气里对春秋的赞誉,若惜眼里的寒意更甚,不过是一个被皇帝强行塞给卫慈哥哥的傻子罢了,以为耍了点手段获得卫慈哥哥的在意,就可以赖在卫慈哥哥身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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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春秋和卫慈原本是为了发泄内心复杂的情绪才打架,结果发现打了一架之后,一点都没有变好。
现在两个人占据床的一边,地上都是瓦片一片狼藉,春秋不喜欢这种沉默的气氛,先跳起来,说:“我可以出去走走吧,王爷。”
卫慈没有说话,春秋就当她是默认了。
十三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悠闲躺着的仁姐,说:“我先走了,紫薇。”
妈哒,还过不去了是吧,仁姐随手捏了个瓦片直取十三的后脑勺,十三都没有回头,一运气,瓦片碎成粉末,然后在她身后形成‘紫薇’两个字。
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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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官员日以继夜的工作盘点还有赈灾物资发放,工部的人也都带领受灾民众去水灾点做灾后重建。
大街上原本满满的都是难民现在都被安置得差不多了,所以有些店家已经开始营业了。
其中就包括……勾栏院。
毕竟哪怕受灾,这有钱又花心有消费需求的男人也是不少的,颇有一种,虽然已经洪水滔天,我也要醉生梦死的意思。
原本这勾栏院都是晚上才营业,但是现在生意难做,所以白天个也是开着门,勾栏院的门口还放了个红纸写着的牌子写着,头牌舞姬今晚要挂牌。
春秋想起前几天包载范说的那个妖娆的舞姬,难不成就是这个?
难得卫慈让自己可以自由一会儿,多好的机会。
而且美人嘛,谁都喜欢欣赏啊,春秋赶紧带着十三进去。
门口迎客的小厮看到,赶紧走过来,看着春秋梳着妇人发髻,以为是哪家夫人来抓奸的:“夫人,这里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您来可能不是很好。”
春秋挥手:“怎么不好,女人也要寻欢作乐的,男人给的钱,我也给得起,如果真让我看上眼,指不定我还花钱赎回家,天天伺候我。”说着,给了小厮一个你懂的眼神。
小厮哪里见过这种仗势,这位夫人的衣着虽然看着朴素,但是那布料都带着暗纹,小厮见过不少贵人,知道这衣服可不是一般的人穿得起。
他一发呆的时间,春秋已经带着十三进去了,大概是下午实在是没人,里面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一个打着哈欠的鸨母走过来,看见春秋,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用浮夸热情的声音说:“哎哟,这位夫人不知道来我荔枝楼是要看什么呢?”
用眼色看着小厮,指责他怎么没把人拦着,要知道,勾栏院时不时就发生悍妇过来抓丈夫的,每次闹开都很赶客,毕竟,都提刀上阵了,结果因为荔枝楼安保不行,还被抓现场,多不爽。
春秋看着眼前的鸨母,其实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身上带着风尘气息,但是风韵犹存:“来这里肯定要看美人,看表演,怎么,大美人,你这是怕我给不起钱呢?”
鸨母也注意到春秋衣服的特殊,还有春秋本来就长得好看,又一身贵气,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马上笑脸迎人:“怎么会呢,贵人,想看什么?”
“是想听曲儿还是看舞,又或者是想让姑娘陪着喝酒。”
春秋指了指门口的招牌,说:“就那上面的头牌舞姬,她现在能跳舞嘛?”
最近因为水灾,楼里歇业了两个月,生意难做,只要有需求,鸨母马上点头:“可以可以,只要贵人想看就行了。”
鸨母才说完,一个婀娜的身影从楼上下来,她赤脚,白皙的脚腕上还带着一串铃铛,随着她的步伐,铃铛带着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荔枝楼环绕的回响。
春秋抬头,那楼梯上站着一个格外妖娆的女人,一身红色的薄纱衣裳,让人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里面的中衣,下身穿的是旁边开衩的裤子,随着她的动作,可以看到她白皙修长的腿儿。
这个装扮在古代来说,相当的大胆,但是也十分的好看。
她的五官相当的艳丽,长发用几根发簪松散的别在脑后,几缕长发散在身前,配上她的妆容,美得像是一朵正在怒放的红莲,格外的妖娆。
春秋落地将近三个月,见过两个她觉得是美人的女人,一个是卫慈,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舞姬。
卫慈是空谷幽兰高贵冷艳的不可亵玩,而眼前这个舞姬是业火红莲神秘诱惑的让人心动。
鸨母赶紧说:“贵人,这就是荔枝楼的头牌舞姬莲姬,莲姬,这位贵人要看你跳舞,你赶紧去准备一下。”
那莲姬,朱唇微启:“不知阁下大名?”
就连声音都格外的好听,慵懒里带着媚意,没想到啊,在廷载舟县这种小地方还有这种美人,春秋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美人,等你跳完,我告诉你。”
莲姬还是第一次在一个长相不在自己之下的女人眼里看到不加掩饰的欣赏,侧脸一笑:“那莲姬先行准备,请贵人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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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跟十三前脚才进了勾栏院,一路跟踪的暗卫就马上让人回去了跟卫慈汇报。
卫慈的脸色又瞬间变得很难看,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该死。
心心念念那个叫紫薇的女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跑去了勾栏院,堂堂的贤王妃居然如此不知检点,是当她是死人嘛?
卫慈正想要出去抓她回来,若惜走了进来,看到她一脸铁青,周身的气息冷得让人不敢靠近,若惜不知道她为何生气,轻轻的咬着唇走近:“卫慈哥哥……”
若惜的声音让卫慈从那种莫名的情绪里回过神,她又恢复脸色淡漠的模样。
这才是若惜熟悉的卫慈哥哥的模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能运筹帷幄的把一切都处理好。
“药汤只需要再熬制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卫慈淡漠的应了一声,算起来,自从卫慈被皇帝从西北召回京城之后,两个人已经分别了一年多,若惜心里有很多话很多思念想要跟卫慈哥哥说。
还有那个皇帝塞给卫慈哥哥的女人,若惜也想知道卫慈哥哥跟她什么关系。
可是全部的话在看到卫慈脸上淡漠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只能说:“等泡完这药汤,卫慈哥哥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到时候卫慈哥哥要回西北嘛?”
“若惜很是怀念跟卫慈哥哥一起在草原纵马驰骋的日子呢。”
皇帝处心积虑的要把卫慈留在京城,不就是为了对付她,已经变成废人的卫慈尚不能让皇帝放下戒备,更何况是治好伤之后,京城更加是龙潭虎穴。
自己要离开京城,恐怕是不容易,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东西,心中那因为春秋引起的情绪慢慢的冷却下去,果然是安逸太久,都忘记自己现在环狼饲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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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把春秋和十三迎了上去楼上的雅座,鸨母还问春秋要不要喝酒和吃点下酒菜。
落地这么久,春秋还没有喝过酒呢,赶紧让鸨母不差钱的上。
生意难做还捧上个不差钱的主儿,鸨母赶紧让小厮去把上等的梨花醉和下酒菜都端上来。
等酒和下酒菜上来,舞台也准备好,乐队在两边,也准备好。
那舞台上从上至下的垂着几条红色的绫布,莲姬抓着其中一条绫布衣袂飘飘的挡了下来。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露出纤腰的上装,下面还是刚刚那条裤子,那小腰真的是盈盈一握。
配上她轻盈的舞姿,莲姬还会随着乐曲的声调,眉眼间万般风情,看得春秋忍不住鼓掌:“跳得好。”
得到春秋的赞赏,那莲姬手臂一挥,她身上的红色披帛隔空向着春秋飘来,披帛轻轻拂过春秋的脸颊,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配上莲姬那回眸一笑,真是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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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之后,卫慈对春秋的不知名情绪压了下去,想着这个女人也活不了几天,就让她放肆一回。
结果暗卫没多久又汇报,这个女人逛勾栏院就算了,居然还找了舞姬跳舞,甚至跟那舞姬眉来眼去!!
卫慈想起在县衙看耍蛇那天,那女人把自己跟一个舞姬相提并论的眼神。
这个女人,真是欺人太甚:“去把王妃请回来。”
虽然是请,但是语调冷得让人打了个寒颤,如果那人不是王妃,护卫都要以为王爷的意思是尸体回来就行了。
护卫二头子领命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
若惜站在一旁看到卫慈哥哥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大发雷霆,作为女人,她敏锐的觉得,除了因为觉得那个女人不知廉耻的逛勾栏院,卫慈哥哥生气还因为别的。
这个女人居然让卫慈哥哥生气,自己绝对不能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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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莲姬正在绝美的转着圈圈,荔枝楼门口就突然涌进来一堆官兵,鸨母吓了一跳赶紧从楼上跑下来:“官爷,您这……”
春秋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来找我的。”
护卫二头子对着春秋抱拳,春秋下楼,对鸨母说:“钱找他要就行。”
莲姬的圈圈转完了,春秋吹了个口哨:“美人,你跳得真好。”
莲姬抿嘴一笑:“谢谢贵人的谬赞。”
春秋大步往外走,护卫二头子给鸨母掏了一锭银子,鸨母欣喜的接过,这里的钱可是两倍都有多,正想夸莲姬两句,可是莲姬已经不见了。
虽然这莲姬不怎么听话,可真是摇钱树啊,鸨母真是开心死自己一个月前捡了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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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回去的时候,若惜和郝一生已经把卫慈的药汤熬制好了,卫慈暴雨梨花针扎成筛子屋顶的那个院子短时间内是不能住了,所以全部人都转移到隔壁的院子。
看到卫慈脸色发冷的看着自己,春秋也不在意,大咧咧的挥手:“王爷,我回来啦。”
她一挥手,刚刚在勾栏院沾的脂粉味和酒味飘到卫慈这里,原本卫慈觉得已经努力无视这个女人,被她一刺激,又一身寒气。
春秋乖巧的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说:“王爷,还没有开始嘛?要不要我帮忙啊?”
若惜冷冷的说:“不需要,由我来辅助王爷。”
看到这个女人如此孟浪的一面,若惜心中杀意更浓,这个女人,留不得,留了就是卫慈哥哥的污点。
郝一生走出来:“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卫慈颔首,看了春秋一眼,然后转动轮椅去了后院,那里已经重兵把守,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春秋站起来,说:“我可以去看看嘛?”
卫慈没有拒绝,春秋跟了上去,靠近后院就闻到那股淡淡的药味,春秋皱眉,虽然她不懂药,但是下意识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忍不住开口:“王爷,你确定这玩意儿可以给你解毒,而不是弄死你?”
若惜怒斥:“你休要胡说八道,这些药材全是赛神医亲手交给我的,而且我怎么会害卫慈哥哥。”
春秋耸肩:“谁知道呢?万一你因爱生恨,想着得不到干脆弄死呢。”
卫慈挥手一枚银针擦着春秋的耳边飞了过去,冷冷的警告:“若惜是本王的妹妹。”
虽然有点惊讶卫慈居然还会解释,春秋哦一声。
若惜听到这个解释,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苍白,随即低头掩饰,手掌在微微的发抖,她才不要做卫慈哥哥的妹妹。
春秋又看了那个飘着烟的大浴桶:“我真心觉得不靠谱啊,要不然你等几天,还是我给你解毒呗?”
卫慈淡淡的说:“不必。”然后若惜就推着她进去了。
春秋进不了护卫包围圈,只好进去搬了个椅子出来坐着,随手拿了盘瓜子磕着。
仁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下来,也抓了一把瓜子跟着磕起来,春秋问:“你们王爷真不怕被这个奇奇怪怪的药汤给溶了嘛?”
仁姐:“王爷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那药汤,也有郝一生帮忙熬制,真有问题,他不会发现不了。”
春秋哦了一声,也确实,以卫慈的性格,如果不是万全的把握,估计也不会去做。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第六感错了??
不能啊,春秋的第六感很准的,在末世的时候,好几次没有任何征兆的灭顶之灾都是靠着这个准得有点诡异的第六感躲过去的。
不不不,末世是末世,现在可是大好时代,可没有末世水深火热。
可是春秋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安。
本来以为若惜会一直待在房间里,可是没想到,若惜也进去没多久,就冷着一张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春秋伸长了脖子瞄了一眼,卫慈还是衣衫整齐,春秋皱眉,之前觉得卫慈这么信任这个若惜,这个若惜应该也知道她女人身份。
但是现在,卫慈居然让她出去?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那若惜就站在门口守着,整个院子很安静,只有春秋和仁姐嗑瓜子的声音,仁姐不单耍剑速度快,嗑瓜子速度也快,很快,她眼前就是瓜子壳的小山。
春秋看着她:“大兄弟,你这速度得要单身多少年了?”
在场的护卫秒懂,仁姐从小跟着卫慈久居军营也懂,仁姐悠悠的说:“对比常人的速度,我这起码得千把年。”
春秋点头:“也是,你的速度快得都能铁杵磨成绣花针了。”
在场的护卫瞬间觉得胯|下有点疼,王妃,你憋说了。
若惜不懂老司机的车速,只是看到春秋如此悠闲的嗑瓜子,不屑的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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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解卫慈的毒,这个药汤必须要连续泡三天,每次一个小时。
每次后院都是被重兵把守,房间里只有卫慈一个人,郝一生和若惜守在门口,春秋在护卫圈外嗑瓜子吃零食。
随着时间到了第三天,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卫慈的毒一旦解了,也就是春秋失去她的存在价值,会被杀死的时间。
每次看到那个浴桶,春秋总会隐隐的有种诡异的不安,但是所有人都笃定这个东西没问题,就连卫慈也是很信任的模样。
看着卫慈就要进去了,春秋拉着她的轮椅把手:“我真的觉得这个药汤有问题,你要不要再派更厉害的人来检查一下。”
若惜挥掌向春秋袭来:“够了,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一掌软绵绵的,春秋侧身躲开,又看着卫慈:“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东西有问题,也许不是让你丧命,但是肯定有其他问题,你先确认清楚好不好?”
若惜继续攻来打扰她,卫慈又是一副死鱼脸,春秋烦躁的看着若惜,直接喊:“十三,把她拎起来。”
十三配合的轻松把若惜从后面拎了起来,若惜想要挣扎,十三另外一只手点了她的穴位,安静了。
春秋单膝跪在卫慈身前,很严肃的说:“或者,想让我看看你目前的情况,可以吗?”
卫慈看她的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最终还是伸手,春秋握着她的手,两手交握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春秋马上闭眼给她传输内力。
等她的内力在卫慈的体力转了一周天之后,皱眉,卫慈体内的毒居然真的几乎消失了,只残存了很少。
卫慈看着两个人还在交握的手,眸色闪了闪,最后淡淡的开口:“如何?”
春秋放开她,咬着唇,说:“你体内的毒确实被解了不少,只残留很少的部分,那个药汤好像真的有用。”
卫慈自己转动轮椅从她身边走过,春秋站起来,对十三使了个眼神,十三放开若惜,若惜狠狠的瞪了春秋一眼,然后追上去。
春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尤其是看到卫慈越来越靠近那个浴桶,她内心的不安就达到了顶点。
她走回那个椅子,这种不安让她整个人有点失神,直到听到若惜从房间里出来……
在全部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春秋突然暴起,她双手抓起桌椅,用身体撞飞护卫的人墙,椅子和桌子也都飞了出去……
十三和仁姐也瞬间出手,十三一掌拍在春秋的后背,春秋只觉得雷霆万钧之力压来,她甚至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气血翻涌的喷了一大口血。
她用力甩出去的桌子和椅子被仁姐即将抓住的瞬间,春秋用尽全部的力量,把袖子里匕首甩了出去。
匕首在桌子和椅子的遮挡下,从即将关好的大门里飞了进去,噗嗤扎在浴桶上……
嘭……
是浴桶破裂的声音,也是春秋被十三一掌拍飞撞在破裂浴桶的声音。
春秋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努力抬头看着卫慈:“不……要……”
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emmm,放心放心,王妃很记仇的,现在受的苦,将来都会讨回来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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