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化教育极度不发达,处处充斥着黑暗愚昧的社会中,学会收买人心,是一个国王的必修课。”洛林王语录节选。
“鲁舍尔大叔,我们送来了粮食和煤炭,你们这里这几天出现过病人吗?”
一队身穿洛林军团军服的战士抬着几筐东西,走进了一所经过临时修缮的宅院,掀开挂在房门口的厚布帘子,进入了拥挤的房间。
二三十平米的房间里挤了十几个人,不过打扫的还算干净,靠墙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麦草、木板,两个人共用一副床铺,勉强可以御寒度日。
“没有没有,感谢你们,感谢医生,小玛莎已经不再发烧了,锅里还有些热粥,你们也来喝一碗暖和暖和”
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个穿着还算整齐的半大老头儿是个领头的,赶忙把屋子中间吊在火炭上的吊锅揭开盖子,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待几个洛林战士。
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拿得出手,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了。
熬粥的粮食还是前天这些战士给送来的,一天一顿,省着点儿喝,别乱活动,足够挨着活下去。
“不用了,我们还要去下一家,你这屋子要注意通风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要有人轮换看着炭火,隔壁街上有一个安置点昨天差点儿就出了事情”
接受过简单培训的战士不断的给鲁舍尔强调安全事项,然后在众人的感激目光之下,悄然的退出了屋子。
走在地面干燥的街道上,一个有些憨厚的战士忽然对着领头的队长说道:“头儿,我现在明白国王陛下的话了,干这种活儿,好像比战场上杀敌还有意义。”
“嗯,我们一直在战斗,只不过现在面对的是另外一种敌人罢了。”领头的队长努力模仿着连队辅导员的样子,装逼的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太懂的话。
几个大头兵立刻觉得自己的队长很高大上、很有范儿。
“让战士们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提升战士的荣誉感,提升平民对他们的认同感,是开拓、稳定占领区统治的重要手段。”洛林王语录节选。
夏尔带人接管了斯特丹城之后,没有举行什么庆祝仪式,而是带着手下的战士展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城市清理安置运动。
战士们脱下了铠甲,卖力的清理着街道、胡同中的积雪,修补着损毁不算严重的房屋,把一栋栋闲置或者入住不足的宅邸整置成临时安置点,让那些衣着单薄,在寒风中即将坚持不下去的市民入住。
夏尔提前调集的煤炭从运河上拖运了过来,分发到了这些共用安置点中,点燃了暖暖的炉火,让这些刚刚加入洛林大家庭的尼兰人尝到了“雪中送炭”的滋味。
这在斯拜亚人统治尼兰的上百年时间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当然夏尔是不会和战士们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的,他的责任就是扮演一个体察民意的国王,戴着那顶时不时闪烁光芒的王冠走街串巷,留下无数可供吟游诗人创作的诗歌素材就足够了。
夏尔正在街头“闲逛”,身后传来了粼粼车轮声,奥莉芙的马车在一队精甲骑兵的保护下从街道尽头快速驶来。
夏尔上了马车,奥莉芙递过来一封精美的硬纸印刷品,上面的光明十字星是烫金的颜色。
“夏尔,圣塔大教堂的格林萨尔主教送来了一封邀请函,我没留他在家里做客,直接把他给挡回去了。”
“哦!邀请我去诺曼城观看教皇的加冕礼吗?”夏尔打开邀请函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夏尔,你现在是国王了,按照惯例大陆上的国王都是有被邀请的资格的,但是如果生病就可以不去,比如普莱克斯教皇继位加冕的时候,罗瑟夫国王就没去。”
“国王陛下当时生病了?”
“是那么说的。”
夏尔撇撇嘴道:“你哥哥我现在是大陆最知名的神眷者,如果生病的话,岂不是说女神无能?”
“嘘!夏尔你说话注意点儿,不要冒犯到女神”小丫头赶紧告诫了夏尔,小小的巴掌脸因为紧张都有些泛白了。
“不要那么紧张,曦光女神是最宽容慈爱的真神,她不会计较这种言语过失的。”
夏尔往马车的座位上躺了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道:“我还是去吧!不过这样子的话,就不能和你和法妮一起共度新年了。”
其实去诺曼参加光明教皇遴选、加冕盛会的事情他昨天就做出了决定,因为斯芬托斯提前送了信过来,说这一次罗斯帝国也会派人到诺曼观礼,随行人员中有一名公正教会的信徒携带着一件夏尔可能感兴趣的东西,而经过他的暗中试探,这个人好似还对夏尔充满了怨恨和敌意。
“罗斯帝国皇家祭祀神殿祭台深处隐藏的东西,会是光明圣典的副本吗?”
夏尔曾经让斯芬托斯帮他留意罗斯帝国皇家祭司神殿下面的东西,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了消息。
当初夏尔和女王还没有见面接触之前,女王陛下曾经给夏尔列举了一份“任务清单”,上面罗列了许多神性物品的位置、特性,凶狠的逼迫夏尔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去给她弄来。
当时那些任务目标对夏尔来说根本就是难以完成的任务,比如诺曼城圣曦大教堂内神殿三女神塑像,罗斯帝国皇家祭祀神殿祭台深处埋藏的光明圣典副本,光明教会教皇冕下裤腰带上的法杖
但是夏尔的成长速度超出了女王陛下的想象,其中光明教皇裤腰带上的法杖已经被女王过了手,改头换面之后成了夏尔绘制“光之符印”的工具。
但是现在夏尔实力提升上来了,有能力去搜寻那些神性物品了,“她”反而不再催促夏尔了,好似把自己曾经凶巴巴逼迫夏尔的过去都给遗忘了。
“夏尔,那这次去诺曼,你带我去好吗?你以前说过的啊!等到飞艇试飞成功了,我们一起飞去诺曼城的”夏尔在想事情,奥莉芙眼睛一亮,两只小手忽然抓住夏尔的胳膊讨好的问道。
“不行,现在我们的洛林王国还没有彻底安定下来,必须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在家里坐镇指挥,那么多的事情总不能让莫尔顿一个人拿主意吧?”
夏尔当然不能让奥莉芙跟着去,这一次去说不定要发生些危险的事情的,多一个至亲的人在身边,就会多一分牵挂和风险。
眼看着小丫头撅起小嘴满脸的不高兴,夏尔板起脸严肃的喝道:“奥莉芙,不要忘记了你的使命,你可是要像阿黛勒姑妈那样,成为隐形首相的人。”
“隐形首相”是阿黛勒姑妈的一个别称,因为据说在普鲁斯王国内,她的话比她老公斯特凡首相的话还要管用。
“狗屁的隐形首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想累死我!哼!”小丫头把脑袋拧了个方向,生气的看向了车窗之外。
“”
一个早就打算偷懒做个闲散国王的家伙竟然被十几岁的小女孩看透了心中企图,这份尴尬是何等的难堪。
“突突突突”
天空中忽然传来飞艇蒸汽机特有的隐隐喘息声,总算把夏尔的尴尬化解了一点点,他从马车车窗中探出头,聚起目力努力的看向远方。
“咦?”
“是王室的徽章,是谁来了呢?”
尽管现在的飞艇是完全不够用,但是夏尔还是抽出了一艘,打着送“给法妮郡主的订婚四周年纪念礼物”的名头给罗瑟夫国王送了过去,现在看这艘飞艇上大大的王室徽章,显然就是那艘飞艇。
等到飞艇飞到斯特丹城城郊的飞艇起降场,然后缓缓旋转着降落的时候,夏尔看到了飞艇另一侧气囊上的大号徽章。
金色橄榄枝围绕的弓箭交叉图案,竟然是谢瓦利埃家族的家族徽章。
夏尔茫然片刻,好似明白了什么,“奥莉芙,好像是你的法妮姐姐来了。”
“哼!你是又想让我帮你支开丽娜尔表姐和阿丽亚娜姐姐吗?休想,自己欠下的风流债,自己承受吧!”
“”
。。。。。。。。。
。。。。。。。。。
法妮比两个月前要瘦了一些,但是精神状态非常的好,在看到骑着大黑马飞奔到飞艇起降场来迎接的夏尔之后,更是开心的飞奔起来。
法妮一直跑到夏尔身边之后,才恢复了矜持的淑女姿态,轻轻的、自然的、略带羞涩的挽住了夏尔的胳膊。
“我本来想过几天去纳赛尔看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己来了,乘坐飞艇还算习惯吗?”
法妮的微笑着点头,笑容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我获得自由的那一刻,心里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立刻来见你,你送给我飞艇,难道不就是想我第一时间来找你的吗?”
“”
“咳咳!是的,有了飞艇,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遥远的距离,就像你和我的心一样,紧紧的贴在一起。”夏尔情急之下,背诵了一段曾经失败的表白。
另一个时空中俗套到家的情话听在法妮耳中,有如充满魔力的幻音,让她几乎都要融化了。她软软的纤体靠在夏尔的身上,美丽的眼睛中全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夏尔,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我们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哦哦!好好,你、我,还有奥莉芙,你看,奥莉芙来了”夏尔不知怎的略微有些心慌,连忙指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给法妮看。
法妮笑的更灿烂了,她松开了夏尔的胳膊,两手抚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不是奥莉芙,是我们的孩子”
“嗡嗡嗡嗡”
拥有着当世最强脑海,跟神灵对上都不怵头的夏尔忽然晕眩了起来,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轰鸣之声,所有的自我反应机制全都失效了,整个脑海中一片空白。
“两个月前,在你那天走了之后不久,也许是因为我成了超凡者的原因吧!我就很神奇的感到了身体的异样,他就像一颗藏在泥土中的种子,突然拱出了地面,在我体内慢慢的生根,发芽,生长”
“我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这件事,我很慌乱,但是当我努力平静下来之后,却好像听到了他在跟我交流”
“我当时住在卢泰西亚酒店的第五层已经有些日子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但是当他到来之后,我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坐在窗口晒太阳,他会传递给我很喜悦的心跳,我看到风雪中灰暗的天空,他会传递给我烦躁的心情,我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心跳,我心中因为孤独积累的灰暗,再也不见了”
夏尔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看到法妮脸上那淡淡的母性光芒,心里忽然一阵阵说不出来的深深歉疚。
法妮看到呆滞痴傻的夏尔,好似看到了两年前的他,忍不住笑道:“夏尔你要听听他的心跳吗?”
夏尔机械木然的伏低身子,耳朵贴在了法妮的小腹上,超级敏锐的感知能力自然启动,立刻就捕捉到了一个欢快跳跃的小生命。
仿佛感知到了有人在窥探自己,那个小生命骤然停顿了一瞬,然后不再欢快跳动,而是变得非常轻微、谨慎。
但是他再轻微、再谨慎,也逃不脱夏尔的感知渗透,几秒钟之后,夏尔的感知力就温柔的把他包裹了起来。
那个小生命刚开始很谨慎,但是很快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试探着跟夏尔渗透进来的精神感知接触,好似在印证一个猜测。
神奇的精神共鸣产生了,拥有着超强感知、灵力视野的夏尔感知到了这个小生命跟自己和法妮之间那割舍不断的共鸣连系,虽然他还很弱小,但那神奇的血脉气息却无比的真实、清晰。
小生命又欢快的跳动了起来,就像一只见到亲人的小狗儿,比刚才还要撒欢儿。
而他这一撒欢儿,夏尔感知到了另外一股若有若无、熟悉无比的气息。
“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当然是你的孩子。”法妮有些嗔怒的拍了夏尔一巴掌,不过想到夏尔刚才的语气是肯定语气,她又灿烂的笑了。
夏尔也笑了,迷蒙的眼睛中淌出了一行泪水。
奥莉芙的马车终于飞驰到了飞艇起降场的边缘,三个女人从马车上依次走下来,正好看见夏尔弓着身子,脑袋贴在法妮郡主的肚子上。
法妮郡主朝着马车这边轻轻的挥了挥手,很和蔼的笑容不失礼貌和优雅。
“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吗?她是在向我们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