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父子被请到公堂上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直到陆若华将田家的证据摆在陈源等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大祸临头了。
原本陈家是抵死不认的,但是有田家的证据,有被扣押在牢狱里的周家庄人和正在受到陈家欺凌的刘家村人,陈家无论如何抵赖,都逃脱不了罪责。
陈源看着上面的陆若华恨声道:“我道县主为何要让我陈家为你买地,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纯安县主买地的目的,但是到底还是想要攀住靖北侯府和太子的心理占了上风,才被其有机可乘。
果然,最毒妇人心。陈源看着陆若华的双眼,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满是阴险狠毒。
“我给陈家的钱足够陈家以和平的方式买下刘家村的土地,是陈家贪得无厌,在宁州横行霸道惯了,习惯了用这种下作手段巧取豪夺百姓的田地,不然,我就是给你下了圈套又如何?你要是肯怜惜百姓一点,也不会让我抓住这个把柄。”陆若华淡淡地看了一眼陈源,冷声道。
对于陈家的审理,证据充足,证人众多,清平侯没有废多大的事就审理清楚了。陈源为主谋判死刑,陈家大公子等人被收监入狱。
审完陈家的案子后,陆若华便将田家人引荐给清平侯。
“我少时读平云居士的诗集时,就曾想他的家族应该是怎样的和睦,才能让其写出那般温馨的诗词,如今听县主所说田家的家风,看来田家这么多年,家族和睦,家风廉洁自律,果然是很好。”清平侯看着对面有些紧张的田家人和善道。
平云居士是田家的一位先辈,也是将田家推向家族事业顶峰的一位先人。平云居士最后官拜宰相,退居后在平云山隐居,所以世人称其为平云居士。
“田家沦落到如此地步,是我等后人有愧先辈。”田老太爷听清平侯提起平云居士,脸色暗淡道:“若不是我等后辈无能,畏首畏尾,也不会让陈家等家族祸害百姓这么多年,实在是有愧祖宗家训。”
“我听县主说了,这次扳倒陈家的证据多数都是田家提供的,能及时悔过,选择一条正确的路,这很好。”清平侯饮了一口茶,淡淡道:“迷途知返,虽有过,但能戴罪立功,也足以弥补之前的过错了。”
“你知道我最欣赏田家的是哪一点吗?”清平侯说完后,对着旁边的陆若华笑着问道。
“在宁州这片污浊的环境中,田家依旧能够保持清醒,自律己身,不与陈家等人同流合污。”陆若华笑着道:“这是我欣赏田家的地方。”
“是啊,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清平侯点点头道,感叹完后,清平侯转头对旁边的田家人道:“望尔等日后能够继续如此,田家自身无错,过错之处也只是多年隐而不报,此次也算是戴罪立功,就算是功过相抵了。”
田家人听到这句话后,立时兴奋起来,对着清平侯和陆若华道:“多谢大人宽恕田家,也多谢县主给田家戴罪立功的机会,田家感激不尽。”
田家人心定了之后,看着清平侯无意和他们继续说话,便识趣地告退了,屋内只剩下清平侯和陆若华两人。
“我接下来要往平原道的其它地方去,不宜在宁州停留太长的时间,宁州之后的处置就交给县主了。”清平侯看着陆若华道。
“可是我在宁州并无官职。”陆若华摇头道:“这不符合朝廷定制。”
“之前县主在吴州的贡献,晋王殿下和左大人已经为县主请过功了,这是朝廷的任命文书。”清平侯将一份文书递给了陆若华道:“我已经撤销了宁州知府韩晓的官职,你这个官位虽然不高,但在宁州也足够用了。”
陆若华连忙接过,打开后发现是吏部的官职调任文书,上面写着自己升任工部员外郎,正五品。从六品到正五品,连升两级,这让她着实有些惊喜。
“陛下隆恩浩荡,臣感激涕零。”陆若华欣喜道。宁州的官员,除去宁州知府外,也只有一人宁州通知的官位和她相同,再加上她是随着钦差,所以应该能弹压住宁州的官员。
“不知陛下和侯爷对宁州的态度是?”陆若华说完感激的话后,问起正事来,“也好让下官心里有数。”
“良者用之,恶者除之。”清平侯说到这眼中闪过厉色,“县主,你要知道,宁州是大燕的地方,而不是士族的。”
陆若华听到清平侯的话,便知道这位的意思了。宁州士族如田家一般的家族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剩余的士族,清平侯和朝廷的意思是让这些士族全都覆灭。要让原本生活在士族压迫下的百姓,看到朝廷给予他们的希冀。
陆若华深吸一口气,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让朝廷的政令在宁州畅通无阻。”
“县主和我想象的一样,很有魄力。”清平侯看到陆若华的应答,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覆灭宁州的大部分士族,这样的魄力和决心,大部分的男子都不一定敢答应。
“县主,我只说一句,切忌妇人之仁。”清平侯看着面前的女孩,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
“侯爷放心,下官所有的行事都会依照大燕律行事。”她有同情弱者的心,但是当她踏上为官这条路上,就没有了妇人之仁。她的行事会以大燕律为准绳,将所有触犯律法的人都绳之以法。
清平侯听到陆若华的这句话后,放心地点了点头。他相信萧太傅教导出来的弟子,行事上会有分寸的。
“士族之事处理完后,就是丈量土地了。”清平侯继续交代着,“这也是我这次任平原道黜陟使最为紧要的任务,朝廷下令重现丈量分配土地的任务刻不容缓,我相信你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侯爷放心,此事关乎百姓民生,我定会放在首要地位。”陆若华应道。
“县主,我和你师父是好友,也算得上是看着你成长的。”清平侯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柔柔弱弱的少女,叹了一口气道:“我来之前,你师父也给我说过你在仕途上的一些想法,作为长辈,我劝告你一句话。”
陆若华收敛心神,恭敬道:“您请讲。”
“你以女子之身入朝,即便身后站着靖北侯府和你师父,但是你在朝堂中却依旧没有威信。若是你想要朝堂的官员都服你,敬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先怕你。”清平侯说到最后,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狠厉。
陆若华听着清平侯的话,忍不住想起清平侯的生平来。虽说清平侯府一直家风卓越,但是总有这么一两个败坏家风的子弟,上任清平侯就是如此。在先帝的影响下,上任清平侯宠妾灭妻,身为嫡长子的清平侯可没少受委屈,一直到中年都郁郁不得志,最后清平侯选择投靠天正帝,在天正帝上位后,清平侯亲手了结了自己父亲的宠妾和最宠爱的庶子,并将自己的父亲幽禁起来。这一雷霆手段,使得那些言清平侯懦弱无能的人都彻底住了嘴。
后来,清平侯在甘南道剿匪的时候,将甘南道的匪患全都杀完,一个不留,就这铁血的手腕,让朝中的知道,即便清平侯被人温文儒雅,但却是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就像清平侯所说的一样,那些官员先怕他,才会因为他的政绩敬他。清平侯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的总结,告诉她以后该如何在朝堂站稳脚。
“纯安明白,宁州就是一个让朝臣怕我的好机会。”面对清平侯的好心提醒,陆若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清平侯看着陆若华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他相信这位纯安县主不会让他失望的。
就如清平侯所说的一样,他在处理完陈家的事务后,便离开了,不过令陆若华惊喜的是,清平侯给她留下不少钦差卫队供她调用。她的护卫虽好,但是终究没有有官职在身的钦差卫队用着更方便,也更名正言顺。
此后二十日,陆若华亲审宁州士族二十家,其中判处士族中五十六人死刑,二百人多人流放,查抄二十余家半数家业以冲宁州府库和国库。从此,在宁州横行霸道的上百年的宁州士族全部倒塌。只剩下不到一手之数的家族得以保留。
宁州士族,谈纯安而变色。
不过和士族不同的是,宁州的百姓对陆若华评价很好,十分爱戴。陆若华将被士族冤枉入狱的百姓全部放出,并给了这些百姓补偿。之后,重新丈量和分配土地,那些被士族霸占的土地又重新回到百姓的手中。百姓们无不感恩戴德,欢呼雀跃。
陆若华看着面前的温柔娴雅的少女,问道:“可决定了?你这一去,恐怕很长时间都回不来了。”
“阿颖愿追随县主左右。”
一年后,一辆由二三十人护卫的马车从京郊的官道上缓缓朝京城大门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