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棠向来角度清奇,裴时寒见识过多次,知道苏棠棠如此,可是他每次都会被苏棠棠惊的无言以对,比如此时,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也吃一口吧?”苏棠棠道。
裴时寒道:“我、我先不吃,出去见一见李副将军。”
苏棠棠点点头。
裴时寒掸了掸衣裳,走出里间,坐到厅内的主座上,便对营账外道:“进来吧。”
接着营账门帘被哗啦一声掀开,李渭之手臂上搭着一件貂皮衣走了进来,向裴时寒行了个礼,裴时寒道:“李将军不必客气,夜晚到来不知有何要事?”
“正午路过军医营账,听闻小苏大夫偶感风寒,想着在我受伤之时,小苏大夫尽心尽力为我诊治,我也当来看一看。”李渭之面色平静地说这些,余光却把四周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苏棠棠,料想苏棠棠应该是在里间,忍不住就想去里间看一看,可里间是裴时寒的私人地方,他不便前去。
看着李渭之的表情,听着李渭之说的话,裴时寒眼睛眯了起来,就知道,就知道李渭之居心叵测,对棠棠贼心不死,裴时寒立刻防备起来,道:“嗯,李将军说得对。”
说得对?
之后呢?
李渭之等待了一会儿,完全不见裴时寒说下去,他知道这男人占有欲极强,认为苏棠棠住在大营账,就和他有关系了,李渭之可不同意。
他先开口道:“不知眼下小苏大夫如何了?”
裴时寒这才开口道:“很好。”
李渭之再问:“可是睡下了?”
裴时寒答:“没有。”
“那属下能不能见一见?也好了解小苏大夫的情况。”
“不太方便。”裴时寒直接拒绝。
“??”李渭之缓了一下,微笑道:“裴将军刚刚说小苏大夫身子很好,也未睡下,不知道哪里不方便见一见?”
“……”裴时寒光想着拒绝,李渭之说什么都拒绝,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一下语结。
“还请裴将军行个方便。”李渭之又道。
这个李渭之真是死不要脸!裴时寒在心里骂,嘴唇抿的紧紧的,就是不想让李渭之和苏棠棠见面。
“李将军。”这时候苏棠棠从里间出来了,她听说李渭之要看她之后,她就赶紧换了身衣裳。
裴时寒李渭之闻声同时看去,接着就看到苏棠棠穿着的是日常蓝色的衣袍,头发绾起,脸蛋却比平日里苍白一些,下巴也比平时尖了一些,看一眼便知道是生病刚好的模样,透着难以忽略的柔软。
李渭之看的有些心疼,抬步正要朝苏棠棠走去,忽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定睛看去,裴时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至苏棠棠身边,揽着苏棠棠的肩头,问道:“怎么出来了?冷不冷?”
李渭之:“……”不高兴。
苏棠棠:“……”不明白裴时寒突然闹哪一出。
裴时寒面色自然。
苏棠棠愣了下一下,刚想开口回答裴时寒,李渭之开口接道:“若是冷的话,我这儿有一件貂皮衣,是上好的貂皮制作,在来之前,已经处理了一下,小苏大夫穿上会很暖和。”
说着李渭之就将貂皮递向苏棠棠。
貂皮耶!
货真价实的貂皮耶!
苏棠棠虽然不太懂,但是觉得很高级的样子,不对,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不能使用动物皮,苏棠棠准备接过这件貂皮衣,再和李渭之好好说叨说叨,让李渭之以后不要过度扑杀动物,哪知手刚伸出去,就听到裴时寒开口道:“李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棠棠不需要。”
棠棠?
都叫小苏大夫为棠棠了?
李渭之压着内心的不悦的情绪,开口道:“我想小苏大夫是需要的,这件十分暖和。”
裴时寒道:“不需要,棠棠怕臭味。”
李渭之解释道:“这件貂皮衣是经过数道程序处理,没有任何味道。”
裴时寒又道:“我看成色不好。”
李渭之又解释:“这是上等成色。”
“貂皮太小了。”
“这是最大的貂皮。”
“看上去是穿过的。”
“并没有人穿过。”
裴时寒说一句,李渭之接一句,这一刻这两个人不是大楚军营中的将军和副将军,而是两个两相压的两名普通男子,苏棠棠夹在中间一脸懵逼,但是她看得出来,裴时寒是鸡蛋里挑骨头。
裴时寒又道:“马上就春季了,用不上貂皮。”
李渭之解释道:“际城的冬季比较长。”
“……”裴时寒实在挑不出来了,道:“棠棠不喜欢这个颜色。”
李渭之还要继续解释,苏棠棠开口道:“三爷,我喜欢这个颜色的。”
裴时寒:“???”
李渭之笑了,把貂皮衣递给苏棠棠,道:“这件貂皮衣做好之后,一直没有用上,想着小苏大夫你身子骨弱,更适合用上它。”
苏棠棠伸手接过来,摸了摸,怪不得后世有那么多男人女人喜欢貂皮大衣、貂皮鞋子等等之类,摸着质感就是不一样,不过她坚定“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于是道:“多谢李将军,不过像貂啊狐狸啊这些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还是少伤害为好。”
“小苏大夫当真是有爱心,实不相瞒,拿到这件貂皮衣的时候,我也是如此对手下说的。”李渭之道。
“李将军同样有爱心。”
“小苏大夫过奖了。”
李渭之苏棠棠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一旁的裴时寒根本插不进去话,心里暗暗不爽,为了让李渭之看见他和苏棠棠的关系,特意又朝苏棠棠跟前靠了靠,手抓着苏棠棠肩头,抓的紧紧的,抓的苏棠棠很不舒服。
“三爷。”苏棠棠把裴时寒的手拨掉道:“你不用搂着我,我不冷的。”
裴时寒的手就被苏棠棠拨开了。
就这么拨开了。
拨开了。
开了。
了。
一旁的李渭之见状笑了,开口道:“小苏大夫如果冷的话,就穿着这件貂皮衣吧。”
“我不冷。”苏棠棠回答。
“看起来小苏大夫的病好转了?”李渭之问。
“是啊,昨夜发了热,半夜才退的。”
“怎么会突然发热?是不是太辛苦了?”
“还好,可能是天气多变的原因。”
“那小苏大夫以后要多加注意。”
“嗯,我会的。”
眼看着苏棠棠李渭之聊的热火朝天,还要继续聊下去的样子,裴时寒赶紧打断道:“啊,这个,已经晚上了吧?”
苏棠棠李渭之的谈话终于被裴时寒打断。
裴时寒心中暗喜,暗搓搓地开始下逐客令,准备在这个寒夜中,和苏棠棠好好吃一顿火锅,于是开口道:“李将军还没有用晚饭吧?”
李渭之道:“没有,裴将军小苏大夫你们用晚饭了吗?”
苏棠棠诚实地回答:“还没有,正准备吃呢。”
李渭之问:“不知小苏大夫晚饭吃什么?”
“吃火锅。”
“火锅?”李渭之想了想,点头同意道:“这个天气确实十分适合吃火锅,眼下伙房也没有什么饭菜了,不知小苏大夫和裴将军能否带我一个?”
裴时寒立马就想要拒绝,结果苏棠棠已经开口说了:“可以啊,反正火锅就是要吃的热闹吗?裴将军准备了很多肉菜,我和裴将军两个人一定吃不完的。”
“裴将军准备的?”李渭之问。
“不是给你准备的。”裴时寒直截了当地说这么一句。
李渭之当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对苏棠棠道:“那一定很好吃。”
裴时寒从来没有见过李渭之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拿件貂皮衣就来蹭饭吃,臭不要脸的!
裴时寒很想阻止李渭之进里间,苏棠棠准备把火锅弄到厅里来吃,可是裴时寒却不让,非让李渭之进里间吃,说是暖和,其实是想让李渭之知道,苏棠棠是他妻子,他们两个睡一张床,让李渭之这个厚颜无耻之人看清楚事实,然后远离苏棠棠。
于是极其热情地邀请李渭之进里间。
虽然里间是私人空间,但是生活在军营不似在应州、京城等地,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裴时寒邀请,那么他也就跟着裴时寒苏棠棠进里间。
本来裴时寒是想让李渭之看一眼他和苏棠棠睡的一张大床,可是李渭之看的却是角落中的一处小床榻,床榻上也放着被子,让人一看就像是有人睡的。
裴时寒赶紧解释道:“那个榻坏了,就扔在那里了。”
裴时寒很认真地解释,李渭之却听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明事实果然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苏棠棠并没有和裴时寒睡一张床。
其实李渭之并没有男女贞洁的观念,主要也是因为他母亲是寡妇再嫁,成为李家主母,他从来不觉得女子的贞操有多重要,重要的是女子本人。
何况苏棠棠是心怀天下的人,为了边疆战士,宁愿屈就于此,他打心眼里更佩服苏棠棠了,于是看待苏棠棠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欣赏。
一旁的裴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