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华看着前来的几人,走上前行礼,“母亲,大舅父,大舅母。”之后才对着宋国公拱了拱手,道:“宋国公安好。”
“阿华,阿媛怎么样了?”安大太太一脸焦急,虽然从侍女口中知道女儿和外孙平安,但没有亲眼见到女儿,总是紧张难安。
陆若华看着大舅母担忧的样子,大舅父和母亲也一脸着急,连忙道:“阿媛母子平安,如今孩子和阿媛已经睡了,大舅母和母亲可以进去看看,只是不要吵到阿媛,她生产耗费了不少力气。”
“我知道,我先进去看看。”安大太太生过孩子,自然是知道生产对于妇人来说是多么耗费力气的事,更何况女儿还是难产。
大太太也放心不下侄女,和安大太太一起进了产室。一时间,院子中只剩下宋国公,安远,陆若华和宋国公夫人与宋国公世子。
宋国公看着想要闹腾地宋国公夫人,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宋国公夫人立时缩了缩头,不敢说话,宋国公世子也是如此。
“亲家,咱们正厅叙话可好?”宋国公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也知道此事难了,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还得成仇家。所以只得摆出一副亲近的姿态,开口称亲家,想要和安远拉近关系。
对于宋国公的亲近,安远冷淡道:“亲家?宋国公可有把我镇国公府当亲家?宋国公还是唤我镇国公或是安大人的好。”说完也不理面色难看的宋国公,然后对着陆若华道:“阿华,跟我一起来。”之后抬脚就走,根本不搭理宋国公。
“好。”陆若华点头,然后对着春风吩咐道:“留一半的亲卫守在这里,剩下的押着庄雪跟我来。”说完后,便跟上安远的脚步朝着宋国公府的正厅走去。
宋国公心中苦笑,但也无法,这事是他妻子和儿子作的,安远不给他好脸色也是正常。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即便安远不搭理他,宋国公还是亲自给安远引路。宋国公夫人看着庄雪被带走,也连忙带着宋国公世子跟上宋国公。
到了正厅,宋国公和安远分别落在在主座上,陆若华坐在安远下首,宋国公夫人和宋国公世子也在陆若华对面落座。
“方平,此事是我邓家做得不对,不过这其中也有不少误会。”宋国公到底没有再唤安远亲家,但是也没有选择镇国公和安大人这样的称呼,而是选择了称呼安远的表字,以示亲近。
“误会,我看不见得吧。”安远半点没有卖宋国公面子,目光直射对面的宋国公夫人,道:“宋国公夫人连大夫都不愿给我难产的女儿请,这是要我女儿的命呢。”
宋国公夫人刚想要反驳,却被宋国公瞪了一眼,立时不敢说话了,只听得宋国公道:“那都是妇人浅见,方平不要和妇人一般见识。”宋国公知道自己夫人不给儿媳请大夫一事根本站不住脚,所以只能将此事都推脱于宋国公夫人的浅见。
“呵。”安远听后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都到了这个时候宋国公还想要替宋国公夫人呵儿子开脱,一句妇人浅见就能轻描淡写地抹平此事吗?未免将事情想得太好了。
“抛去宋国公夫人的事情不谈,我们今天就先来谈谈阿媛为何会早产的事吧。”安远不理会宋国公的辩解,直接进入正题。
“此事有颇多误会,还请方平容禀。”宋国公听安远提起此事,只得硬着头皮为儿子求情,“只求方平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个辩解的机会。”
“好,我给他这个机会,省的你们说我镇国公府独断专行,不通人情。”安远说完后,又对着陆若华道:“阿华,我对今日之事了解不多,此事就麻烦你了。”
“大舅父放心,我必会给阿媛讨一个公道。”陆若华起身应道。
安远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今日之事他只是听侍女简单地说了几句,不如外甥女了解地清楚,他相信以阿媛和阿华的交情,阿华必不会委屈了阿媛。
“将庄雪带上来。”陆若华对着春风道。
庄雪带上来后,陆若华便让人将堵着她嘴的帕子拿了出来。
“姑母,姑父,你们救救我,我今天真的是不小心才撞到表嫂身上的,当时表哥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没有谋害表嫂的心啊。”庄雪柔弱地哭着。
陆若华不得不说,庄雪若不是之前被她绑的太狼狈,不然这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很惹人怜惜的。只是,如今狼狈的样子,生生破坏了这层美感。
“而且今日是表嫂先侮辱我,她要我给表哥做妾,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就算家世不好,但也没有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表嫂这是在辱我名誉啊。”庄雪恶人先告状道。
宋国公一听这话,眼前一亮,他之前只听侍女说庄雪撞了儿媳,儿媳才难产,如今看来,此事也不全是他宋国公府的错,此事有不少回旋的余地。
“方平,你看此事是个误会。庄雪只是我夫人的侄女,寄居在我家而已,和犬子也只是表兄妹的关系,此事应是儿媳多心了。”宋国公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抚须道:“这一个小姑娘听到为妾的话,一时想不开寻死也是正常,应是不小心撞到的儿媳,我看此事应是个误会。”
“宋国公说笑了。”陆若华听后嗤笑道:“只怕庄雪和世子不像国公爷说得那样清白吧。”
“县主这话可不要乱说。”宋国公闻言反驳道。
“我从不乱言。”陆若华应声道,然后对着凝儿道:“将那些东西都拿出来给国公爷瞧瞧,省的国公爷觉得我冤枉了世子。”
“是。”凝儿将之前安欣媛早就发现的东西拿了上来,对着宋国公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有着一叠书信,还有一个……肚兜。
“这些都是世子夫人在世子书房发现的。”凝儿指着上面的东西道:“这是世子和表姑娘的信件,这女子的小衣上面绣着一个雪字。”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凝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涨得通红。
“国公爷也莫说我冤枉了世子和庄姑娘,这字迹国公爷可以让人来验。”陆若华对着被打脸后气得脸都黑了的宋国公道。
“这小衣不是阿雪的,是我前些日子去倚红楼应酬,里面一个姑娘趁我喝醉的时候塞到我衣服里的。不过岳父大人放心,我虽然喝醉了酒,但是绝没有做对不起阿媛的事。”宋国公世子赶紧辩解道。写一两封情书还可以说是他和庄雪暗生情愫,但他这私藏未婚女子的小衣就会有辱他清名了。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的。
“就是,那不过是旁人诬蔑我儿的。”宋国公夫人闻言赶紧道:“还有那书信,焉知不是哪个人模仿我儿和阿雪的笔迹诬蔑他们的?”
“诬蔑?”陆若华嗤笑一声,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宋国公夫人暗指阿媛和她诬蔑宋国公世子和庄雪呢。
“这衣服的料子是贡缎,若我记得没错这是前些日子苏州进贡的锦缎,后来被皇后赏给了几位重臣家眷,若我记得没错,宋国公府就在其中。”陆若华说完后又看向宋国公世子,嘴角轻嘲,“我可不知道青楼女子还能用得起贡缎,世子下次还是编个靠谱些的谎言比较好。”
宋国公夫人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拿到这料子的时候,发现料子柔软极为适合做里衣,当时便分给了侄女一半。如今,这却成了她们的把柄。宋国公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宋国公世子被拆穿后也是脸色清白,这个时候他只得认命。虽然贡缎被赏赐给了好几个家族,但是他若不承认这是庄雪的,岂不是再变相地说自己和其余贵女有染?
陆若华看着宋国公世子不说话,一脸颓废的样子,对着宋国公道:“国公爷,情况一目了然,世子和庄姑娘有染,阿媛愿意给庄姑娘做妾的体面是她大度,还是说宋国公世子想要休妻另娶吗?”
“怎么可能?”宋国公在陆若华的逼问下,脸色早已铁青,他知道此事恐怕从头到尾都是宋国公府的责任了。
陆若华又将头转向庄雪,冷声道:“你说你是不小心的,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阿媛还有一个月就接近临产,平日里侍女都小心呵护身边从不离人。出事的时候,身边的侍女也都是护着阿媛的,你能看准时机,瞅准漏洞撞上阿媛,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巧事。”
看着庄雪紧张地摸着衣服,却还是不说话,陆若华却懒得再和其费工夫,冷声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和刑部主事计瑞颇有交情,相信计大人会给我满意的答复。”说起来,计瑞还是她的师兄,是萧太傅的亲传弟子,榜眼出身,但是她这位师兄对政务不感兴趣,只钻研典狱刑法,认为治国应重法典。更重要地是,这位更是名传京都的酷吏。
果然,即便是闺阁家娇养的庄雪,也知道计瑞,听到他的名字,浑身直接瘫在了地上。
其实叫陆若华说,她这位师兄远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她师兄痛恨恶人,对这些咬死不认的罪犯,她师兄才会动用一些手段,只是手段确实有些血腥罢了。不过,她师兄对其余的人还是很温和有礼的。
“我说,我说。”庄雪摊在地上拉着陆若华的衣角赶紧认错道:“我是故意撞得表嫂,但这一切都是姑母和表哥承诺我的。”她要是再不说,落到计瑞手中,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她可听说,那位计大人喜欢剥人皮做成灯笼,她可不想被剥皮。只要一想,她就不寒而栗。
“哦?”陆若华勾了勾嘴角道:“她们承诺你什么?”
“世子表哥说,他心悦我,若不是安氏家世太强硬休不得,他早就休了安氏娶我了。”庄雪看着自从纯安县主到来后就无法护着她的宋国公夫人和宋国公世子,心中明白的很,这两人不可能成为她活命的依靠了,她现在只想将罪责推给这两人,好让自己活命。
再者,她说得都是事实啊。
“还有姑母也不喜欢安氏,她早就说过要我做她的儿媳。”庄雪毫无顾忌地将事情全都抖落出来,“姑母和表哥都说过,只要安氏一死,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阿媛待你不薄。”陆若华看着庄雪,幽幽道。
“再好又如何?不过是施舍而已,哪里有世子夫人来的尊贵?”庄雪恨声道。
“所以今日的事情是你临时起意,还是和国公夫人与世子一起蓄谋已久的?”陆若华道:“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我便将你送到计大人那。”
“今日是我临时起意,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不想放过。所以在安氏说了那些话后,便装作自杀,撞向了安氏。”庄雪听到陆若华的话,紧张地道:“不过,我撞完安氏后,表哥对我说,此事我不用担心,他和姑母会处理好。他还说今日是个绝佳的机会,安氏难产而死,镇国公府也不会起意,就算起疑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隐忍不发。”
“只要安氏一死,表哥就会马上娶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姑母也觉得这个主意极好,所以才要去母保子。”庄雪满是恨意地看向宋国公夫人和宋国公世子,若不是这两人老是在她面前念叨让她做世子夫人,她又怎么敢这么做?
庄雪的话落后,只看到一个茶杯被摔在了庄雪面前,吓得庄雪又缩了缩脖子。
“欺人太甚。”安远摔了一个茶杯后,拂袖起身,“当日是你宋国公府求娶的阿媛,如今却觉得阿媛碍了你们的眼,你们宋国公府欺人太甚。”他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若不是宋国公诚心求娶,宋国公世子看着脾气不错,他根本不会将女儿嫁到宋国公府。
“你宋国公府都想要阿媛的命,今日是阿媛命大,阿华及时赶来捡回条命,不然,恐怕我今日到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阿媛的尸体了。”安远恨声道:“这宋国公府,阿媛要是再呆下去,还不知道哪天就要送命了。”
“方平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过是庄雪的一面之词,她这是在诬蔑。”宋国公听后赶紧劝道:“再者,儿媳是犬子的结发妻子,这不呆在宋国公府还能去哪?”
“我安家还养得起一个女儿,这就不由宋国公费心了。”安远甩袖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宋国公还想要将水搅浑,给妻儿开脱,让他更恨了。
“和离吧。”安远看着宋国公道。
“大舅父,宋国公世子伙同庄雪与国公夫人谋害妻子,论罪当废世子位,流三千里。”陆若华看着宋国公世子道:“宋国公世子罪责在身,而阿媛无错。”
“所以,阿媛当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