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华看着走进来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二人,不由皱了皱眉,看来今日她不能安心地听一场精彩的比试了。默默地将自己的位置往里移了移,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和大皇子与四皇子攀谈。
但是天不遂人愿,正当陆若华想要避开时,便听到四皇子的声音响起,“可真是巧,没想到县主也在这里。”
“大皇子,四皇子。”被四皇子点了名,陆若华没有办法,只得笑着行了礼。
“纯安县主怎么在此处?”大皇子看到陆若华,脸色有些不悦,“这里是举子们比试的地方,县主是女眷,可不适合这样的地方,靖北侯府就是这样教的你吗?”
面对这样质问家教的话,陆若华轻笑一声道:“殿下这话臣不敢认同,臣虽是女眷,但也是圣上亲封的工部主事,便是大朝会臣也是能去的,如何来不了这状元楼?”她是朝廷命官,哪里去不得?
“大皇兄不是这个意思。”四皇子看着陆若华有些生气的样子,赶紧道:“大皇兄只是担心县主出门的安全,并无其他的意思,还请县主勿怪。”虽然很不想替大皇子收拾烂摊子,但是他现在和大皇子是一个绳上的蚂蚱,而这位县主又是朝中新贵,他可不希望被大皇子牵连,让纯安县主对他不喜。
更何况这位县主自称臣,而不是臣女,就足以说明这位的态度。
“四皇子说笑了,我怎敢怪罪大皇子殿下。”陆若华笑容不变,似乎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臣今日来状元楼,不过是顺应师命,想要听听举子们的见解,开阔开阔眼界。”
“县主学识渊博,是萧太傅的得意弟子,萧太傅布置的任务,既是师命,县主理当前来。”四皇子温和地道。
一旁的大皇子看着陆若华和四皇子来回的对话,皱了皱眉,他对于这个在朝堂上掀起风浪的纯安县主一点都不喜欢,一个女子都可以当官了,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若不是一旁的四皇子拉了拉他衣袖 ,不让他说话,他一定要让这位对他不敬的纯安县主好好长长记性。
“我和大皇兄来这,也是和县主一样,想要来听听举子们的见解,长长见识。”四皇子笑着道。
“两位殿下请。”陆若华对着大皇子和四皇子伸手请道。
四皇子冲着陆若华点了点头,便和大皇子一同与举子们交谈起来。
举子们将大皇子和四皇子引到了上首坐着。
陆若华看着大皇子和四皇子坐定,便起身退到了一边,正在这时,只见一位身着护卫服饰的青年走了过来,对着陆若华:“县主,楼上有贵客请您过去。”随后便将一个令牌拿了出来。
只见一个纯金制成的令牌背面刻着团龙纹,细数上面龙的数量,不多不少,整整八条,这样的规制整个大燕也只会有一个人。
跟随护卫进了二楼的房间后,只见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应了过来,陆若华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威压比以前又重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威严自成。在少年后面跟着一位青年,容貌绮丽,一身红色织锦缎长袍,衬得其比女子还要貌美三分,但却无一丝女气。
“纯安姐姐。”太子笑着唤道。
“太子殿下。”陆若华行了礼道:“晋王表哥。”
“纯安姐姐快坐。”太子话刚落,一旁的晋王赶紧将椅子拉开,笑吟吟地将陆若华带到了椅子上。
陆若华坐下后,晋王直接落座在了陆若华的旁边,然后将自己原本座位上剥好的核桃递给了陆若华,“我记得阿华喜欢吃核桃,这是我刚刚剥好的,你快吃。”
“谢谢晋王表哥。”陆若华明媚一笑,然后将碟子中的一个核桃递到了自己嘴中。
太子看着两人甜腻腻的样子,抖了抖身子,他觉得他这个堂哥以后会是个妻奴,刚才他想要从碟子中拿两个核桃吃时,他家堂哥可是宝贝的紧,根本不让他碰。
“纯安姐姐,孤也想吃。”太子一脸可怜地看着陆若华。
陆若华心中一软,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拿太子当作亲弟弟一般,此时被太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怎么能不心疼,虽然明知道太子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抓了一把核桃放在太子手中。
太子嚼着核桃,得意洋洋地看了晋王一眼。
晋王磨了磨牙,早知道纯安今天会过来,他就不该今天带太子这小子出宫。呵,装可怜谁还不会呢?
解决完太子那一边,陆若华转头看向晋王,发现青年一脸失落地坐在一旁,孤零零的,好不可怜,便将来状元楼之前买下的粽子糖递给了晋王。
拿到了粽子糖的晋王,挑衅地看着太子,好不得意。
陆若华头痛地看着两人,再这么下去,她可应对不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殿下和晋王表哥怎么来这状元楼了?”
“听说这两天大皇兄和四皇弟整天往各个茶馆酒楼中跑,孤有些好奇,所以才让晋王堂哥带孤出来看看。”太子看着下面和举子们谈笑风生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笑着道。
“再者,听听这些举子的见解,虽然他们说得有些孤不能苟同,但是有很多倒是可以帮助孤了解大燕各地的情况,对孤而言是件好事。”他来这状元楼也不全是为了老大和老四,更多的是为了听他们讲讲各地的民风民情。对于从未迈出过京中大门的他来说,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虽然是件好事,但是这两位一来,你的这些好事都没有了。”晋王看着下面和一些京中世家举子谈得十分兴奋的大皇子,嗤笑道。
“他的意图这么明显,是想将旁人都当成瞎子吗?”
太子听到晋王的话抽了抽嘴角,虽然内心和赞同,但还是觉得他这位堂哥的嘴太毒了一些。
“当成瞎子又如何,只要那些人觉得大皇兄有潜力,就会选择大皇兄,不然他才是白费力气。”太子似乎不是很在意大皇子拉拢京中的举子,笑着道:“依照孤看,大皇兄今日的收获还不如四皇弟。”
“那是当然,四皇子可比大皇子聪明了不止一点,但有时候把别人当傻子也不好。”晋王看着下面四皇子和大皇子交际的明显不同的圈子,笑着道。
陆若华听着太子和晋王的话,再看看下面大皇子交谈的那些人,多数都是京中世家或者是各地豪门望族的子弟,各个家世都不简单。而四皇子呢,交往的多数是寒门举子。
“大皇子以为拉拢一两个世家子弟就会让这些世家为他所用,也不知道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未免有些……”
异想天开,虽然晋王没有说完,但是陆若华知道就是这四个字。大皇子似乎把世家想得太简单了一些。至于四皇子,这拉拢寒门士子的行为,只要是个有心人就能看出,这位的野心。而这位呢,却想要将大皇子当作自己的挡箭牌,这就是晋王所说的将旁人当作傻子就有些不好了。
“你呢,又有何打算?”晋王饮了一口茶,对着太子问道。
太子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孤还小,还未入朝,不好插手这些事情,孤只愿自己刻苦勤勉,能够跟得上父皇的教导。”
“你能这样想最好。”晋王笑着道。他是由皇后抚养长大的,对太子就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是真心能为太子有这样的觉悟感到高兴。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而且天正帝身子十分康健,这个时候谁结党越早帝王就越是烦谁。所以,对于太子来说,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令天正帝满意。
陆若华听着太子和晋王的对话,不得不感慨,皇家的孩子总是会早熟很多,太子这样小的年岁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知道如何去把握圣心,最近,太子越来越成熟了。
“纯安姐姐也算是完成了萧太傅交给的任务。”太子将话题放到陆若华身上,笑着道:“之前没有叫纯安姐姐上来,是看纯安姐姐是有目标而来,所以没有擅作主张,请姐姐上来。”
“殿下英明,这些日子因为这总裁的事情,让师父确实有些忧心,为师父分忧当是弟子本分。”陆若华笑着道:“再者能出来听听这些举子的学识,总比自己闭门造车的好。”
“为君者,要多听民心;为官者,要多听民意;为学者,应多听多学。”太子点头道:“若不是孤是储君,孤当真想要到大燕各地走一走,看看各地的百姓是什么生活,这样才好制定政令。亲眼看看比只听那些官员汇报好真实的多。”
“师父也这么说。”陆若华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道:“师父也说我可以试试出去游学,这样既有利于我增长知识,也有利于我观察和改革各地的农事。说实话。我有些心动。”
“游学?”晋王听到后,惊讶的问道:“阿华打算什么时候走?”
“只是有些心动,还没有确定。”陆若华摇了摇头道:“若是游学,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父亲和母亲那里也还没有说,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这才是她顾及的地方,虽然她的父母在这个时代还算开明,但是游学毕竟是大事,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姑娘,出门在外没有家人护持,并不方便。
“这些事情还是等春闱之后再说吧。”陆若华最后笑道。
太子点了点头,和陆若华一起将目光放在了下面,而一旁的晋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到来,让原本一场激烈的学术讨论,变成了一些有想法的学子争相讨好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主场。不过,陆若华注意到之前对她带有讨好意味的尤文静却是没有动静,对大皇子的示好并不理睬。
“这尤文静是个妙人。”陆若华感慨道。
“尤文静确实不错,文亭伯府中兴有望。”太子点头道:“我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位,场中比尤文静身份高的也有,但是却让这位做了北地士子的领头人,可见这位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此人虽会审时度势,也会曲意讨好,但是却恰到好处,并不惹人厌烦,此子会在以后有所作为的。”
“我之前听他的话,似乎对教农之事颇有见解,只是两位殿下来了之后,此话无缘再听了。”陆若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这倒未必,说不定过几日就又能有机会呢。”晋王看了看下面的尤文静,目光幽深,对着陆若华安慰道。
等下面的人都散了后,陆若华和晋王太子才离开。先去了萧府和萧太傅禀明今日的情况,在萧太傅满意的目光中,陆若华才回到了靖北侯府。
回到靖北侯府后,陆若华前往正院给自己母亲请安。
正院中,大奶奶看着陆若华走进来后,对着大太太道:“妹妹出落的越发出挑了,我看这京中的姑娘没几家比得上妹妹的。”
“你是她嫂子,自然看她好。”大太太听到儿媳的这句话,很是开心,却也谦虚道:“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恐怕这京中的姑娘也没有几个比她更古怪的。”
“瞧您说得,哪里是古怪了。”大奶奶拉着陆若华的手道:“妹妹有大胸怀,又是大燕第一个女官,可是让人佩服呢。”
大太太听得好高兴,和大奶奶说了几句后,才说起正经事来,“你大姐姐的婚事定下了。”
“二婶定下了哪家的公子?”陆若华好奇地问道。大姐姐的婚事二婶可是忙活了好久,如今可算是定下了。
“不是你二婶定下的,是你二叔定下的,定下的是文亭侯府的庶出二公子。”大太太想到自己的二弟妹,摇了摇头道:“为了这事,你二婶正跟你二叔闹呢?你大姐姐这几日也不开怀。”
“此人可是名唤尤文静?今年秋闱新中的举人?”陆若华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和尤文静之间还有这个渊源。
“怎么你认识?”大太太疑惑地问道。
“今天在状元楼见过。”陆若华点了点头,“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二叔眼光不错。”‘
“可终究是庶子,你二婶就受够了这庶子媳妇的苦,不愿意你大姐姐也如此了。”大太太很是明白二太太心中在想什么,也很理解二太太心中的苦,毕竟老太太那个性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婚事婚事,看得是什么?”大太太感慨道:“除了看对方的家世出身,更重要的是要看这个人有没有能力,看他能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子,若是这个人足够有能力,对妻子好,那其他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都可以忍受。就像我和你祖母一样,虽然你祖母对我事事不满意,但是我却还能忍受她,就是因为你父亲对我好,很多时候面对你祖母,我还没有出手,你父亲便替我解决了。世上哪来十全十美的事情,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是我这个过来人的感慨。”
“你要听进去了。”大太太拍了拍陆若华的手道:“你抽空也要去劝劝你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