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关的失守,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座千年雄关在建成之后虽然也曾被人攻克过,但那是强大的萨克森人,野蛮的威京人,还有骄横一时的北瑞纳人。
可是卢森人算什么东西?
一个在各方势力之间靠着抱大腿摇摆求存的小小公国,上百年来从没有向外扩张一寸土地的标准弱鸡,现在却突然爆发小白兔变大灰狼了?
但是在蓝山关前线的洛林战士们,却感觉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群饿狼。
“停下!”
“戒备!”
一支仓皇奔逃的骑士小队在接近一处谷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紧张的摆出了防御阵型。
又细又密的春雨迷雾一般笼罩着这片山林,又湿又冷的潮气裹在骑士们的身上,让他们不停的打着哆嗦,身上的金属盔甲也随之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颤音。
“大家不要恐惧,他只有一个人,只要我们不畏死的堆上去,那死的一定是他,但是如果我们怕了,那么死的一定会是我们!”
黄胡子的肯尼斯谢瓦利埃握持大剑站在防御阵型的中心位置,安慰着周围这些快要被恐惧压垮的战士。
他是第八位阶的“队长”,也是在场实力最强的超凡战士,这个时候必须要做出主心骨的样子,如果他垮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令人绝望的被屠杀。
“妮莉,你能找到他的位置吗?”肯尼斯谢瓦利埃问向他身边的少女。
少女一身轻便的锁甲,栗色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手持一把黑色的黑色长弓,脚下蹲着一只油光毛亮的猎犬,猎犬的眼中有着不属于犬类的智慧光芒。
名叫妮莉的少女是个刚刚觉醒的猎人,这一路上已经凭借着感知天赋躲过了好几次危险,要不然这支小队根本逃不到这里。
“我只能确定他就在前面,但是找不到他的位置,我的狗已经畏缩了,不敢上去寻找。”
肯尼斯叹了口气,对着周围吩咐道:“大家分成两批,一批休息一批警戒,我们已经远离了蓝山关,敌人也已经受了伤,拖延下去对我们有利。”
累坏了的骑士们立刻分成了两组,休息的一组不顾地上的泥水纷纷坐倒,拿出自己的干粮互相匀了一下,补充恢复体力。
“我确实是受了伤,但是在我倒下之前,你们一定会死!”
干涩的声音忽然响起,把刚刚坐倒在地的战士们惊的跳了起来。
一个身穿黑色教士袍的修士从迷雾笼罩的山林之中出现,幽灵一般的飘了过来。
他身上的教士袍很破旧,缀着好几个补丁,用一根破旧的麻绳扎在腰间以免漏风。
他的脚上没有鞋子,赤脚走在雨水泥泞的地上沾满了泥水污垢。
他的脸色很差,蜡黄色形如枯槁,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但是肯尼斯、妮莉和周围的战士们却都知道这些只是表象,他那枯木一般的身体内不知道藏了多少疯狂的力量。
就在昨夜,这个苦修士模样的人冲入了蓝山关,突破了几十位重装步兵的围堵,用几乎自残的方式杀死了桑格雷德子爵?导致了蓝山关的失守。
超凡者虽然强横,但却不是无敌的,几十名全身重甲的步兵舍身往死的堆上去以命换伤?就是中位阶的超凡者都不可能在正面硬刚之下保证不死。
但是这个苦修士就那么做了?他身上多一道伤口,谢瓦利埃家族的重装甲士就倒下几个?最后他身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依然毫无所觉的拼杀?几十名重装士兵死伤过半后直接崩溃了。
现在肯尼斯身边还有二十几名骑士?如果堆上去的话是有可能跟苦修士同归于尽的?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在堆死敌人之前自己先崩溃掉。
肯尼斯握紧了手中的大剑?声色俱厉的喝道:“教会不插手世俗贵族之间的战争,你是哪个教会的修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教会是不插手贵族间的争斗?但我就是贵族,我跟你们谢瓦利埃家族之间有仇怨,我正在用贵族的方式解决这一切,不死不休!”
“”
肯尼斯和身边的妮莉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为别的?从来没有贵族会打扮的这个鬼样子。
“妮莉,你先走,一定要我大家的遭遇告诉家主大人,让我们的家眷得到应得的补偿!”肯尼斯知道今天无法幸免,开始交代后事。
“我们一起上,活着的机会更多一些!”
肯尼斯摇了摇头,狠狠的推了少女猎人一把,大吼一声:“不要让我们白白的死去!”
战斗瞬间爆发,在肯尼斯的带领下,二十几个战士咬着牙向瘦弱的苦修士围攻了过去,胸中的恐惧化作了火焰,燃烧起了临死前的疯狂。
少女猎人妮莉犹豫了一瞬,掉头冲入了雨雾之中,带着自己的猎犬钻入山林,利用猎人最擅长的野外天赋逃之夭夭。
鲜血不断的在雨水中绽放出一朵朵猩红色的花朵,刀剑砍破皮肉的声音、法杖敲碎脑壳的声音、男临死前的痛苦呻吟交织在一起,把小小的山谷变成了一个血腥的屠宰场。
只不过这个屠宰场是宰人的。
“啊!去死吧!”
“嘭!”
肯尼斯手中的大剑插进了苦修士的小腹,换来的结果是自己的脑壳被苦修士的法杖给敲了个大洞。
所有的战士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下苦修士还颤巍巍的站着。
他拔出了腹中的大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痛苦,是最好的修行!”
然后就冲入了山林,向着少女猎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几分钟后,一个柔弱的身影从山林中敏捷的冲了出来,看到满地的尸首之后愣住了。
她傻傻的晃晃这个,痴痴的拉扯那个,最后没有一个人还活着。
“啊!为什么呜呜呜!”
“呜呜呜!”
坚强的少女猎人崩溃了,她才刚刚觉醒第九位阶,太过弱小,面对这悲惨的局面,只剩下放声大哭的力量。
蓝色山峰下的关隘中弥漫着异常压抑的气息,到处都是皮肤青灰色的死尸,仅剩的活人也大多麻木无神,角落里依然有残留的火焰燃烧着,却没人去打理一下。
黑色的橡树旗帜插在了蓝山关中央最大的宅邸之中,黑橡树军团军团长莱克洛的脸色比外面的军团旗还要黑。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四千多人,还有很多受伤的人,洛林人的新式火焰弹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伤……”莱克洛的亲侄子雅洛特很不忍心的回答了自家叔叔的问题。
莱克洛双手慢慢的抱头,痛苦的骂道:“不,给我们造成最大损失的不是洛林人,是那个该死的苦修士,那个滚蛋他欺骗了公爵,也欺骗了我们!”
就在几天之前,莱克洛的黑橡树军团突然接到了卢森大公爵的命令,要求他在卢森军队没有完全集结的情况下赶赴蓝山关,在得到“援助”之后立刻开始进攻。
接到命令的莱克洛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侦察小队侦查蓝山关附近的敌人虚实,结果一支二十人的精锐侦查小队只回来了一个人。
劫后余生的道森向莱克洛汇报了蓝山关戒备森严,并且得到了后方物资、超凡者援助的情况,让莱克洛产生了拖延的心思。
但是随后到来的“援助”改变了这一切。
卢森大公爵派来的“援助”是一个人,一个面目枯萧、满脸苦相,宛若受难者一般的苦修士。
苦修士带来了可以让战士们忘记恐惧得特殊“圣水”,并且举行了一场鼓舞士气的布道会,然后黑橡树军团的战士们就不受控制的发了疯,发疯般的冲向了蓝山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抗高高的城墙、密集的箭矢、猛烈的炮火。
最后用近五千人的代价,换了一座死气沉沉的蓝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