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秉中心里本就早有了“豁出去”的打算,何况牟正平的这番话,又正击中了人性那好强好高,最大大的弱点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眉陡挑,而且是豪气凛然地猛一点头,朗声说道:“少侠说的不错,蓝秉中话已出口,既已答应听从少侠的处置,便早将这‘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别说是随同往谒主上,就是立刻去赴死,蓝秉中若是稍皱一下眉头,也就不算得是须眉男子汉,昂藏六尺躯了!”
语气豪放,令人听来肃然动容。
牟中平剑眉挑轩,哈哈—声朗笑道:“蓝兄,你这等干云豪气,言出如山的丈夫气概,实令兄弟衷心钦服无已”语声微顿,目注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道:“大将军、都总督,你们二位现在该相信正平之言了吧!”
蓝大将军却哈哈一笑道:“老弟识人料事,果有过人之能,难怪主上独对老弟特别恩宠,老朽佩服你了!”
牟正平神色不骄谦逊地道:“大将军如此谬赞,正平实感汗颜不敢当之至!”话落,倏又转向蓝秉中正容说道:“蓝兄,小弟谨向蓝兄保证,蓝兄随同小弟往谒主上,决不会得损伤蓝兄一丝毫发,否则,蓝兄可唯小弟是问!”
蓝秉中哈哈一笑道:“少侠,你这份盛情心意,蓝秉中心领了!”
牟正平笑了笑,忽地目注立在一边的蓝秉仁问道:“蓝兄,你是准备一战呢,还是怎样?”
蓝秉仁目光瞥视了蓝秉中一眼,微作沉吟,然后一点头道:“蓝某自是要率手下与你们一战了!”
蓝秉中突然接口道:“仁弟,你可否听从愚兄一言。”
蓝秉仁道,“秉中哥请讲。”
蓝秉中道:“愚兄以为此战可以免了。”
蓝秉仁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小弟将如何复命交待!”
蓝秉中笑道:“这很简单,你把一切问题过失,都推在愚兄身上好了。”
蓝秉仁摇头道:“那怎久行!”
蓝秉中道:“为什么不行,反正愚兄已经……”
蓝秉仁含笑截口道:“秉中哥,小弟明白你的意思,并非小弟不愿听你的话,而是在于推不推得掉的问题!”
蓝秉中道:“怎么会推不掉?”
蓝秉仁微微一笑,道:“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口,秉中哥,你想小弟能封得住他们不说话么?”
这话是理。也是实情。
试想,这么多张嘴,他如何能不让他们说话?办得到吗?当然,这也是并非绝对办不到的事。但,办得到的办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能那样做吗?除了那尚未现身的二十名弓箭手外,眼前就有二十七人之多,他蓝秉仁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吗?何况这二十七人中,有好多个是他的嫡亲子侄,同房兄弟,他杀得下手,狠得下心么?
蓝秉中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张“口”的问题,蓝秉仁一说他想到了,因此,他不禁暗中一叹,默言无语。
牟正平忽然目注蓝秉中说道:“蓝兄,既然免不了一战,小弟为了不使蓝兄有参战的能力,拟先点上蓝兄的双肩穴道,蓝兄以为然否?”
他言语之间不但极是客气,而且含着征询同意之意,令人听来心中纵有不愿,也无不舒服的反感!从而可见,一个人的言语态度,说话的技巧,都是十分重要的。
蓝秉中闻言,当然不好摇头说“不”,只得微一点头,道:“蓝某悉由少侠之意。”
牟正平微微一笑,道:“如此,就要委曲蓝兄一时了。”
话落,倏地飘身欺近,闪电出指点了蓝秉中左右两肩“肩井”
穴道。
蓝大将军道:“牟老弟,蓝黄两氏的子弟交给你们十二位了!”话落,已和黄都总督腾身跃起,闪电般地扑向了八名黑衣汉子。
牟正平见状,立时明白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的心意,他二人是不忍心辣手残杀自己的子侄们。于是,他立刻转对他所率领的十一名“使者”沉声低喝道:“各位贤弟,记住令主的仁心,尽力避免残杀!”
声落,腾身电掠,扑向了蓝秉仁,他好大的胆,掠身疾扑,竟连腰间的佩剑都未撤出!
于是一场群打群斗,看来似是乱糟糟得激战场面开始了。
于是呼喝、怒叱、惊吼、惨叫之声交杂四起,此起乱,但是这情况,没有多久,半盏茶的时辰不到.便终止了,一切归于了寂然!地上,躺着四对尸首,那是不属于蓝黄两氏家臣子弟的八个黑衣汉于,他们全都是毙命在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二人掌下的!
蓝黄两氏的子弟,虽然没—人死亡,但,也大都身负轻重不一的伤势,被点制了穴道。
十一名“使者”剑下固是十分留了情,却仍不免有断腕残腿的。
蓝秉仁倒在血泊中,左臂齐肩被斩断了。显然,牟正平一定是因为徒手无法制胜,最后也用了剑!
二十名弓箭手虽然适时现了身,一个个手持强弓硬弩,拉满了弦,待势发射,但,却被蓝秉中喝阻了。
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目睹那些断腕残腿得子侄们,二人心头不禁均感大为不忍地黯然一叹。因此,蓝大将军轻摇了摇头,转对牟正平道:“老弟,这里的后事交给你处理了,老朽等要先向主上复命去了。”
牟正平点头躬身说道:“正平遵命。”
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双双腾身掠起,扑上丘高地,向施佳佳站立之处奔去。
空地当中,施佳佳和红巾蒙面人仍然相对峙立着。
红巾蒙面人—见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二人现身,立时一声轻笑道:“少侠,你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但是,只回来了两个。”
施佳佳目光略一凝视,点点头道:“是的,另十二人必然随后即到。”
红巾蒙面人阴笑地道:“你以为那十二人还有活命么?”
施佳佳道:“我以为没有活命的将是你埋伏的那些人!”
红巾蒙面人嘿嘿—笑,才待开口。
施佳佳却朝他摇摇手,接着又道:“阁下,现在徒逞口舌之争无用,他们二人来了,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
话落,蓝大将军和黄都总督二人已双双来到,同时躬身说道:
“果不出主上所料,埋伏全都隐身地上土坑内,外覆掩蔽浮土草皮,臣等幸不辱命,十二位‘使者’现在处理善后中,随后即到。”
施佳佳微一摆手,目注红巾蒙面人笑道:“阁下,你都听清楚了吧!”
红巾蒙面人闻听蓝大将军之言,脸上早已骇然变色,只是因有红巾遮掩着,别人无从看到而巳。
他虽已脸上骇然变色,他虽明知蓝大将军所言绝对不假,但却仍然强作镇定,强硬地摇头道:“我不欣!”
施佳佳淡然一笑,道:“阁下,你分明已是色历内在,何必还要再作嘴硬,犹言不信!”
红巾蒙面人厉声道:“不信就是不信,任凭你如何诈言也是无用!”施佳佳冷漠地道:
“阁下,你—定要徒作嘴硬不信,我也无可奈何,再不想和你多说了!”语声一顿又起,凝声接道:“现在我可要开始对付树林里你的那些手下了,我再让你考虑一下,是你下令他们现身出来,还是由我逼使他们出来?由你一言以决!”
红巾蒙面人冷冷道:“我不信你有办法能够逼出仙们来!”
施佳佳微微一笑,道:“如此,你是存心要试试我有没有这个办法能耐了!”
红巾蒙面人冷哼—声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耐尽管使吧!”
施佳佳双目陡射寒电威凌地沉声朗声应道:“西、南两方树林前的使者听命!”
西、南两方的十二名“使者”同时朗声应道:“属下静聆令主令谕!”
施佳佳语声铿锵地说道:“立刻准备好你们身藏的‘保命丸’,候令发放!”
西、南两方十二名“使者”朗应了一声,各自探手怀内取出—粒约有鸟蛋大小的黑色圆球,握在左掌心中,待令而发。
红巾蒙面人目见之下,心神不禁凛然大震!他纵然再镇定,在沉着,黑色圆球入目,也不禁有点再也沉不住气地身躯倏起剧震,脱口惊呼出声:“神火雷!”
施佳佳冷然点头道:“阁下.你的眼光不错,他们手中所持的正是那威力重大,霸道无伦,称绝于武林的‘神火雷’!”
红巾蒙面人心头凛骇至极地道:“你要用‘神火雷’投入树林内?”
施佳佳道:“不如此,怎能逼使贵手下现身出来!”
红巾蒙面人忽然嘿嘿一笑、道:“你不觉得太可惜么?”
施佳佳道:“你是指‘神火雷’?”
红巾蒙面人道:“据说这‘神火雷’虽然威力极强,霸道绝伦,但,制造却非常困难,当年那‘病书生’公孙飘萍对此物珍逾性命,非遇生死危急关头,决舍不得轻用一粒,故武林中人对此物起了个‘保命九’的名字,而今你一下子竟要使用掉十二粒,这岂不是太以浪费,太可惜了么?”
施佳佳淡然一笑道:“那是公孙飘萍,现在站在你阁下面前的是我,我和公孙飘萍不同,所以,虽然一下子使用十二粒在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浪费可惜之感,阁下,我这意思你明白了么?”
红巾蒙面人阴声一笑道:“不过,你这不同,却也引起我的怀疑。”
施佳佳冷冷道:“你怀疑他们手里所持的‘神火雷’是不是货真价实之物,对么?”
红巾蒙面人道:“我以为是实在有须待证实的必要!”语声一顿又道:“同时我更怀疑,公孙飘萍已失踪江湖多年,无人知其下落,据猜料,可能已经物故了,纵是他仍然活着,又怎么舍得把他珍逾性命的‘保命丸’送给你们,而且数量竟是如此之多。”
施佳佳笑道:“你可猜想得到我这些属下身边,共携有多少‘神火雷’么?”
红巾蒙面人摇头道:“我猜想不到,但是如果真是假货,这数量就可能不在少数了!”
施佳佳道:“我保证个个货真价实,丝毫不假,这总数量说出来,定会令你大吃一惊呢?”
红巾蒙面人心神一震,道:“有多少?”
施佳佳道:“我属下的‘正义使者’共有四十八人,他们每人身边都带有三粒,这总数是多少,阁下,你自己算吧!”
红巾蒙面人忽地扬声哈哈大笑道:“你这谎话未免高明得太过份了,可惜,我不是三岁孩童!”
施佳佳道:“你不相信么?”
红巾蒙面人道:“我本来是疑信参半,如今你这大过高明的谎话,使我失去了‘信’的那一半,成为整个的‘不信’了!”
施佳佳微微—笑道:“阁下你可知道他们四十八人都是谁的弟子?”
红巾蒙面人道:“难道是公孙飘萍的弟子?”
施佳佳点头道:“阁下,你说对了,他们都是公孙飘萍的半个弟子!”
红巾蒙面人惊奇地道:“为何只是半个?”
施佳佳道:“他们都是公孙飘萍和‘铁剑神龙’申无畏大侠合作调教出来的弟子!”
红巾蒙面人怔了怔,旋又嘿嘿一笑,道:“任你怎么说,我仍是不信!”
施佳佳一声笑道:“阁下,你定要先见识—下么?”
红巾蒙面人道:“只要确是真货,我立刻下令两方树林内埋伏的手下全部现身出来,省掉你十一颗‘神火雷’!”
这时,恰巧牟正平等十二名“使者”,带着蓝秉中飞掠而到。
施佳佳立即问道:“牟使者,善后处理情形如何?”
牟正平躬身答道:“死者就地埋葬,伤者敷药止血,并点了他们的穴道,一个时辰之后,自解。”
佳佳点了点头,目光一瞥蓝秉中,又问道:“此人是谁?”
不待牟正平答话,蓝秉中立即抢前一步,倒身伏地,道:“罪臣蓝秉中拜谒主上。”
施佳佳双目陡射威凌,脸容沉肃地冷声道:“蓝秉中,你知罪么?”
蓝秉中心神一震,伏地俯首道:“罪臣背祖违训,大逆不道,实该万死,甘愿领罪,望主上制裁!”
施佳佳道:“你知悔悟了么?”
蓝秉中道:“罪臣一时愚昧无知,今已悔悟了。”
施佳佳脸露笑意地颔首道:“人贵能知错,知错而能悔改,更属难得。”语声微微一顿,肃容说道:“你既已知错而有悔悟之心,那么你就先起来,罪罚之事暂且从缓,留待日后再说吧!”
蓝秉中一听这语气,虽未明说即此饶恕不罚,但已知是绝对无碍了,一时不禁感激得热泪盈眶,颤声道:“罪臣叩谢主上宏恩。”
说着竟额角触地的叩了个响头,这才长身站起。
蓦地一—牟正平陡然一声大喝,剑虹电闪飞出,“叮”的一声激响,一道蓝芒被击飞五丈外,落入草地中。
好快速!好利落惊人的一剑!那蓝芒落下的草丛中,立刻冒起了一缕青烟。
好厉害!好霸道的淬毒暗器!只看得施佳佳、蓝大将军等众人心神全都不禁惊然一颤,脸上变了色!
牟正平手横长剑,双眉挑煞地怒目瞪视着红巾蒙面人,敢情这枚被他以长剑击飞,霸道绝伦的淬毒暗器,乃是出自红巾蒙面人之手。
蓝秉中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能是蓝秉中命不该死吧。若非牟正平恰巧站立得和他相距不远,而又眼明手快,出剑神速无伦的话,那枚中人必死的绝毒蓝芒,必已击中蓝秉中的背心“灵台”大穴,魂断顷间了。
蓝秉中虽幸得死里逃生,但却也不禁吓白了脸!
他略微定了定神,这才拱手朝牟正平深深一拱,感激地说道:“大德不言谢,兄弟,这份救命大恩,蓝秉中已铭志于衷心了!”
牟正平连忙欠身还礼道:“此乃小弟所当为之事,蓝兄快请不要如此讲话多礼。”
蓝秉中未再多言,倏地转身红巾蒙面人,双目暴瞪直欲喷火般,神色怕人地沉声厉喝遁:
“恶赋!你好狠毒的心肠!”
红巾蒙面人嘿嘿—声冷笑,道:“蓝秉中,你竟敢变节投敌,似你这种不忠不义,朝秦暮楚之人,实是死有余辜,焉能怪得老夫心肠狠毒!”
骂得好,他如非不是蓝黄两氏子弟的话,那该是连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蓝秉中口齿微张,才待反唇回骂。
施佳佳忽地一摆手,沉声道:“蓝秉中,你且退后!”
蓝秉中自是不敢违命,只得将已涌到喉头的反唇回骂之言,硬行忍住咽了下去,垂首躬身道:“罪臣遵命。”
施佳佳星目寒光陡射,逼视着红巾蒙面人道:“阁下,你这几句话骂得很对,也是实情,蓝秉中他不忠不义,叛门变节,确是死有余辜,也实在怪不得你阁下心肠狠毒,不过……”
语声微微一顿,忽地轻声笑了笑,道:“阁下,你可否答我一问?”
红巾蒙面人道:“你想知道什么?”
施佳佳道:“我想知道你,阁下,明白么?”
红巾蒙面人一怔,摇头道:“我不刚白你想知道我什么?也更不明白我又有什么值得你想知道的?”
施佳佳淡淡一笑道:“蓝秉中他不忠不义,该骂该死,可是,你阁下呢?你们全是一丘之貉,我想知道你对你自己的看法,是不是也该死该骂?”
红巾蒙面人忽地扬声哈哈一笑,道:“你这话实在问得可笑,也愚不可及!”
施佳佳道:“请解释这既可笑又愚不可及的道理?”
红巾蒙面人冷冷地道:“这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和他根本就不一样。”
施佳佳道:“怎么不一样?
红巾蒙面人道.“不一样就是不同,你明白么?”
施佳佳道:“再请解释这‘不同’的道理?
红巾蒙面人道:“你还不明白?”
施佳佳道:“要是明白也就不会请你解释多费唇舌了!”
红巾蒙面人忽然轻声一叹,道:“我实在高估了你了。”
施佳佳道:“哪知我竟出乎你阁下意外,笨得很,是么?”
红巾蒙面人嘿嘿一笑,道:“我衷心替你惋惜,你实在枉负了你这张聪明漂亮的脸蛋儿,这真应了句俗语:‘聪明脸孔笨肚肠’了!”
施佳佳道:“阁下,你既有惋惜之心,而我又实在是真笨,那你何不成全我,干脆解释清楚,让我明白呢!”
红巾蒙面人诡笑地道:“我向来是个铁石心肠。不喜欢成全人,不明白,你就慢慢地细细推敲着想吧,总会有明白的一天的,你说是不是?”
施佳佳忽然轻声一笑,道:“如此,你阁下是一定不肯解释明白了?”
红巾蒙面人道:“废话应该可以停止了。”
施佳佳点头道:玩笑应该适可而止。”语声一顿,目光逼注,接道:“阁下,你以为我真如你想像的那么笨么?”
红巾蒙面人嘿嘿一笑,道:“你不笨,那岂不更好么?”
施佳佳一声冷笑道:“阁下,我不但明白你这个‘不同’的意思,而且还早知道了你的另一个‘不同’呢!”
这句“另一个不同”,来得很奇突。有如奇峰之突起红巾蒙面人不禁傻了眼,微呆了呆,道:“你这句‘另一个不同’,使我有如遇上了一团迷雾般的糊涂。”
施佳佳笑道:“怎么,闹下也糊涂了?”
红巾蒙面人道:“请问这另一个‘不同’?”
施佳佳道:“你不明白么?”
红巾蒙面人道:“请解释。”
施佳佳忽然朗生大笑道:“阁下,看起来你实在真是个大笨牛呢。”
红巾蒙面人明白了,不过,他明白的不是那“另一个不同”,而是明白上了当,挨了骂了!挨了骂,心中自是不甘,立时双目一瞪。
但是,施佳佳却抢先开了口,淡淡道:“阁下,别动不动就瞪眼发火,放有修养—点,你骂我,我骂你,这该是天经地义的,如今已经扯直拉平了,咱们两不欠,现在也该谈谈正经事了,是不是?”
这一来,红巾蒙面人虽有满肚子的气,直想发火,但被施佳佳这几句话轻描淡写的一扣,有也U发不出来了,至此,他是完完全全的清醒了,水俊浩(当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水俊浩乃是个假的)实在是个才智高绝,极其难斗之人,无可奈何,瞪了瞪眼睛,道:“那就先解释你的‘另一个不同’吧!”
施佳佳一摇头道:“不!阁下,我却要先谈谈你的那句,‘不同’”
红巾蒙面人嘿嘿一笑道:“我那句‘不同’也有一谈的必要么?”
施佳佳微微一笑道:“没有必要,你想我会浪费时间唇舌么?”
红巾蒙面人道:“我却不以为然,我想,那是你自作聪明过甚,也大过敏感!”
施佳佳淡淡道:“是么?”语声一顿,倏然目光深注,肃容道:“阁下,你根本就不是蓝黄两氏家族中人,对么?”
红巾蒙面人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是又怎样,不是便如何?”
施佳佳道:“请回答我是与不是?”
红巾蒙面人眼珠儿一转,道:“你以为呢?”
施佳佳道:“如此,你是承认。”
红巾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就算是吧。”
施佳佳道:“那么我请问阁下,你是谁?”
红巾蒙面人阴笑了笑,道:“找们面对面的唇枪舌战了这半天,敢情你连我是谁都还不知道,水俊浩,你实在太高明得令人要大笑了!”
好话,“高明”这实在是句赞美的词藻,但是,高明得令人要大笑,可就变了质,不好也不美了。
施佳佳粉胜不禁微微一红,但旋即双眉倏扬,冷冷地道:“阁下,你脸蒙红布,见不得人,我又怎能知道你是谁呢?”
这倒好,一句讥讽,结果却招来了一句,“见不得人”不带脏字眼儿的讥骂,真是自讨苦吃。
红巾蒙面人被骂得气在心中,怒在肚子里,除了想办法找机会,回骂一句出气外,却又不便发作,只好自认倒霉,嘿嘿一笑,道:“水俊浩,你以为我是谁呢?”
施佳佳道:“阁下,我要知道你是谁,何必还问你。”
红巾蒙面人道:“你何不试猜猜呢?”
施佳佳道:“我不想哥费那些脑筋!”
红巾蒙面人阴笑道:“如果我随便告诉你一个名字,你相信么?”
施佳佳道:“阁下.你纵然随便告诉我一样东西,说那就是你,我也可能会相信的。”
人,岂能比作“东西”,这不是又挨了骂了么!
红巾蒙面人双睛不由猛又一瞪,可是,施佳佳却又向他摇摇手,抢先一步地开了口,道:
“阁下,别老是瞪眼,我只不过是作个比喻,难道你还会真把你自己说作是一样东西么!”
不瞪眼还好,一瞪眼,却引来了一番解释,而这解释,糟得很,竟愈释愈黑,好象他真成了一样东西。
这来,红巾蒙面人可有点不敢再瞪眼了,心中暗暗一叹,道:“水俊浩,你一定要想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也无不可,不过,你会很失望的。”
施佳佳道:“为什么?”
红巾蒙面人道:“知道不如不知道。”
施佳佳道:“这意思是说你是个名不见经传之人?”
红巾蒙面人点点头道:“江湖中从无人听说过我的姓名。”
“哦!”施佳佳轻哦了一声,道:“请教贵姓大名?”
红巾蒙面人咳了一声道:“我复姓宇文,单名秀。”
果然,这是个人未闻听说讨的姓名。
施佳佳眉头微皱了皱,道:“请问阁下的师承?”
宇文秀嘿嘿—笑道:“对不起,这我就无可奉告了。”
施佳佳想了想,道:“阁下可否除下你得蒙面巾来,让我瞻仰一下你的庐山真面?”
宇文秀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施佳佳道:“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
宁文秀诡笑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施佳佳目中星采—闪,话锋倏转,道:“阁下,你认为我能猜出你的师承来历么?”
宇土秀摇摇头道:“水俊浩,你纵然胸罗渊博,武林见闻极广,我仍认为你不可能。”
施佳佳笑了笑,道:那我倒要试试看了。”
宇文秀脸露异色地道:“你是要试猜?”
施佳佳摇头道:“不是猜,是看。”
宇文秀一怔,道:“你要看什么?”
施佳佳未答理他,却目视牟正平道:“牟使者,去草地里将那淬毒暗器取来。”
牟正平躬身应命,才待腾身掠起。
宇文秀却适时发话阻止道:“别去取了,我告诉你们便是。”
牟正平闻言,目视施佳佳,施佳佳点了点头,牟正平这才没有去取。
宇文秀嘿嘿一笑,接着说道:“那是根‘五步追魂化血针’!”光听这名称,就可想而卸知有多厉害!有多毒!
蓝大将军等人,虽然都不知道这“五步追魂化血针”是什么来历,但,闻名之下,脸色却已全都不禁勃然一变!
施佳佳脸色霍然一变之后,但却哈哈大笑地说出了惊人之语:“阁下,我明白你是谁。”
宇文秀心神猛然一震,但,他旋即想到了:“这可能是句诈语,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心神一震之后,立即扬声哈哈笑道:“水俊浩,这次你将是白费心机了!”
施佳佳星目异采一闪,道:“你以为我是在用心机使诈么?”
宇文秀道:“我不相信你不是。”
施佳佳道:“阁下,你完全想错了。”
宇文秀大笑道:“水俊浩,找有没有想错了。我自己知道,你也应该比我更明白。”
施佳佳倏然目光逼注,正容道:“阁下,你真的叫做宇文秀么?”
宇文秀沉声道:“姓名受之于父母,岂可随便更改!”
听他的语气,再注目他的眼神,似乎不假,他们可能确实真叫宇文秀。
施佳佳目光凝注,微一沉吟,目中倏然闪过一丝异采,道:“阁下,也许你真叫宇文秀,不过……”语锋微微一顿,试探地道:“你应该是武林大有名望的人物!”
宇文秀大笑道:“水俊浩,你在说笑话么?”
施佳佳道:“阁下,你不敢承认么?”
宇文秀道:“你想要我承认什么呢?”
施佳佳冷漠地道:“你在武林中的另一个身份!”
宇文秀心头不禁骇然一震!但,他毕竟是个心机深沉,老奸巨滑之人,旋忽之间,立即扬声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实在令我既惊骇又糊涂!”
施佳佳淡淡道:“阁下,你惊骇是真,糊涂却是假。”
宇文秀嘿嘿一声冷笑道:“我真不懂,你凭什么硬指我在武林中另有身份?”
施佳佳道:“就凭你使用的那枚‘五步追魂化血针’,阁下,你懂了吧!”
宇文秀道:“你可是见过有人使用这种‘化血针’?”
施佳佳道:“我虽然没见过有人使用此针,但却知道它的来历!”
宇文秀心神微微一震!道:“你知道此针的来历?”
施佳佳颔首道:“你相信不?”
宇文秀眼珠一转道:“这相信不相信似乎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
施佳佳接口道:“怎可凭此便硬指你在武林中另有一个身份,是不是?”
宇文秀嘿了一声,点点头道:“不错,你这种指说未免太不合道理了。”
施佳佳淡笑道:“阁下,你应该想到,我既然知晓此针的来历.自然也就知晓与此针并称奇绝武林的另一种独门武功,而那种武功,数年前曾在武林中出现过一次,但,那人并不叫宇文秀,而是……”话锋倏地一顿,目光霍然投注,道:“你明白了么?阁下。”
宇文秀心中凛骇极了,但,仍强作镇定地阴声—笑,道:“你认为那人就是我,是么?”
施佳佳道:“你既身怀‘五步追魂化血针’,自必也会那种独门武功了,你想,那人如果不是你,那该会是谁?”
宇文秀哈哈大笑道:“你完全想错了,那人决不是我!”
施佳佳道:“你还不承认么?”
宇文秀道:“不是就不是,我如何承认。”
施佳佳:“那么我请问阁下,那人是谁?”
宇文秀摇头道:“不知道。”
施佳佳道:“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
宇文秀阴阴一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我无可奈何。”
施佳佳冷然道:“阁下,你既不承认又不肯说出是谁,那我就只好把你认做那人了。”
宇文秀道:“你一定要把冯京当马凉,也就只好由你了。”
施佳佳目光微微一转,道:“其实你究竟是谁,我根本不必要如此问你,眼前就有人能告诉我,揭开你真正的身份,阁下,你知道么?”
宇文秀道:“你可是指的蓝秉中?”
施佳佳颔首道:“不错,正是他。”
宇文秀道:“你以为他能告诉你什么吗?”
施佳佳道:“找相信他会实话实说的。”
宇文秀点点头道:“不错,他知道的,是会实话实说的”,微微一顿,又道:“但是,他要是不知道呢?”
施佳佳道:“你是说他也不知你在武林中的另一身份?”
宇文秀嘿嘿—笑道:“你问他岂不比问我强么?”
施佳佳目光转向蓝秉中,缓缓道:“关于他,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好了。”
蓝秉中恭敬躬身答道:“是,罪臣只知道他是‘帝君’驾下的三位‘殿主’之一,其他便毫无所知了。”
施佳佳星目异采一闪,道:“帝君是谁?”
蓝秉中道:“不知道。”
施佳佳道:“号做什么帝君?”
蓝秉中摇摇头道:“目前除了三位‘殿主’外,还别他人。”
施佳佳眉头微皱了皱,道:“你见过帝君么?”
蓝秉中道:“见过,只是没有见到面貌。”
施佳佳道:“他也蒙着脸?”
蓝秉中道:“戴着一张金色面具。”
施佳佳道:“他身材如何?穿的是什么款式的衣服?”
蓝秉中道:“身材颀长,穿着一件银光闪闪的长袍,胸前背后都绣有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施佳佳又道:“你知道另外两位‘殿主’是谁么?”
蓝秉中道:“只知一位姓荆,一位姓袁,名号不知。”
施佳佳道:“他们可都在谷中?”
蓝秉中摇头道:“不在。”
施佳佳道:“参极先生呢?”
蓝秉中道:“早就出谷他往了。”
施佳佳道:“参机先生在帝君驾下是个什么身份?”
蓝秉中摇摇头道:“这就不大清楚了,不过,身份地位之高,似乎尤在二位‘殿主’之上。”
宇文秀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水俊浩,你问完了没有?”
施佳佳转目投注道:“阁下,蓝秉中虽然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
宇文秀接道:“你已经认定我就是你心中所猜料的那人,是么?”
施佳佳颔首道:“不错,只是目前我还不想揭穿而已。”
宇文秀嘿嘿一笑,道:“如此,那就等到你想揭穿我的时候再说好了。”语声微顿,话题忽转,道:“现在请说你那句‘另一个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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