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没有松口。
苏棠棠知道迟迟这是护着她和早早,心里暖暖的,先温声对早早道:“早早,快放开爹爹的腿,到娘亲和哥哥这儿来。”
早早立刻乖乖松了小胳膊,爬到苏棠棠身边。
苏棠棠这才对迟迟道:“迟迟,你看,娘亲和妹妹都在这儿,我们没事儿,快点松口吧。”
迟迟转动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娘亲和妹妹都在身边,当即松了口,朝苏棠棠怀里扑,苏棠棠笑着用手帕给迟迟擦小嘴,温柔地说道:“他不是坏人,是爹爹,你忘了吗?”
迟迟啊啊地叫着。
“是爹爹,迟迟早早的爹爹。”
“啊。”迟迟啊。
裴时寒不知道迟迟什么意思,苏棠棠却是耐心地和迟迟解释道:“前几天不是还和妹妹一起想爹爹的吗?怎么见到爹爹就咬了呢,是爹爹啊,不是坏人呢。”
“啊。”
苏棠棠给迟迟擦好了小嘴,让迟迟早早一起看裴时寒,裴时寒不在的这段日子,苏棠棠经常同迟迟早早说裴时寒的事儿,还找人画了画像。
就怕迟迟早早不认裴时寒,哪知大楚王朝的画手实在太意象派了,反正画完之后,她都没认出那画上之人是裴时寒,也就没有给迟迟早早看,继续和迟迟早早说着裴时寒的好话。
早早是个小可爱,对谁都好,迟迟就不一样。
同样是听周大夫讲故事,早早就是听故事,迟迟却很有代入感,听完那些战争的故事,知道有坏人,就回来搂着苏棠棠和早早,一副保护她们的样子,眼下也是把裴时寒当成坏人了。
所以早早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看裴时寒时,迟迟一只小肉手抓着娘亲,一只小肉手抓着妹妹,一脸的防备。
苏棠棠很是无奈。
裴时寒拘谨地站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棠棠怀孕的时候,他没有陪伴左右,生了孩子以后,也仅仅陪伴一个月,他缺少了太多时间,以至于眼下都不知道怎么弥补娘仨才好了。
“没事儿。”苏棠棠安慰裴时寒,道:“相处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
裴时寒点点头。
苏棠棠把迟迟早早搂过来,哄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温柔地向迟迟早早介绍裴时寒,说裴时寒是爹爹,是那个英勇神武的爹爹,是那个特别喜欢他们的爹爹。
说了许多,早早目光倒是友善,迟迟却只能接受裴时寒在药房里待着,靠近他他就嗷嗷叫,也不让乳娘抱他,像只小考拉一样,紧紧地扒在苏棠棠身上,一刻不放手。
苏棠棠没有办法,让裴时寒演一场离开的戏份,迟迟早早这才跟着乳娘走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裴时寒又转了进来,愧疚地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浅笑道:“都怪周大夫。”
裴时寒一脸疑惑。
“周大夫每日都抱着迟迟早早说一些民间故事,整日坏人坏人的,害的迟迟见人就觉得是坏的。”苏棠棠依旧是安慰裴时寒。
裴时寒明白苏棠棠的用心,他走至苏棠棠跟前,轻轻地将苏棠棠拥入怀中,真诚说一句:“对不起。”
“三爷,我明白。”苏棠棠搂着裴时寒的腰轻轻地回道:“三爷的缺席是为了给我和孩子更好更安全的生活环境,也是给大楚千千万万个家庭安全的生活环境,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都以你为荣的。”
裴时寒低头看苏棠棠。
苏棠棠笑着说道:“你不知道,迟迟早早多崇拜爹爹,等他们接受你就是他们的爹爹,就知道他们有多喜欢你了。”
“真的吗?”裴时寒期待地问。
“真的啊。”苏棠棠笑着道:“我可给他们说了好多你的英雄事迹,每次他们都是眼睛发亮的听着呢,我们耐心点,给孩子一点时间适应。”
“嗯。”裴时寒内心翻滚着各种情绪,对苏棠棠欣赏、钦佩、愧疚,更多的是对苏棠棠浓浓的爱意,他紧紧抱着苏棠棠,闻着苏棠棠身上浅浅淡淡的清香,他内心突然就安定无比。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足有一刻钟,之后,裴时寒拉着苏棠棠的手坐到旁边的软榻上,把自己回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苏棠棠听。
苏棠棠听的心惊胆战,真没想到中间还有南尚王叛乱一事儿,还好裴时寒安全回来,她望向裴时寒,突然发现裴时寒的衣裳上印出一片暗渍。
出于大夫的本能,苏棠棠立刻意识到那是血,她倏地抬眸看向裴时寒道:“你受伤了。”
裴时寒回道:“小伤。”
“不可能是小伤。”
“真是小伤。”
“脱掉我看看。”
裴时寒无法,只好把衣裳脱掉,苏棠棠看到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小伤?
伤口长且深,因为没有得到合理的治疗,周围已经化脓,还好裴时寒没有发热,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居然说是小伤,她冲着裴时寒道:“这叫小伤?你怎么不治疗一下?”
“我没有时间治疗。”裴时寒道。
“怎么会没有时间?”
“我——”裴时寒顿了一下,道:“我太想你了,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就、就不停地赶路。”战争时期,他心里想的都是布阵制敌,胜利之后,心空下来了,时时刻刻都想着苏棠棠,不是他不愿意睡觉,实在是睡不着。
苏棠棠听的心里又酸又甜又涩,又生气又欢喜,她说不出责备裴时寒的话,道:“别动,我给你治疗一下。”
裴时寒乖乖地应:“好。”
正好二人都在药房,药房是苏棠棠特意空出来的一间屋子,打了一整面墙的柜子,专门储存她需要的药材,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药房里学习和研究。
她先让春桃去打了热水过来,先开个方子让春桃去熬药,接着她把所有需要的工具、纱布和药粉等等,全部放到桌子上,对裴时寒道:“你这个伤没有好好处理过,一会儿我给你处理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裴时寒点头。
苏棠棠在清理的时候,裴时寒一声没有吭,专心地看着苏棠棠,一直到包扎结束,苏棠棠一抬眼,对着裴时寒深情的眸子,也看到了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她拿着帕子给裴时寒擦拭,裴时寒顺势亲吻她的脸颊,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春桃喊用晚饭,两人才分开。
苏棠棠道:“一会儿吃了晚饭,就把药喝了,药里面有安神定气的成分,喝完药你就好好睡一觉。”
裴时寒点点头。
二人一起去了饭厅,却没有看到两个小家伙,不待苏棠棠发问,裴时寒的声音已经发出来了:“迟迟和早早呢?”
“少爷和小姐已经睡了。”春桃回答。
“睡这么早?”
“嗯,今日夫人不去千草堂,一整日都在宅子里陪着少爷小姐,少爷小姐玩的开心,也玩累了,所以就睡的早了。”
“吃晚饭了吗?”
“吃了。”
“那就好。”裴时寒点点头。
春桃退下了。
苏棠棠裴时寒坐在一起吃饭,偶尔说两句生活上的琐事,吃完之后,春桃端上来熬好的药,裴时寒一口喝下,陪着苏棠棠散了会儿步,去厢房看看熟睡的迟迟早早。
平日裴时寒不在,苏棠棠会让迟迟早早和自己睡,眼下裴时寒回来了,里屋的床不够大,只能让迟迟早早睡回他们自己的房间,好在有乳娘丫鬟和护卫看着,她也放心。
和裴时寒一起回了里屋,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裴时寒搂着苏棠棠,想和苏棠棠说一会儿话,然而药效发作,加之他本身心理和身体都过于疲惫,抱着苏棠棠很快就睡着了。
苏棠棠轻轻抚摸裴时寒瘦了许多的脸颊,道:“睡吧,好好睡。”
说完苏棠棠也犯困了,没一会儿也睡着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裴时寒还没有醒,她知道裴时寒太累了,便没有叫裴时寒,裴时寒这一觉睡的着实香甜。
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而且床沿趴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粉团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很好奇的样子,看着他睁开眼睛,粉团子吓的赶紧扶着床沿,歪歪地向一边走,然后缓缓地蹲下小身子,“啪”的一声,两只小手趴到地上,转下小身子就要走。
“早早!”裴时寒唤一声。
粉团子早早停下来,回头看裴时寒。
裴时寒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道:“早早,我是爹爹啊,来,来爹爹这儿,爹爹抱抱。”
早早迟疑了下。
裴时寒又温柔地说一遍:“我是爹爹啊,过来。”
早早昂着小脸“啊”了一声。
裴时寒也没有听懂,反正就应道:“对,我是爹爹,早早的爹爹,来,爹爹抱。”
早早歪着小脑袋,盯着裴时寒看了一会儿,好像在判断裴时寒是好人还是坏了,终于在裴时寒的眉宇间找到和哥哥相似的感觉了,她一下就露出了可爱的小笑脸,接着慢慢朝裴时寒爬,爬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一个清亮的“啊”声。
早早瞬间停下来,回头一看,看到了迟迟。
迟迟早早现在还不会走路,一般都是到处爬,苏棠棠知道爬行对孩子的骨骼成长是有好处的,所以不让下人们拘着他们,但是两个人偶尔会扶着墙壁桌子和椅子站起来,走两步。
比如眼下迟迟扶着门框站了起来,然后猛地趴到并不算高的门槛上,小短腿一翘,“啪叽”一下摔进来了,在地上滚了两圈,滚的迟迟有点蒙圈。
早早:“……”
裴时寒:“……”儿子真的耐摔啊,还好门槛里外都有羊毛毯子,可见是为小家伙准备的,不过应该也疼吧。
可是迟迟不但没哭,很快找准了方向,像只护崽的小狮子一样,飞快地爬到早早跟前,冲着早早就啊啊叫。
早早清亮地发出:“啊啊。”
迟迟回以:“啊啊啊!”
早早:“啊啊。”
迟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时寒是完全不知道这对龙凤胎啊啊叫的是什么语言,他是一句也听不懂,就看到迟迟小脸是一脸的愤怒,小肉手重重地拍一下地,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然后冲早早大声啊了一声,早早也弱弱地啊了一下,好像是被迟迟给说服了。
接着两个小肉团子,谁也没有看裴时寒一眼,扭着肉嘟嘟的小屁屁,像两只可爱的大熊猫幼崽一样,笃笃地朝外爬,速度极快,爬到门口,动作一致地扶着门框站起来,一起趴在门槛上,小短腿一起翘起来,然后整齐的一声“啪叽”,两个小肉团子就摔出去了。
裴时寒:“……”就、就、就这样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