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为了她

裴时寒道:“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呢,都流血了,肯定是你包扎的方式不对,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苏棠棠转头就催促春桃:“春桃。”

“诶!”春桃在里面应了一声。

“快点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来了来了。”

春桃抱着药箱跑了过来。

苏棠棠接过药箱,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瓶子、罐子、刀具、钳子和剪刀,应有尽有,她朝裴时寒的胳膊又看了一眼,道:“把衣裳脱掉。”

裴时寒一怔。

“脱掉了衣裳,我才好包扎啊。”

“不用包扎了。”

“那怎么行?我不允许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

“脱掉吧。”

“……”

见裴时寒没有动,估计是为女主守身如玉呢,她侧首看了春桃一眼,让春桃出去了,说了“医不避嫌”等等话语,终于把裴时寒说动。

裴时寒脱了外衣,苏棠棠一眼看见他里衣胳膊处一片鲜血,她瞬间郑重起来,道:“把里衣也脱掉。”

裴时寒吃惊:“里衣也脱?”

“是,你的伤口都没有消毒,很容易感染。”

“……”

裴时寒无奈之下脱了里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苏棠棠的动作瞬间一停,心里卧槽卧槽的,真不愧是女主心心念念的裴男配,长的英俊就不提了,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说的就是眼前身材爆好的裴男配啊。

苏棠棠眼睛看直了。

“咳!”裴时寒适时地咳嗽一声。

苏棠棠立刻回神儿,以十二分的专业面对裴时寒,解开裴时寒胳膊上随意系着的布条,看到一指长的伤口,可比她在二十一世纪包扎的那些伤口深多了长多了,居然说不疼。

可见皮厚!

她立刻从药箱中拿着诸多瓶瓶罐罐等工具,先是对伤口进行消毒,她还没有见惯这种比较深的伤口,处理起来小心翼翼的,不时问:“疼吗?”

“不疼。”

“疼吗?”

“不疼。”

“疼就忍一忍。”

“……”

起初是照顾着伤患的心理,探的了裴时寒的承受能力之后,她越来越进入状态,清理之后,上药,包扎,对着稻草人练了数次的苏棠棠,给裴时寒包扎起来,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最后还在裴时寒胳膊上打了个蝴蝶结。

裴时寒:“……”

他伸手摸了摸蝴蝶结,想要扯掉,想了想,还是没有扯,立刻就将里衣穿上了,转头看向苏棠棠时,苏棠棠正埋头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裴时寒问。

“药方子。”

“……”他从来没有因为受这一丁点儿的伤而喝过药,可是苏棠棠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给他写药方子,他转眸瞄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大夫,可以把药方子写的这么清晰易认。

“好了。”苏棠棠道。

裴时寒也在这时候穿好了中衣。

“我去抓药去。”

“先吃饭吧。”

“我抓了药再吃。”

说着苏棠棠把药箱一收拾,拿了药房子就出了听雨院,这可是她成为大楚王朝大夫后的第一个单子,当然比吃饭重要了。

何况在裴时寒没有回来之际,她已经偷吃了不少东西,根本就没有饿着自己啊,她雀跃地来到医堂,把裴时寒的情况,自己处理的方式都说给周大夫听,最后把药方子拿给周大夫看。

“周大夫,你觉得这药方子开的可以吗?”

周大夫一边捻须一边点头道:“不错,不错。”苏棠棠的资质真的超出他所想象,令他惊喜不已。

“那我现在就去抓药了。”

“等一等。”

“怎么了?”

“三爷会喝吗?”

“为什么不喝?”

“三爷向来不喜欢喝药。”

“这世上还有人喜欢喝药的吗?不都是为了病吗?”

“……”说的好有道理,周大夫无言以对。

苏棠棠进了堂内,不用看方子,就把药给抓了,十分迅速地包装好了,回到听雨院,亲手把药放入药罐中,兑入清水,把接下来的细节都交给了春桃,她才回到饭厅,和裴时寒一起吃饭。

想着自己求仁得仁,得了裴时寒这样一只小白鼠,还包扎好了那么深的伤口,写对了药方子,苏棠棠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还特别敬业地保证售后服务,开口问:“三爷,你觉得如何?”

“什么?”

“伤口如何?”

“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一会儿再喝点药。”

裴时寒蹙起了眉头,显然对药有些排斥。

苏棠棠顺口就说一句:“喝药了伤口才能好的快。”

裴时寒没作声,等到春桃把药端上来的时候,他皱着眉头一口喝下,苏棠棠这下放心了,收拾完东西,继续去医堂学习,晚上回来,亲自裴时寒熬药,次日一早,查看了裴时寒伤口的情况,然后一起去给安景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开口就问:“老三,听说你受伤了?”

裴时寒并不想让人知道的,便问:“谁说的。”

“卫所的人,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皮外伤。”

“过来我看看。”

侯夫人连忙就要起来,裴时寒赶紧道:“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事儿了。”

“谁给你包扎的?”

“棠棠。”

“苏氏。”侯夫人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微笑着道:“娘,是我包扎的。”

“哦对了,听说,你近日来日日都去医堂,是吗?”

“是的,本来儿媳就喜欢医术,后来幸运地救了乐英侯小公子,得了娘您夸奖,儿媳就越发喜欢医术了,正好多多学习一些,也方便以后照顾娘和相公。”

瞧瞧这话说的,岂拍了侯夫人的马屁,又摆明了自己的喜好,吴氏于氏十分不屑,冲着苏棠棠直翻白眼,这苏棠棠太会做戏了,这一段话说的假的不得了。

只有傻子才相信苏棠棠说的!

哪曾想侯夫人就是个傻的,当即就听到侯夫人笑着夸奖苏棠棠,吴氏于氏更气苏棠棠了。

苏棠棠还是保持微笑面对众人。

侯夫人道:“学医是好的,我朝一向开明,当今圣上也一直鼓励大楚子民人人有事做,人人有饭吃。”

“皇上圣明。”苏棠棠接一句。

“是啊,你喜欢医术,就学习,别累着了就是了。”

“是。”

“记着还有更要紧的事儿。”

“什么更要紧的事儿?”

侯夫人笑着道:“当然是为安景侯府开枝散叶啊。”

哦,生孩子啊,这事儿不归她苏棠棠管,可是她也不能直接说出心声,毕竟侯夫人这个婆婆还是极好的,她便低头,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侯夫人这才满意,末了又说了几句话,便让苏棠棠等人回各自院子忙碌了,苏棠棠裴时寒便跟着裴家老大老二出了澄晖院。

裴老大裴老二一起询问裴时寒的伤势,吴氏于氏则向苏棠棠询问。

苏棠棠道:“没什么大事儿,都是皮外伤。”

吴氏道:“亏的三弟妹有才华,不但会说话还会医术,才敢说不是大事儿,换作是我们,只会闺阁里的女工写字的,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了。”

吴氏其实就是讽刺苏棠棠会拍安景侯夫人的马屁,连贵女们最起码的女红写字都不会,还有脸嘚瑟?

苏棠棠哪是一般人,当即就道:“大嫂说得是,光会女工写字,到底是欠缺了点,不过不要紧,要是大嫂二嫂遇到伤病之类的,可以找我,我绝不收银子!”

吴氏一怔。

于氏也呆了。

两个人自小在深深庭院中长大,亲的或者不亲的姐姐妹妹众多,各个说话不是明褒暗讽,就是夹枪带棒,总之好好说话的没有几个,她们也就是浸在其中练就了九曲十八弯的后宅说话之道。

没曾想会遇到苏棠棠这么一个打直球的,她们不知道苏棠棠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听不懂,反正她们的卯足劲儿的拳头,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让她们心里窝着一团火又撒不出来。

痛苦的不得了!

吴氏的脸直接就变了,苏棠棠却是从容淡定的模样,不远处的裴时寒正正好好把这些听到耳中,他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敛色唤道:“棠棠。”

“诶!”苏棠棠应的清脆。

“走吧。”

“诶好。”苏棠棠转头对吴氏于氏道:“大嫂二嫂,我相公唤我了,我先走了。”

吴氏于氏没作声。

苏棠棠转身就朝裴时寒走去了,两个人郎才女貌,不对,是郎貌女也貌,走在一起,如同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了,可把吴氏给气着了。

吴氏暗暗咬牙,一定不能让苏棠棠这么顺心顺意,对,苏棠棠搅和了她的计划,她不能让苏棠棠这么顺的!

在吴氏生气的不得了时,苏棠棠裴时寒已经回到了听雨院,苏棠棠进内屋拿了笔记,刚至外间,就看到裴时寒悠闲地坐在桌前喝茶,她好奇地唤一声:“三爷。”

裴时寒看过来。

“你今日不去卫所?”

“不去了。”

“也不去书房了?”

“不去。”

“那你有别的事儿?”

“今日没有别的事儿。”

“那你闲着吧,我去医堂了。”

“……”

苏棠棠抬步就朝屋外走,走两步又回头道:“三爷。”

裴时寒立刻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道:“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就不要剧烈运动了,在院里待着休息休息吧。”

“……”

说完苏棠棠带着春桃走了。

青元走至裴时寒身边,道:“三爷,三夫人好像不懂你的意思?”

裴时寒不悦地反问:“我什么意思?”

“你是想在院里陪陪三夫人。”

裴时寒转头望向青元,凉凉地说道:“谁告诉你的?”

青元瞬间被吓住了,低头不敢做声。

裴时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道:“去书房。”

“是。”

裴时寒一脸不悦地朝书房走去,在书房里回了一封书信,又处理了其他书信,一抬眼,看见漏壶上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午饭时间。

他放下笔,来到前院,到处没有看到苏棠棠,便问小丫鬟:“三夫人还没有回来吗?”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三爷,没有。”

“嗯,知道了。”

裴时寒又在厅里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苏棠棠回来,小丫鬟过来询问:“三爷,现在要传饭吗?”

裴时寒放下茶杯问道:“三夫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去唤她回来吃午饭。”

“是。”

小丫鬟立刻就跑出了听雨院,没一会儿便跑回来了,裴时寒抬眸向她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苏棠棠,开口问:“三夫人呢?”

“回三爷,三夫人说让您先吃,她一会儿再回来。”

“她在干什么?”

“在、在辨认草药。”小丫鬟不确定地说道。

“辨认草药?”

“好像、好像是。”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唯恐说的不对,被责罚。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没走,有些为难地问:“那、那午饭上吗?”

“等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

小丫鬟作了个揖,赶紧就下去了,裴时寒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听雨院,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医堂门前。

医堂的大门开着,药香草香扑面而来,他朝里面一看,看见院内系了不少麻绳,麻绳上晾晒着纱布,纱布旁边放了数张桌子凳子,桌子凳子上放了一个又一个簸箕,簸箕里盛放的是各种各样的草药。

都说他安景侯府里大夫是应州城出了名的好,不但日常照顾着府里上下的身子,还去别的府里帮忙过,不过裴时寒极少在府里,对这事儿并不算了解。

他身体好,极其讨厌喝药,有点小病小疼的,多是自己扛过去了。

这还是裴时寒第一次来安景侯府的医堂,没想到是这样的景象,他朝前走了两步,看见院内三五个人在走动着,翻动着簸箕里的草药。

就在这时候听到了苏棠棠的声音:“这是黄芩,因草色黄而俗名黄芩,又名山茶根,土金茶根,具有清热燥湿和安胎之效。”

“没错没错,你说得都没错。”

接着一个长者满意的笑声,裴时寒侧首看去,看见了周大夫,也看见周大夫身边的苏棠棠。

苏棠棠穿的是上午的那身水蓝色的衣裳,不过系了个围裙,可能因为忙碌,额头有一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蛋上,她浑然不觉,仔细地查看和辨认着每一味药材,眼神专注,面色平静,竟有一种平和却又直击心灵的美丽,裴时寒的心一下又乱了。

“三爷!”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裴时寒回神儿,一看是医堂里的一名大夫,接着其他大夫打杂什么的也都看到他了,他转头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和周大夫还在认真地尝药,根本不知道他过来,尝出味道来,苏棠棠笑着说道:“是郁金。”

周大夫笑了。

苏棠棠这才收起认真,这时候也才听到有人唤三爷三爷的,她转头一看,看到裴时寒了,立刻道:“三爷,你怎么来了?”

对啊,他怎么就来了?裴时寒突然回答不上来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是不是来找我的?”苏棠棠又问。

裴时寒不说话。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得看看你的伤口了。”

这是个好理由,裴时寒跟着道:“嗯。”

“那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跟你回去。”

裴时寒点点头。

苏棠棠解下围裙,把手中的药材交给医堂打杂的,和周大夫说了一声,便来到裴时寒面前道:“好了,我们走吧。”

“嗯。”

走出医堂,苏棠棠说道:“你平时喊个人什么的,都打发小厮和丫鬟的,今儿怎么自己过来了?”

“小丫鬟过来一趟了。”

“啊,我想起来了。”苏棠棠笑道:“我当时正忙呢。”

“嗯。”

“你还没有吃饭?”

“没有。”

“正好一起吃。”

“嗯。”

两人并排走着,进了听雨院,一起吃了午饭后,苏棠棠拉着裴时寒,坐到内屋的榻上,借着窗户投射的强日光,仔细查看裴时寒的伤口。

不得不说裴男配的身体就好了,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伤口已经大变样了,不过这也归功于她这个新晋大夫的能力非凡。

她很有成就感地再次为裴时寒上药,不由得嘴角就带了些许笑意,赤着上半身的裴时寒低头望着苏棠棠,待到苏棠棠抬眸时,他立刻收回目光,随手就把衣裳穿上了。

“你穿那么快干什么?”苏棠棠调侃。

裴时寒问:“还需要包扎?”

“不需要了,不过搞得我想看你似的。”

“……”

“好了,把药喝了吧。”苏棠棠把药碗推到裴时寒面前。

“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吧?”

“是。”

裴时寒端起药碗,昂头便喝了。

苏棠棠收拾了药箱,洗洗手,一转头看见裴时寒坐在了床上,她好奇地问:“三爷,你也要睡午觉?”

“嗯。”

“……”好吧,反正天天都睡在一起,也不在乎睡个午觉了,她如往常一般解了衣裳,坐到床上,十分自然地睡到床里面,侧首看向裴时寒时,裴时寒还僵直地坐着,她问:“你不睡?”

“睡。”

“哦。”

苏棠棠躺下,顺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本医书,躺着就看了起来,这时候便听到裴时寒低沉的声音:“不困吗?”

苏棠棠自然地回答:“还不困,看困了就睡。”

“嗯。”裴时寒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很喜欢医术?”

苏棠棠刚穿进来的时候,除了远离男主女主,低调做人外,一片茫然,整个人也懒懒的,顺着机缘嫁给了裴时寒,只想过一天算一天,也就赚一天,如今学医术也是因为安景侯夫人吹出去的牛。

哪知学着学着,还挺好玩儿的,虽然她还是懒懒的,但是她愿意主动去学了,想着以后万一扭不过《娇宠美妻》的剧情,她所会的医术,指不定还能救她一命呢。

所以她答:“喜欢。”

“挺好的。”裴时寒道。

苏棠棠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裴时寒问:“挺好的?”

“嗯。”裴时寒也转过头来,道:“我曾经胡地,认识一些胡地大夫,你若是在周大夫这儿学有所成了,可以继续向胡地大夫学习。”

“胡地大夫?那是什么大夫?”

“是和我们中原不同派系的医术。”

中原?

胡地?

苏棠棠不由得就脑补了一些武侠,开口问:“胡地大夫是不是能种蛊养蛊?能控制人的那种?”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向胡地大夫询问。”

“那我什么能够见胡地大夫?”

“至少得把周大夫的医术给学个差不多吧。”

“说的也是。”和周大夫接触之后,苏棠棠发现中医知识真是博大精深,相对而言二十一世纪的街道上好多打着中医旗号的诊所美容院什么,真的是野狐禅。

如果她能够把周大夫的医术学个七七八八的,那也是相当厉害了,后头再学学胡地大夫的医术,那她岂不是就是一代名医了,牛逼牛逼,想想都牛逼,想想都心情愉悦,她心情不错地问:“三爷,你在胡地待过很长时间?”

“嗯,待了几年。”

“在胡地待着干什么?”

“打仗。”

这个苏棠棠是知道大概的,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继续问:“跟胡人打仗吗?”

“嗯,胡人经常骚扰我大楚边境子民,自然要打的他们不敢来犯!”

说这话时,裴时寒突然散发了王八之气,呸,裴时寒突然散发了霸王之气,整个人立马二米八,帅得不得了,苏棠棠这才发现自己和裴时寒躺在一张床上,而且离得很近。

可是裴时寒好像没有感觉到,那……那她就占点美男的便宜吧,她继续看着裴时寒,妈呀,裴时寒真是帅到她心里去了,这眼这鼻子这嘴巴这脸型,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已经听不到裴时寒在说什么了,就死死地盯着裴时寒,养眼养眼再养眼,说不定能养成火眼金睛,渐渐的裴时寒也发现气氛不对,他的话头一顿,目光与苏棠棠目光相撞。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俊脸对着美脸,四目相对,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屋外有夏日的蝉鸣声,越发显得屋内清幽,有风夹杂着冰送进来,凉凉的,十分惬意。

苏棠棠裴时寒一直凝视着对方,越凝视越感觉不对劲儿,忽然苏棠棠伸了个懒腰,道:“啊,好困啊,睡觉了。”

说完她转身向内,背对着裴时寒,心里也是卧槽卧槽的,还好她反应及时,没有酿成大错,不然的话,伤了裴时寒的处男身,不对,应该说伤了女主的玛丽苏光环,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还好还好,还好没出事儿。

她闭上眼睛,不费功夫地睡着了,同一张床上的裴时寒,还保持着刚才的睡姿,看着苏棠棠纤细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而后缓缓闭上眼,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未减少一分。

窗外依旧是稀稀落落的蝉鸣声,从树枝树叶间发出,传入整个听雨院中,院中的一些丫鬟婆子,顶不住午后的倦意,有的靠着柱子睡着了,有的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还有的站着就打起盹儿了。

直到这个困劲儿过去了,丫鬟婆子们才一个个精神起来,开始干各自手上的活儿,这个时候苏棠棠也慢慢转醒,迷迷糊糊间,她知道自己在午睡,习惯性转身。

哪知一下趴在了裴时寒的身上。

裴时寒闷哼了一声。

苏棠棠立马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了裴时寒,她倏地坐起来,赶紧看向裴时寒的胳膊,问:“我没有碰到你伤口吧?”

“没有。”裴时寒不适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苏棠棠微微有些尴尬地说道:“下午好啊。”

“下午好。”

“那个我要起床了。”

“嗯。”

睡在外面的裴时寒自觉地起身,苏棠棠这才起来,喊了丫鬟过来洗漱一番,苏棠棠又去了医堂,在医堂里忙到晚上。

回来的时候,裴时寒仍在院中,并没有出去,问了她一些医堂的事情,两人算是简短的交流了,这简短的交流,让两人相处模式,不再是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其实不管是冷冰冰,还是平淡相处,苏棠棠都适应的很好,可是府里其他人都适应不了了,一个个都觉得苏棠棠和裴时寒恩爱惨了,要天崩地裂了。

偶尔苏棠棠在路上听到丫鬟或者小厮说那么一两句,她都要肉麻到掉鸡皮疙瘩,还好有吴氏调和,吴氏时不时送她个白眼,搞个冷嘲热讽夹枪带棒,让她冷静多了,转眼之间到了十五。

嫁到安景侯府这么久,苏棠棠差不多把规矩也摸清楚了,安景侯嫡出庶出加在一起,有七个孩子,几乎每天都要给他们请安,请安之后,各自回院子用饭,但是每逢初一十五,一家子必须要在一起吃饭的。

所以今日吃了早饭须臾后,苏棠棠裴时寒便各自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一起来到了澄晖院,安景侯和侯夫人还没有到前厅来,他们就在前厅待着,没一会儿其他人也跟着到来了。

当然少不了吴氏于氏了。

吴氏今天像是吃错药似的,居然对着苏棠棠笑,笑的和善,仿佛吴氏不是她嫂子,而她亲姐亲妈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棠棠等着吴氏出招。

果然,吴氏靠近苏棠棠了,笑着开口道:“三弟妹今日穿的可真好看啊。”

苏棠棠道:“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

吴氏笑容僵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绽放出来随和的笑容,继续道:“是啊,三弟妹年轻貌美,所以三弟才喜欢的紧呢,对了,三弟人呢?记得他刚刚还在这儿呢。”

“刚刚爹唤他,他去爹的书房了,可能有事儿商量。”

“嗯,三弟就是这么忙。”吴氏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三弟身上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心里的伤,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好的咯。”吴氏一副感慨的样子,抛给苏棠棠一个大大的疑问,而后闲闲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悠悠地喝着茶水。

她料定苏棠棠一定会过来向她询问裴时寒“心里的伤”是怎么回事儿,毕竟是个女人都会全身心地关注自己男人的事儿,哪怕是鸡毛蒜皮的事儿,女人也会关心。

她心情很好地看着男人们也都朝书房方向去了,这是每月初一十五的惯例,是安景侯传播家训的时候,她作为后宅女人,便不管这事儿,她还是等着苏棠棠过来向她询问裴时寒的事儿。

可是她左等右等,均不见苏棠棠过来,转头一看,苏棠棠坐在不远处美滋滋地吃起了糕点。

吴氏:???

这苏棠棠还是个女人吗?她都挑明说了裴时寒“伤心”了,苏棠棠居然问都不问,这是□□爱了,还是怎么回事儿?

苏棠棠不过来,她得过去啊,不然她的戏没法唱下去,她压下心中的火气,把茶杯放下,脸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来到苏棠棠身边。

苏棠棠懒懒地抬眸,望向吴氏道:“大嫂,你怎么又凑过来了?”

这话说的……吴氏嘴角抽搐了一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苏棠棠这个油盐不浸的家伙。

苏棠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怪胎啊,她快气成内伤了,面上还是挂着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苏棠棠反问:“为我好什么?”

“我们都是姐妹嘛。”吴氏说的可真诚了。

“大嫂,你是我大嫂。”我们可不算什么姐妹呢。

“瞧你说这话,见外了不是。”

苏棠棠慢悠悠地喝茶,她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以她不着急,就等着吴氏把目的说出来。

“唉,女人苦啊。”吴氏道。

苏棠棠点头道:“大嫂说的是。”

“尤其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后宅中的女人,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就嫁过来了,由不得我们自己,还不知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嗯,大嫂说得有道理。”

吴氏继续道:“哪怕对我们还不错,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谁?比如说三弟。”

咦?

话题又绕回来了啊,苏棠棠决定给吴氏一个面子,接过话茬问道:“相公如何了?”

“三弟——算了,还是不说了。”唯恐苏棠棠来一句“那就不说了吧”,吴氏根本就不给苏棠棠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我们到底是女人,女人不帮女人,还指望什么啊,我悄悄地和你说这些,你也别伤心了啊,就是三弟虽然身上的伤好了,但是心里的伤却还在,三弟妹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抓住三弟的心。”

“什么心?什么伤心?”苏棠棠顺着问,感觉她再不顺着问下去,吴氏估计要憋死了。

果然苏棠棠一问,吴氏就来劲儿了,像是怕其他人听到似的,故意放小了声音道:“三弟这次受伤可不是平白受伤。”

“那是怎么受伤的?”

“为了一个人。”吴氏煞有其事地说道。

苏棠棠是真的有些好奇了,问:“谁?”

“沈清尘。”

沈清尘?

卧槽!是女主!

女主出现了?!

苏棠棠不由得惊了一下,这一下让吴氏十分满意,浑身舒爽,包括刚刚被苏棠棠气的内伤,也自愈了,她面带笑容地问道:“三弟妹,你应该知道沈清尘吧?”

苏棠棠点头。

吴氏继续说道:“说起来,沈府和我们安景侯府还是有些交情的,以前两家经常来往,沈清尘最喜欢三弟,三弟也喜欢沈清尘,两个人自小就在一处玩耍,可以说青梅竹马了,本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三弟也乐意这门亲事儿的。”

吴氏边说边看苏棠棠,心里得意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总算伤到苏棠棠了。

苏棠棠心想的却是,哎呀妈呀,裴男配马上要受情伤了呀,好可怜啊。

吴氏这边故意叹息一声道:“哪知中间出了些差错,就换成三弟妹你嫁过来了,大家都说三弟妹和三弟恩爱有加,哪想到沈清尘不消停,跑到卫所去找三弟,也不知怎么的,就出了点事儿,三弟为了救沈清尘,就伤了胳膊,也难为三弟妹日夜为三弟担心了。”

“所以。”苏棠棠紧跟着开口问:“三爷是为了救沈清尘才受的伤?”

吴氏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不然以三弟的武艺,怎么会受伤呢?”

“那三爷——”

吴氏抢白:“三弟妹,这事儿也不能怪三弟,怪只怪这世间的感情,就是难以割舍,怪就怪沈清尘不消停。”

吴氏可劲儿地点燃苏棠棠和沈清尘之间的火,希望这把火能够在苏棠棠心尖燃烧着,那样的话,她以后还可以看到苏棠棠和沈清尘两个人斗争。

到时候不管谁赢谁输,她都受益最大,说不定后来她的堂妹还有机会嫁给裴时寒,她们可以联手把持着安景侯府。

这么想着,她心里就美起来了,微笑着看着苏棠棠的表情变化,却不知苏棠棠心间根本没有那把火,她在想着裴男配和女主的感情纠葛,就在这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棠棠。”

她回头一看是裴时寒,同时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转头一看,是吴氏惊慌地跑了。

苏棠棠:???这跑得也太快了吧?风一样的。

她重新看向裴时寒。

裴时寒脸色又沉了下来。

苏棠棠:???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吴氏揭露了他内心的奸情,所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