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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个都能忘记,不知说什么好。

红桑叹气。

张嬷嬷却道:“这段时间娘娘是会记性差的,孩子快出生了,汲取比以前多,以至于娘娘承受不了,等生下来就会好了。”

还有这回事,红桑明白了:“难怪不记得……娘娘不如趁着现在,赶紧想一想。”

宁樱沉吟片刻:“要不再做一件中衣?”之前那件厚实,适用于冬日,但马上就要换季,可以做一件轻薄透气的。

红桑问:“还是像上回那样吗,让绣娘做好,娘娘绣花?”

“不,我自己做,你去找些合适的衣料。”

红桑点点头,去往尚衣监。

结果等她精挑细选了四样布匹回来时,宁樱已经去睡回笼觉了。

红桑站在床边,看着主子睡得香甜的脸,暗道这次的中衣可能会遥遥无期,也许生下皇子后,都还没有做好呢。

却说齐湛从父亲口中得知真相,生怕廖清妍冲动又去桃花胡同,立刻到廖家登门拜访。

找的借口是替母亲送茶叶。

廖夫人又不傻,猜到齐湛是为女儿,当下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把廖清妍请到堂中。

这一次,廖清妍很主动,竟说要向齐湛请教书法,廖夫人看女儿似乎开窍,喜不自禁。谁料廖清妍只是为细作一事,逮到机会询问齐湛。

齐湛把“引君入瓮”之计告知廖清妍,叮嘱她莫再去桃花胡同。

果然不愧是秦玄穆,自己所思所想实难企及,幸好这次找到细作所住民居,怎么也算是立下功劳。心里欢喜,廖清妍对齐湛也友好了些:“此事还得多谢你呢,如若你有要我帮忙之处,我一定会援手。”

小姑娘没了冷漠的态度,看起来越发甜美,齐湛盯着她杏子般的黑眸,心头一阵摇曳,如果她可以从此改变心意……

“我只愿你以后见到我,如今日一般就行。”

廖清妍的笑容僵在脸上,而后垂下头道:“我不能答应你,男女授受不亲,细作除去后,除非你要我帮忙,我们都不适宜见面的。”

再一次被拒绝,齐湛失望极了,最后看一眼廖清妍,沉默的离开。

她这才抬起头。

那道背影已经走远了,她不知为何忽地想起前世坐马车去益州玩,本是要跟齐湛一起,结果齐湛说,他要好好念书早日通过会试,让她做上官太太。她撒娇数次无用,倒是齐湛给予好些银票,让她去益州玩得舒服。

只没想到,那一次就是诀别。

临死前,她甚至怀疑是齐湛与他的表妹合谋,但这念头在她重生后就没有了,齐湛只是傻,只是优柔寡断,他绝不会害她。

廖清妍轻叹一口气。

一切都过去了,她还想来做什么?她这辈子再不会嫁给齐湛的。

休沐日。

春和日丽,果然城门口汇聚了要去踏春的家族,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出城,巴裕几个把震天雷藏在特制的马车车厢下面,守城的兵士根本没注意,手一挥就放行了。但眼尖的其实早已发现,马车看着空空,但车轮压在地面却会显出极深的痕迹,里面定是装了重物,只当做没瞧见。

先后不过两个时辰,他们三拨人就把震天雷运到山丘旁。

那里已经规划好,何处建造住所,何处操练兵马。沙丘前最平整,最广阔的那一块地方显然是要用来操练的。

“找个机会埋下震天雷。”等他们搬迁过来,聚集时引爆,定会炸得他们血肉横飞,巴裕想想这场景就觉狂喜。

众人得令,四散分开。

虽然此时是收网的好时机,但不知是否还有震天雷遗漏,得花一段时间观察。

不过万渊早已命士兵尾随,打算将每个细作所住之地寻到,到时抓捕就不会费飞灰之力。

后面几日,细作们再没有运送震天雷,万渊确认已经全部运出,当下就做了决定,准备一网打尽。

事情在静悄悄的进行中。

然而巴裕却渐渐觉得不对劲,自从将所有的震天雷都运走之后,兵营那边就没有动静了,既没有工匠去建造兵士的住所,也没有派遣兵马去驻扎。这种平静让巴裕心底忽地生出一丝凉气……会不会是他太过自大了?会不会因为他的自大,导致他轻视秦玄穆,从而破坏了所有的计划?

再三思索,巴裕准备出城把山丘附近的震天雷转移。

谁想刚刚出门,就发现街道上有兵士,四处似乎恢复了警戒时的严密,他心头一惊,打算回屋躲避。

迎面却看到一位公子走过来。

那公子身穿宝蓝色的锦袍,生得文雅俊秀,他似乎在何处见过。巴裕突然间想起来了,有一日他在面馆吃面,透过窗子见到这位公子,他与一位头戴帷帽的姑娘站在一起,不知在等谁。

吃完面,他们还没有走。

思忖间,他发现那公子指了指他的家门,然后朝他看了过来。

在公子的身后,有十来个士兵,都腰佩长剑。

巴裕往后退,谁想,后面也有兵。

瞬间,巴裕恍然大悟,这公子那日是在找他们马暹国人,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了自己的做所,那么,他肯定此时也认出自己了!

而城内已是如此,城门必然早已封锁,他无处可逃。

巴裕从腰间抽出匕首,趁着离齐湛近,飞奔而上,挥手就朝他的心口狠狠扎去。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

万渊当时派出去的士兵几乎寻到了所有细作的落脚之处,唯独有一人极其谨慎,很快就隐藏不见。听说是在桃花胡同附近,万渊想到了出发前皇上说起细作的老窝一事,特意向齐湛询问,齐湛生怕说不清楚,主动过来。

一场抓捕行动就此展开。

听到街上的刀剑相击声,见到士兵们封锁街道,家家户户都关紧了大门。

没过多久,很快就安静下来。

廖清妍知道必是将所有细作都逮捕了,她松了口气,以后再不会出现震天雷这种可怕的东西!

她知道真相,但百姓们并不知,一时各种谣言都有。

传到廖清妍耳中时,竟有说是城外山上的盗匪入城来抢劫富户,还有说是江湖人士门派间的厮杀,廖清妍听得都要笑了,直到一个丫环说,“济宁侯府的齐公子被歹人差点刺死,有人亲眼见到,流了一地的血!”

廖清妍脸色大变,当即就喝道:“你胡说什么,你何处听来的?”

姑娘从来不会有这么冷厉的声音,丫环吓得跪下来:“奴婢,奴婢没胡说,确有此事,宫里都派御医前去了……”

怎么会这样!

廖清妍感觉心脏骤停了一般,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姑娘!”秋葵十分担心,扶住她问,“姑娘,你何处不舒服?”

不会的。

她用力摇着头,怎么可能?齐湛让她不要冲动行事,那他出去干什么?他又不会武功,他脑袋可是坏了?

不,不会的!

可齐湛知道那个细作首领的住所,他是不是领了士兵们过去,才会被……为什么是他,那么多人呢!

廖清妍坐在椅子上,心里难受极了——都是因她告诉齐湛,如果不是她,齐湛就不会去桃花胡同,不会找出细作,都是因她为了立功。

明明什么用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就算立了功,秦玄穆也不会娶她,她只是不甘心,她只是不想输罢了!她一点都不想害齐湛的。

廖清妍掩面大哭。

丫环把此事禀告给廖夫人,廖夫人急忙过来询问:“清妍,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快告诉为娘。”

廖清妍扑到她怀里:“娘,你帮我去齐府问问,看看齐公子可有事。”

只要齐湛不死,她做什么都行。她不想欠他一条命!

难道是喜欢上那个齐湛了?廖夫人也知齐府的事,立刻派一个小厮去打探。

半个时辰后,小厮归来禀告:“齐公子是受伤了,但只是被扎到肩部,皇上派了太医看过,那太医已经回宫,说是小伤。”

“听见了吧,无碍。”

没有死,廖清妍长长呼出一口气。

廖夫人爱怜的轻抚她发髻,取笑道:“还说没看上谁呢,可不是……”

“没有,我只是觉得齐公子是个好人。”廖清妍还在惊魂未定,“娘,我真的没看上谁,我还小呢。”真的,她现在谁也不想嫁了,哪怕是秦玄穆。她再不想因为要嫁给他,去做那些傻事!

她累了。

廖清妍趴在廖夫人怀里:“就让女儿多陪娘几年吧。”

这孩子,廖夫人无奈的摇头。

细作被歼灭后,秦玄穆心情大悦,提笔赏赐立功的官员,写到江绪时,手顿了一顿,但最终还是封他为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因觉江绪行事缜密,心思敏锐,应擅断案,另也有意让他先在大理寺历练番,将来再担任更为显要的职务。

一年多的时间,江绪从六品主事升任为四品左少卿,他的父亲江辰经商回来,怎么可能还责怪他未曾娶妻,倒是高兴的大摆宴席,热闹了好几日。

此时,宁樱也快要临盆了。

太后与秦玄穆道:“阿樱可能这几日就要生了。”

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孩子,秦玄穆也不打算整日在文德殿待着,一挥手让柏青把他需要的东西全都搬去了玉芙宫。

看着自己的书案被秦玄穆占领,上面堆放了满满的奏疏,宁樱真有些嫌弃。

“皇上其实不必来陪妾……”宁樱心想,她闲暇也可以看看书,现在倒好,秦玄穆一来,可能她闲暇只能陪着他批阅奏疏。

秦玄穆道:“你不必愧疚,朕心甘情愿搬来此地。”说着将宁樱半拥在怀里,“往后朕一下朝就过来。”

宁樱只能装作承情的样子:“皇上这样体贴妾,妾不知如何报答。”

说起报答,他封贵妃的事儿还没答谢吧?她到底是忘了还是谢礼太复杂?可秦玄穆不打算问,要是宁樱不谢他,等她生下孩子恢复后,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回礼。

“别想太多,朕除了担心你,也担心孩子。”秦玄穆让竹苓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宁樱坐在他身侧。

“皇上真的要在这儿看奏疏?”她问。

“是。”秦玄穆翻开一卷奏疏,“朕可以一边批奏疏,一边陪你。”

宁樱真不信。

等秦玄穆看了三卷奏疏后,她故意抱怨道:“妾的腰好酸。”

秦玄穆就把手放到她腰上揉,但眼睛还是盯着奏疏不动,宁樱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等小半个时辰后,她说:“皇上还记得教妾骑马的事情吗?”

“嗯……”他顿一顿,“等你坐完月子,朕就教你。”

他还知道坐月子的事情呢,宁樱轻笑声,得寸进尺的问:“那妾会了之后,皇上是否马上会带妾去芳林苑游玩。”

“嗯。”

“说好了哦。”

“嗯。”

“那妾是不是要提早做骑射服?”

“……”没有回应。

“皇上?”宁樱声音放轻。

他仍是没有回应,宁樱看到他拿着奏疏的手指紧了紧,就心想,定是哪位官员写了惹怒他的事情。要么是何处发现贪污受贿一事了,要么是水灾旱灾,要么是边境……书里马暹国的细作被捕之后,马暹国国君也再没有胆子发动战争,所以应该不是战事。可能是贪官,他特别厌恶这种官员,每一次处理都毫不留情。

宁樱没有再打搅,只支着粉腮盯着秦玄穆看。

说好一边批奏疏一边陪她的呢?大骗子,这会儿可不就把她撂在一边了?

可不知为何,她倒是极喜欢他此刻的模样。

宁樱的目光掠过他微拧的剑眉,高挺的鼻子,还有因专注抿住的嘴唇,一时看得入迷,直到他蓦然侧头,对着她轻轻一笑。

又迷人又甜。

那瞬间,她的心跳竟快得难以抑制。

仿佛是回到了十三岁那年,此生初见时。

作者有话要说:秦玄穆:是不是那种“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宁樱:……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