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撕破脸

兴安寺中

大皇子话一说出口,屋内一片静悄悄。

阳城长公主反应过来后,直接怒道:“这就是你主意?我告诉你,我女儿绝对不可能嫁给一个要娶平妻混账为妻。”阳城长公主看了一眼大皇子,实在是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如今大燕,平妻这个位置是只有商人之家才会出现。

平妻由来也是因为商人。因为商人在外地经商,久久不能回家,又需要应酬,所以会以平妻身份在外婚聘一位女子操持家务。但是平妻说法,也只流行在商人之间。在世家之中,嫡庶森严,嫡妻就是嫡妻,妾就是妾,从没有平妻说法。

对于平妻说法,一旁宁远侯世子也是一脸不赞同,他们宁远侯府就没有娶平妻说法,这要是开了先例,宁远侯府规矩还不得乱了。再者,眼前这两家姑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灯,若是两者都娶回去,还是一个嫡妻,一个平妻,那宁远侯府后宅还不得让这两个翻了天了。

只有一旁杨知露出了深思样子,对于他来说,想要谋求不过是和大皇子关系,以及宁远侯府这个姻亲。但若是他女儿只为平妻,那么他和宁远侯府关系也不会很紧密了,宁远侯府对他这个姻亲帮助就会是有限。虽然依旧能和大皇子搭上关系,但是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大皇子被阳城长公主怒声质问有些恼怒,暗恨阳城长公主不给自己面子,皱眉道:“姑母说这是什么话,杨大人女儿也是知书达理,怎能为妾?”他暗恨阳城长公主不给他面子。

说完后,又转向一旁杨知,温和地道:“杨大人乃是我大燕之栋梁,你放心,我不会让杨姑娘受了委屈。”

比起阳城长公主来说,他觉得还是杨知作用更大一些。

“殿下这么说,令臣受宠若惊了。”杨知拱手道,他能看出来,大皇子拉拢他意图很明显。这个时候,他若是不靠近大皇子,他恐怕就会得罪大皇子。

不过,对于他来说,究竟做出什么决定,还是要最后待价而沽。

阳城长公主听到大皇子话,怒声道:“杨大人是大燕能臣,那本宫不是大燕公主了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外臣之女,让你表妹受这么大委屈。”

大皇子听到阳城长公主话,也不想和阳城长公主撕破脸,直接道:“姑母说得这是哪里话,我刚才说了,长静身份贵重,理当为嫡妻,哪里有委屈她意思?姑母可是冤枉我了。”

阳城长公主听到这句话更为愤怒,嫡妻就不是委屈她女儿了,若大皇子敢让她女儿为平妻,她就敢现在和大皇子撕破脸皮。

“若是大侄儿这么说,姑母也无话可说。”阳城长公主不理会旁边大皇子,对着旁边宁远侯世子道:“世子,我只说一遍,我女儿绝对不可能嫁给一个娶平妻人为妻。”若是阳城嫁给了周博宇,周博宇又迎娶杨宛清为平妻,到时候她女儿会成为整个京城笑话。

对于大皇子,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原本以为大皇子是来帮她,如今看来,大错特错,大皇子显然是为了杨家而来。这样明目张胆对杨家示好,还是踩着她和女儿脸来示好。

现在大皇子就敢如此干,那么以后呢?大皇子又会为了拉拢哪个朝臣,将她脸面放到地上踩。

她是看出来了,她一心想要和贤妃与大皇子结盟,但是大皇子和贤妃未必真心待她。

这结盟不结也罢!

虽然她得罪了皇后,但是未必就只有大皇子和贤妃这一条路,宫中不还有一个淑妃吗?

阳城长公主打定了主意,再次向宁远侯世子质问道:“本宫最后一次给世子选择,娶我女儿长静为妻,让周博宇和杨宛清断绝关系,还是让周博宇和我女儿断绝关系,世子可要想好了。”

宁远侯世子皱了皱眉,被阳城长公主这样逼迫真很糟心。而长静县君性子比阳城长公主更甚,她若是嫁入宁远侯府,只怕整个宁远侯府都不得安宁。

而且看现在样子,阳城长公主和大皇子之间已经有了龌龊,所以通过和阳城长公主结亲,然后和大皇子搭上关系,为宁远侯府留一条退路,已经不太现实。

相反,看大皇子对杨知热乎劲,宁远侯世子觉得还是和杨知联姻更为稳妥些。

想好后,宁远侯世子对着阳城长公主拱手道:“犬子才薄学浅,配不上长静县君,还请公主见谅。”

“既然世子决定了,本宫也就不好说什么了。”阳城长公主听到宁远侯世子决定,冷哼一声,“本宫女儿长静虽然现在名声有了瑕疵,但是她依旧是圣上册封县君,不是一个精神失常人可以攀附。”

然后又转向一旁大皇子道:“不是谁都可以安排长静婚事,长静有我这个亲娘在,旁人休想对她婚事指手画脚。”

说完后,阳城长公主转身离开屋内。长静事情解决完了,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屋内了。

经过今天,她也算是和大皇子彻底撕破脸皮了。

阳城长公主离开后,来到了女儿院子里。

长静县君看到母亲来了后,直接扑上来问道:“阿娘,我能嫁给周郎了吗?”

阳城长公主看着女儿眼中期盼,狠心道:“不能。”

“为什么不能?”长静县君听到这句话,面容有些疯狂,对着阳城长公主质问道:“阿娘你不是长公主吗?只要你出马,所以事情不都可以办妥吗?以前在阿爹任上时候,不都如此吗?怎么这次不能呢?”

阳城长公主听到女儿话,心中对自己以前做法不禁有些后悔,是她之前太惯着女儿了,让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知道那是在你阿爹任地,那里我身份最高,你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是现在呢?”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可是帝京,这里比我有权势有地位人比比皆是,你若是还不收敛你脾气,恐怕就是阿娘也保不了你啊!”

阳城长公主狠心说完后,看着自己女儿失望颓废样子,怜惜将女儿搂在怀中,柔声劝道:“长静,周博宇有什么好?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个周博宇心中只有杨宛清一个人,这样人有什么好?怎么能配得上你?”

“你嫁给他,他却不爱你,受委屈不还得是你?”阳城长公主语重心长地道:“长静,阿娘是为了你好,不忍心让你受委屈啊。”

随后又分析道:“虽说因为今天事情,你名声会受一些影响,但是你到底是县君,身份高贵,愿意求取你人依旧不会少。你放心,这些人中,阿娘一定会找一个样样都比周博宇强男子。”

“你把放在周博宇身上心,收回来好不好?”阳城长公主柔声道。

“阿娘,我是真爱慕周郎。”长静县君却仿佛没有听到阳城长公主话一样,“你不明白,周郎教我诗词,和我谈话时候,温和有礼,语气温柔,分明是心中有我。”

“他心中是有我。”长静县君彷佛魔怔了一般,“今天若不是杨宛清那个狐狸精勾引他,他怎么会看都不看我一眼。”

说到这,长静县君浑浊双眼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狠厉光,对着阳城长公主笑着道:“阿娘,你说,要是没有了杨宛清,周郎心中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阿娘,杀了杨宛清好不好?”

阳城长公主被长静县君笑得有些发慌,女儿狠厉话,让她心中一跳,训斥道:“住口!这样话你也说得出来?”

说实话,若是其他贫民百姓,她恐怕真会为了这个快要疯魔女儿试上一试,但是杨宛清是官眷,谋害官眷可不是个小罪名,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动手。

“果然,阿娘你来了京城就不疼我了。”长静县君大声地笑道,语气中掩不住悲凉,“你若是心疼我,怎么会连这样小要求都不答应我。为什么以前能做,现在就不能了?”

“你胡说些什么?”阳城长公主听到女儿话,厉声道:“我看你是疯魔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阳城长公主不禁想起以前往事来。她确实为了女儿动过一次手,也是官眷,但是那只是一个七品官,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官,杨宛清怎么能和那人一样,杨知可是四品官,马上就是三品大员,而且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敢对杨宛清动手,杨知那里绝对不会善了。

随后阳城长公主对着身边侍女吩咐道:“将县君看好,要是我听到什么消息传出去,就不要怪本宫狠心了。”

“奴婢遵命。”旁边侍女听到阳城长公主话,赶紧应道,似乎生怕自己小命丢了。

自从阳城长公主离开后,原本一同商议五个人,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大皇子看着宁远侯世子道:“既然阳城姑母不愿意将长静下嫁,此事倒也简单了。世子和杨大人作个亲家,我看倒也十分好。”

宁远侯世子听到这句话后,笑着抬手对杨知道:“犬子和杨姑娘情投意合,我们这些做长辈也不愿意拆散,就是不知道杨大人意下如何?”

“世子说是,我们这些做长辈不就是盼着孩子好吗,既然孩子都已经同意了,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杨知此时像是个慈父一般,笑着道。

一时间,屋内满是欢快气氛,似乎没有了之间隔阂。

商议好事情后,几个人便散了。

杨宛清看着杨知朝着自己走过来,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问道:“阿爹,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及笄礼过后,便嫁给周博宇。”杨知坐在一旁凳子上,也没有丝毫要训斥女儿意思,笑着道:“可满意了?”

“女儿深谢阿爹。”杨宛清欢喜地道。她就知道阿爹对她最好了,能嫁给周郎,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事情。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个疑惑,不由问道:“那长静县君呢?”

“有阳城长公主在,长静县君以后自然会有个好归宿。”杨知道。

杨宛清听到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

“今天事情闹得有些大,兴安寺你是不适合呆下去了。”杨知起身道:“你收拾一下,等会儿跟我回府。”说完后,杨知便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杨宛清庆幸声音,“小桃,果然还是你说对,阿爹是疼我,有阿爹在,我就不会受什么委屈。”

“老爷自然是最疼姑娘。”听到自家姑娘能嫁进宁远侯府消息,小桃自然也是激动,在侯府里做丫鬟,总比在别地方好,日后她也好找个归宿。

兴安寺街道上,陆若华和安欣媛一边逛着,一边时不时和旁边晋王说着话。

“阿华,你看前面那好像是买许愿灯。”安欣媛兴奋地指着前面道:“我们也去买一些放在河中好不好?”

兴安寺脚下就是帝京护城河,弯弯延延地围绕着帝京,也守护着帝京。每年法会时候,都有不少男女老少买下许愿灯,写上自己愿望,放在河中,以期望自己愿望能够实现。

“好啊。”陆若华点头应道,其实每年法会她们都会买个许愿灯,所以没有半点犹豫。

陆若华和安欣媛兴致勃勃地挑选着许愿灯,却发现一旁晋王站着不动,问道:“晋王表哥不选一个吗?”

“我不信这个。”晋王摇了摇头道。当年他父王为救皇伯父身死后,他母妃便一病不起,他当时也求过神拜过佛,可是依然没有留住母妃,所以他现在不信这些。

“说实话,我也不信。”陆若华笑着道:“但是我依旧每年会买一个许愿灯,写上我今年愿望。”

“这是为什么”晋王听到陆若华话,不禁有些疑惑,着既然不信,又为什么一定要买下许愿灯许愿呢?这不是多此一举?

“我觉得许愿灯是一个美好祝福。”陆若华想了想,答道:“其实在我心中,无论是家人幸福安康,还是自己未来,都是要靠自己打拼,我们不应该奢求神佛施舍。”

“虽然许愿是写给神佛,但是在我心中它只是一个写着我对家人祝福一片心意。它能够代表只是我对家人一片祝福。”陆若华接过安欣媛手中毛笔,在上面写下愿家人平安祝福话后,对着晋王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人,想要祝福人,多一些祝福给家人,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快乐事情。”

“县主说得对。”晋王选了一个莲花灯,道:“多一些祝福总是好。”虽然他父王母后都已经过世,但是他还有将他视若亲子皇伯父和皇伯母,还有对他这个兄长敬爱太子堂弟,现在,还有他心仪女孩。他都愿意给他们送上祝福。

三个人写好后,便一起放到了护城河中,看着眼前莲花灯随着河水飘走,晋王笑着道:“每次见到县主,我总是会学到一些东西。”

“不过是晋王表哥不嫌我多嘴罢了。”陆若华笑着道。

晋王看着眼前女孩,眉眼弯弯,笑容仿佛能甜进人心里娶,心中暖暖。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兴安寺了。”陆若华看了看天色道。

“确实该回去了。”安欣媛附和道,跟晋王一起逛街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实在不想逛下去了。

“我送纯安和安表妹过去。”晋王赶紧道:“你们一行都是女眷,这么回去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们一程吧。”

陆若华想了想,道:“那就多谢晋王表哥了。”一旁安欣媛点头赞同着。

回去路上,安欣媛吃着手中小吃,她表示并不想跟晋王并排走,压力太大。

所以,前排只剩下晋王和陆若华两人,安欣媛缓步跟在后面享受着自己美食。三人之间隔开了很远距离。

晋王看着面前少女,笑着问道:“今天纯安玩得可还尽兴?”

“当然,很少有这样机会出来。”陆若华没有什么犹豫点头,随后又看向晋王道:“晋王表哥是第一次逛法会,不知道我和阿媛这个向导做得可还行?”

“自然是好。”晋王灿然一笑,“只要能和纯安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是高兴。”

陆若华听到晋王话,脸上一红,她就算是再没有过感情经历,也知道晋王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

晋王看着少女脸红样子,也就不再说话,他相信,依照少女聪慧,不会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今天这番话他想了好久,原本他是打算温水煮青蛙,但是一想到少女似乎在感情上缺一根筋,他又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只能选择今日暗示。

不过,感情事情过犹不及,既然女孩明白他话中意思,就应该懂得他心思。这个时候,他应该给女孩留足思考时间,让女孩好好想一想,一旦她决定接受他了,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这边,杨知回到府邸后,也不管杨宛清就直接进了书房。

清客钱江早已在书房中等候杨知多时,看到杨知进来后,慌忙问道:“大人,事情如何了?”

杨知将事情都告诉钱江后,钱江捋了捋胡须,面带笑意:“恭喜老爷,宁远侯府这门姻亲老爷算是靠上了,这和大皇子关系也就水到渠成了。”

“说实话,今天大皇子给我感觉并不好。”杨知想起来大皇子提出平妻说法,不禁觉得这位大皇子脑子不是很好,“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和大皇子沾上关系,究竟好不好?”

“老爷又不是让姑娘嫁给大皇子,算不上和大皇子沾上太多关系。”钱江摇了摇头道:“现在老爷位置进可攻,能够攀附上大皇子,退可守,也可以和大皇子撇清关系。实在是再好不过。”

就算是钱江这么说,杨知心中还是有些打鼓。说实话,当大皇子提出平妻要求后,他其实有和阳城长公主一样想法,放弃这门婚事。但是他女儿和长静县君不一样。

他敢肯定,阳城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宁远侯府和靖北侯府退婚原因就是因为女儿,之后肯定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如此一来,他女儿就是破坏人家婚约罪魁祸首,到时候这名声可比长静县君差多了。再找一个和宁远侯府一样人家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也是思前想后,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杨知沉思一声道:“我现在要写向陛下请罪奏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