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芷莹想着裴时寒何时回应州城时,裴时寒一家子还在际城县,经过数日的等待,京城使者终于到了清水州,对清水州知州大人符怀山符知州进行了提查。
符知州开始的时候,各种否定,坚定地表示自己是为国为民操碎心的好官,京城使者将人证物证等等一一摆上来,符知州彻底傻眼了。
由不得他反驳,这些都是铁证。
他只好交待了,他的为非作歹之事儿与符南相互交叉,京城使者没有就地处罚符知州的权利,所以要将父子二人押往京城,做为典型审判。
至于县太爷失职一事,罚俸禄三个月,这算是皇上法外开恩了,县太爷谢了恩。
很快京城使者带着符知州等人去了京城,清水州和际城县老百姓一片欢呼,裴时寒苏棠棠名声又一次在老百姓之间传开,人人都称裴时寒苏棠棠是神仙下凡来解救边疆老百姓的。
坊间还有人把裴时寒苏棠棠写进话本子、戏曲、诗歌里传颂,不少人还见裴时寒苏棠棠,导致裴时寒苏棠棠都不敢出门了,就怕像二十一世纪的流量偶像那样被堵。
正好这时候边疆这边的事情也已经完成,按照计划他和苏棠棠也应该要回京城了。
不过回京城之前,先要回应州城。
正好眼下是春末夏初,不着急赶路,可以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朝应州城走,只是苏棠棠在际城待了两年了,在这儿治疗救人,在这儿怀孕生子,在这儿养育孩子,突然间还有些舍不得。
人生总是充满变化。
苏棠棠知道终究是要回去的,不过以后年纪大了,说不定还可以来这个边疆小县待一待。
她本来想解散仆人的,谁知道周大夫不打算回应州城了,边疆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在战争时期老安景侯救了他的命,他也报答了老安景侯那么些年。
如今老安景侯不在人世了,他就想待在际城,凭错自己的能力,为边疆做点事儿。
苏棠棠裴时寒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尊重周大夫,两人商量一下,便将裴宅和本地的仆人留给周大夫,周大夫起初是不愿意要的,听说以后苏棠棠一家可能会回来住,周大夫便以“看家”为由,接受了裴宅。
将要离开的那天,迟迟早早很开心,两个小家伙就喜欢玩耍,兴奋的喊娘亲爹爹以及爷爷。
这个爷爷指的自然是周大夫,周大夫极疼爱迟迟早早,迟迟早早也喜欢周大夫,会喊娘亲爹爹之后,接着会喊的就是爷爷,周大夫每次一听,都笑呵呵的,这次突然就有些不舍了。
迟迟早早却不懂,坐上马车之后,发现没有爷爷了,正好裴时寒把帘子是挑开的,迟迟早早能够看到站在路上的周大爷。
两个小家伙一起喊:“爷爷!爷爷!”
周大夫冲他们挥手。
马车缓缓行驶,苏棠棠裴时寒也送周大夫挥手。
迟迟大声唤着:“爷爷!来!来!爷爷!车车!”意思是让周大夫上马车,大家一起去玩。
周大夫笑着道:“乖乖的,爷爷闲了去看你们。”
马车渐渐加快速度,迟迟早早突然发现大家爷爷不跟自己一起走,两个小家伙呆呆地盯着周大夫,“哇”的一声哭起来,哭喊着爷爷。
周大夫一下眼睛就红了,伸手擦了擦眼睛,迟迟早早在马车上哭不停,苏棠棠裴时寒不停地安慰,一人给了一个糖糕,才算安静下来。
迟迟打着哭嗝道:“爷爷,来。”
苏棠棠道:“爷爷不能来。”
迟迟转头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解释道:“爷爷的家就在这儿,爷爷要在这儿给人治病。”
迟迟不懂。
苏棠棠耐心地问:“生病了会难受是不是?”
迟迟生病过,确实难受,点头。
“吃药了就好了,是不是?”
“嗯。”
“迟迟不想生病,对不对?”
“嗯。”
“要是别人生病了,迟迟会不会想要帮助?”
“想。”
“爷爷和迟迟一样的,想要帮助生病的人,所以爷爷留在际城,给人看病,等到爷爷把病人都治好了,就来看迟迟和早早了,或者迟迟早早长大了,也能看爷爷的。”
迟迟听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似乎是想通了,冲着苏棠棠,声音嫩嫩的,道:“爷爷,看。”
苏棠棠摸着迟迟的小脑袋道:“说的没错,吃糖糕吧,等爷爷来看我们的时候,我们就长大了。”
迟迟点头,开始大口大口吃糖糕。
苏棠棠裴时寒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心里不免有些伤感,苏棠棠忍不住开口问:“三爷,周大夫一直跟了祖父之后,一直在安景侯府吗?”
裴时寒点头。
“那他没有娶妻生子吗?”
“没有。”
“为什么?”不管是在大楚王朝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太穷太差劲的男人很难娶到媳妇,但是像周大夫这样生活在安景侯府,样子不丑,能力不差,银了也短不了,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愿意。”裴时寒道。
“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裴时寒点点头,向苏棠棠解释:“周大夫出生在边疆地区,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给定了亲,他与那女子是青梅竹马,彼此倾慕对方,十三岁的时候,胡人在边疆肆虐,掳走那女子,女子也是刚烈之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撞墙自杀了,那时候被掳走的还有周大夫,不过周大夫被祖父给救下来。”
“可是那女子已经死了。”
“是啊。”裴时寒搂着苏棠棠的肩头道:“听祖父说,周大夫以妻之名葬了那女子,后来跟着祖父到处闯荡,学了医术,开始救人,祖父在战场受伤,不能再上战场,周大夫便跟着祖父回了安景侯府,祖父试着给周大夫找个妻子,周大夫都没有同意,他说他忘不了云娘。”云娘就是周大夫的未婚妻。
“所以,周大夫一直就一个人?”苏棠棠问。
裴时寒道:“倒是收了些徒弟,对他都不错,他说以后有人送终了就成了。”
苏棠棠叹息一声:“没想到周大夫是这样深情的人。”
“是啊。”
苏棠棠朝裴时寒怀里偎了偎,道:“我是周大夫的徒弟,以后若是有空,我们就来看看他,等他老了我们养活他吧。”
裴时寒道:“好。”
两个人沉浸在莫名的伤感之中,随着马车的行驶,伤感渐渐淡去,慢慢地也离开了际城,苏棠棠裴时寒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慢悠悠地看周边的风景,春末夏初正是景色怡人的时候。
看到景色过分美丽的,一行人便就地欣赏,架起铁锅野食一顿,看着集市热闹,便停下来玩两日,期间裴时寒还观察着天象,若是刮风下雨,便就近打一处客栈住个几日,待到天气晴好在出发。
一行人就这么走走玩玩,走了三个月,还没有到应州城,苏棠棠裴时寒也不着急,正是因为这种旅游式的慢生活,这一路上来,迟迟早早两个小家伙适应良好,并且都会走路了,就方向不稳。
明明看着两个小家伙是向前走的,走着走着两个家伙莫名地加快速度,接着一个向左跑,一个向右跑,然后“啪叽”一声摔一对,就因为这种走路法,两个家伙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伤的几日不敢走路。
几日之后,看到新奇的事物,又开始走起来跑走来,继续摔倒,就是在这种摔摔走走的过程中,又过了三个月,一行人还没有到应州城。
连中秋也是一处农舍里渡过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冬季了,天气变冷,再行路的话,似乎不那么容易了。
裴时寒便对苏棠棠道:“棠棠,降温了,我们接下来就不在路上耽误了,早点回安景侯府吧。”
苏棠棠回道:“好,反正也靠近应州了,走的也都是官道,我感觉这儿已经和应州的天气差不多了,迟迟早早可以适应。”
裴时寒点点头。
接下来一行人便不在路上逗留,白天除了吃饭和午睡,一直都是向前行驶,迟迟早早趴在马车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好几次让停车,裴时寒都没有愿意。
如此两个小家伙会说三个字四个字,偶尔还能说一句逻辑正确的话,每天都吵的不得了,尤其是迟迟,顶着一张酷似苏棠棠的脸,小嘴叭叭叭叭个不停。
“爹爹!停车!牛牛!看!牛牛。”迟迟指指窗户外面的风景喊停车,他要去看路边的大黄牛。
裴时寒道:“不能停,要赶路。”
“停!”
“不停。”
“停一哈哈。”意思就是停一下下。
“不停。”
“一哈哈。”
“不停。”裴时寒语气坚定地说道。
迟迟生气,小脚朝地上一跺道:“一哈!”
裴时寒基本上不会对迟迟早早摆脸,此时也是温声道:“不能停,我们得早点回去。”
“哼!我、生气、辽!”迟迟一转小身子,拿胖乎乎的后背对着裴时寒,一副“给你个背影你自己品一品”的模样。
苏棠棠忍俊不禁。
裴时寒憋笑,唤:“迟迟。”
“哼,不理你!”迟迟小身子朝马车角落靠了靠。
“迟迟。”
“哼!就不理!我生气!”
“牛肉干吃不吃?”
“吃!”迟迟立刻转过头来。
苏棠棠裴时寒憋着笑。
坐在裴时寒怀里的早早,歪着小脑袋,声音绵绵奶奶地说道:“哥哥,你在生气!”就是提醒迟迟正在生气中的人儿,不能理爹爹的。
迟迟不管不顾地走过来道:“我吃完,再生气!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