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看着女儿没有拒绝,心中松了一口气。想到那日周博宇做出是事情,心中也是恨恨,但是终归是碍于自己和宁远侯府大太太多年的交情,好友又来到府中,言辞恳切,想要化解误会,所以才答应。
“阿华,我知道这次周博宇做得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但是你周伯母再三恳求我,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大太太拉着女儿的手,慢慢道:“你和周博宇毕竟是定的娃娃亲,不少人都知道。若是因为这一次缘故,就退了这亲事,也不太现实。”
“但是阿娘也不是让你忍受这周博宇,只是你周伯母说周博宇已经悔过,明白自己错了。”大太太劝道:“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你再给他这次机会。”
陆若华听到自家母亲,对于周博宇的称呼意然从亲切的阿宇变成了如今直呼其大名,怎能不知母亲的态度。
大太太回想起从旁处听到的周博宇在猎场当日说出的那些话,心中也是极为厌恶。如今提起周博宇,也没有往日的喜爱之情。
“好,一切都听阿娘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就是。”陆若华答应道。
“你放心,就这一次。”大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道:“若是这次周博宇还是鬼迷心窍,说出那些不知所谓的话,不用你动手,阿娘也定要为我的阿华亲自讨回公道。”
说道这,大太太又生怕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嘱咐道:“只是你也要记住,你是县主之尊,便是周博宇这个宁远侯府的嫡长子又如何?他若是说出什么不知所谓的话,有我和你阿爹在,你只管教训,不必手下留情。”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如珠如宝地捧着,生怕受了一点委屈。区区周博宇,若是敢欺负她的女儿,她绝对不会再顾及什么好友的情面了。
“阿娘放心,您看我是会被人欺负的性子吗?”陆若华娇笑道。
随后,大太太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陆若华道:“老太太在,恐怕这次出门还要带上杨宛清。对你这位表姐,她若是再做出像春猎上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你也不必顾及老太太的面子,只要不影响靖北侯府的名声,你只管处置,老太太那里,自有我顶着。”
提起杨宛清,大太太心中便有些膈应。当日看着杨宛清一个丧母的女孩入府,她心中也有怜惜,就算是对于小姑子有什么不对付的,也没有将厌恶强加在杨宛清这个女儿身上,一应待遇全都按照府中嫡女的规格,她绝没有亏待半分。
如今回报她这个善心的结果呢,就是杨宛清处处给她女儿添堵,甚至不惜败坏她女儿的名声,想要踩着她女儿上位,这让她如何能忍?如今,不过是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不好动手罢了,若是杨宛清再犯下什么事,对阿华不善,她定然会给她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
这边陆若华和大太太母女的谈话很是温馨,而宁远侯府的气氛却是有些剑拔弩张。
宁远侯世子看着面前的嫡长子,愤怒道:“你以为你是谁,连我都不敢议论陛下春猎之事,你祖父身为礼部尚书,也只是说春猎此举耗资颇大,你呢?你居然敢说陛下此举有违天和,你是自己不想要性命了,还是不想要仕途了?”
“儿子只是话赶话,是纯安县主小题大做,抓住儿子的这个错处不放,儿子实在是没有指责陛下之意啊!”周博宇被自己父亲的严厉吓得厉害,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连纯安县主一介女流,都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身为家中的嫡长子,居然如此口无遮拦,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都做了什么?喂了狗吗?”宁远侯世子气得将手中看着的书砸在了往日里无比看重的嫡长子身上。
“你犯了错也就罢了,你身为家中精心培养的世族子弟,被人以小见大,抓住你的把柄,你居然没有反驳的能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应变的能力都没有。”宁远侯想起这个就觉得怒火攻心,他生气地除了儿子口无遮拦外,更生气地是儿子连处理这点错事的能力都没有。错事已经犯下,及时止损才是正理。可他这个儿子却连止损的能力都没有,他真的觉得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更重要的是,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你居然被一个未及笄的女人说到哑口无言,看来,是我之前太高估你的能力了。”说道这,宁远侯世子对于眼前的这个嫡长子就有些失望了。
反应连一介女流都不如,这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周博宇感受到宁远侯世子投在自己身上失望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沉道:“父亲,这次是儿子疏忽了,下此我保证,我绝对会反应及时,不会丢了宁远侯府的脸面的。”
“还有下此?”宁远侯世子瞥了一眼儿子,冷声道:“管好你的嘴,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你明白了吗?”
“儿子明白。”周博宇赶紧应道。
宁远侯世子看着地上的儿子,又道:“我已经和你母亲说过了,你母亲已经邀请了靖北侯府的女眷前往兴安寺礼佛,到时候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到时候不要忘记好好跟纯安县主赔礼。”
“父亲!”周博宇听到宁远侯世子的话,大惊道:“父亲,这次若不是纯安县主不顾念两府的交情,小题大做,存心和我过不去,也不会说出那等诛心之言。依照儿子看……”
宁远侯世子冷淡地看向儿子,不动声色地道:“依照你看如何?”
周博宇心中一横,索性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道:“依照儿子看,纯安县主根本就没有将儿子这个未婚夫放在心中,也没有将我们宁远侯府这个未来的婆家放在心中,不然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的。依照儿子看,纯安县主根本就不将我宁远侯府放在眼中,也没有做亲想法,我看,都这样了,这门亲事不做也罢。”
“混账!”宁远侯世子听完后,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直接往地上砸去,恨声道:“若不是你在猎场上,首先不给纯安县主面子,先行得罪她,她又怎么会不顾念两府交情?”
“是你有错在先,不拿纯安县主当作未婚妻,处处维护别得女子,纯安县主如此聪明伶俐之人,怎么会看不明白。你都不给她面子了,她又为何要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身上除了一个秀才的功名,什么也没有?”
“而纯安县主呢?她自小就是天之娇女,有两宫娘娘的宠爱,又有皇上的欣赏,便是一般的公主也比不了,你给她气受,她怎会让你好过?”
生完气后,宁远侯世子又对着儿子,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娶纯安县主带来的好处有多少吗?靖北侯府不仅战功累累,很受陛下看重,靖北侯夫人又出身太后的娘家安家,简在帝心。而纯安县主本身,不仅和三公主等天之娇女交好,更是救过太子,你要是娶了她,我宁远侯府再历经两朝都不会衰败,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楼。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儿子懂了,一定会和纯安县主好好道歉。”周博宇明白,若是自己再提推婚的事,他父亲绝对会让他后悔说这句话。
虽然心里不甘,但是周博宇还是被周大太太按时带去了兴安寺。
周大太太看到陆若华后,便一个劲儿地拉住陆若华的手夸赞,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说了一会儿后,周大太太看着大太太的目光中和善了些,提议道:“咱们这些人礼佛也是无趣,他们这些人想必也不愿意跟着我们,还是让他们出去转转比较好。”
“说的也是。”大太太知道,周大太太这是想让周博宇和自己女儿道歉,说说话,这也是本来要来这兴安寺的目的,所以点了点头,赞同道。
有了周大太太和大太太的点头,陆若华等人也就都散了。
兴安寺向来香火旺盛,后院中还有一片桃花林,山上的桃花向来开得晚些,如今四月的天,正是兴安寺桃花开得正好的时候。
大姑娘等人显然都是被嘱咐过了,到了桃花林后,便带着姐妹们站在不远处,既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也不至于让两人旁边无人。
“前些日子在春猎的时候,是我言语不周,还请县主勿怪。”周博宇虽然被嘱咐要道歉,但是真正到了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是心中有些怨愤,语气也十分不好。
陆若华有些好笑,说是来道歉,一个道歉的字也不说,只说了声勿怪,哪里是诚心道歉。
“周大公子若是无心道歉,也不必勉强。”陆若华冷声说完后,便直接离开。这个时候了,她马上就能摆脱这桩婚约,也实在是没有心情和这位耗下去了。
周博宇被陆若华的离开弄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心中愤愤,也转身离开。摸到身上香囊,周博宇心情好转了不少。这个世上有纯安县主一样惹人厌烦的女子,也有如阿清一样的红颜知己。
陆若华和姐妹们玩了一会儿,看到春风着急地过来,小声问道:“两人可见面了?”
“回县主的话,现在两人已经在西南方的假山后面相见,两人正在互诉衷肠呢!”
“阿娘和周大太太可结束这佛课了?”陆若华又问。
“刚刚结束。”
“那就以我的名义,说西南方桃林的桃花开得正好,请阿娘和周伯母过来,就说我请她们赏花。”
有周大太太和她母亲在,她相信只要看到这两位在一起的画面,一切必能如她所愿。
陆若华想到这,嘴角勾起了笑意。
兴安寺,西南方的桃花林中。
假山后,一位温润的公子正怀中搂着一位柔弱的少女,少女眼中带泪,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周郎,自从在宁远侯府见过周郎后,我一颗心就留在了周郎身上。后来能和周郎谈心通信,我心中既高兴又惶恐。对于我来说,周郎就像那天边的云和月一样,高不可攀。如今能这样靠在周郎怀中,是我相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仿佛这是我的梦境一样。”杨宛清靠在周博宇的怀中,甜甜地道。
周博宇闻言,用手捏了捏靠在怀中的女孩的脸颊,好笑地问道:“疼不疼?”看着少女脸颊粉红,害羞地看着自己,笑着道:“疼就对了,这说明你不在梦境中。傻姑娘,现在当然是真实的,你就躺在我的怀中。不仅今天,日后我们都会像今天一样,让你依偎在我怀里。”
“我喜欢你,阿清。”周博宇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眸,仿佛心中只有杨宛清一人一样。
“周郎,我也心悦你。”杨宛清忍不住用双手环住周博宇的腰,自来到京城后,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开心过。她想过无数次和周郎表白的场景,但是从没有想过是周郎先开口说喜欢她。这让她心中欢喜极了。
“我的心中只有这么小,只能容得下周郎一个人,日后也断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再走进阿清的心中了。”
周博宇听到这句话心中升起无限的满足,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被一个柔弱漂浪的女孩说一生一世心中只会有他一个人,都会有满足感和保护欲。
“你放心,阿清,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我定不会负你的。”周博宇豪情壮志地承诺道。
杨宛清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随后却赶紧垂泪道:“我知道周郎待我的一片真心。可是周郎早已和五表妹定下娃娃亲,婚姻大事,是两府的安排,岂是说解除就解除的。”
“春猎的时候,许是因着周郎为我说了几句话,五表妹待我已经没有往日的亲近了。周郎知道,我只是靖北侯府的表姑娘,父亲官位也不高,身份也和身为县主的五表妹相差甚远,自认是配不上周郎的。”
说道这杨宛清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更加怜惜。
“虽说我自知配不上周郎,但是也请周郎成全了我的一片痴心,日后我也不会去打扰五表妹和周郎,只找个寺庙,为周郎祈福,青衣古佛常伴一生,也是成全我对周郎最后的痴情了。”
听到杨宛清的这几句话,周博宇心中的怜惜之情大起,将杨宛清搂在怀中,承诺道:“阿清说得哪里话,我怎么会让你出家?你是我的知己,我珍爱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你受苦。”
“你放心,和纯安县主的婚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说起这位纯安县主,周博宇便是一腔怒火,恨声道:“这纯安县主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都敢说,抓住人的错处就不放,实在是没有君子之风。也不知道萧太傅怎么被她蒙骗了,居然收了她为徒。”
“此外,这纯安县主太过巧言令色,如今连我都敢随意斥责,不讲半分情面,若是我真的跟她成了婚,她还不得更加肆无忌惮地随意指责我,这样的妻子我可承受不起。阿清,你放心,我一定退了这门亲事,堂堂正正地迎娶你进门。”说完后,便对着杨宛清的额头亲了下去。
正在这时,两人刚想要在这互诉衷肠后,温情一番,便听到一声怒斥。
“无耻之徒,竖子耳!大放厥词,私下侮辱女眷名声,和女子私相授受便是周家交出来的君子之风吗?”只见两位贵妇带着一名少女走了过来,大太太面色铁青,厉声道:“你周大公子既然并无结亲之意,我的女儿也绝不是你能够随意点评的人,我的纯安绝不会与你这大放厥词的竖子成亲。”
说完后又对着一旁脸色苍白地周大太太道:“退婚!”随后便率先走出了假山。
陆若华看着自己母亲已经被气得没有了理智,但是她的理智到底尚存,对着周大太太福了福身后,便对着身后的春风道:“将表姑娘扶出来。除了我与周大公子退婚的事情外,杨表姐的事情还请周伯母也给个交代。”
“纯安心情不佳,先行告辞。”说完后,也不等春风将杨宛清扶出来,便带着其余的侍女先行退去了。
杨宛清和周博宇自从被大太太的话吓到后,便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杨宛清被春风拉走的时候,还没有缓过来,因此带走的也没有什么麻烦。
等着杨宛清被春风带走后,假山中只剩下了周博宇和周大太太带的几个侍女,没有外人在场,周大太太根本就没有给儿子面子,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周博宇的脸上,恨声道:“如今不仅亲事能退了,连两家的交情也要散了,你可高兴了,可如了你的意了?”
这个时候的周博宇才回过神来,对着周大太太恍然唤道:“阿娘,这可怎么办?”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推婚,但是也没有想过是在这种被靖北侯府抓住错处的情况下推婚,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办?我要是能知道怎么办就该好了!”周大太太看向儿子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煦,愤愤道:“原本好好的一门亲事,能够结两姓之好,如今呢,因为你的缘故,非但没有结成,还有可能成为仇家,和靖北侯府结仇,你等着你父亲回来教训你吧。”
周大太太现在看向长子的目光满是失望,看着儿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是生气。“你有本事闯祸,就要有本事收场。而不是向现在一样,等着问我怎么办?”
说完这,周大太太往着远去陆若华的背影,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了,纯安县主多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可以如此诋毁人家姑娘,这些年你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跟谁相好不好,非要跟靖北侯府的表姑娘,这位表姑娘家世样貌才情样样都不如纯安县主,也不知道你是眼瞎了,看上她哪一点了。”
说道这,虽然心情糟糕,但是周大太太还是想不明白,纯安县主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京城上下人人赞誉,不说品行,就是样貌,和她儿子有私情的这位杨姑娘也比不了。纯安县主是出了名的好样貌,如明珠一般璀璨,再过两年,稍微大些,定然国色天香。而那位杨姑娘呢,只是样貌上佳,是个清秀的人而已,哪里比得上纯安县主。想来想去,周大太太都觉得自己儿子不是眼瞎了,就是审美有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糟心的儿子,周大太太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几句,让他们给糟心的长子收拾收拾,便带着侍女离开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是没有脸面求着靖北侯府再给儿子一次机会了。将心比心,要是她是好友靖北侯夫人,想杀了辱骂女儿的竖子的心都有了。
她也没有那个老脸去求靖北侯夫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原谅儿子。她现在要做得就是如何安安稳稳地将这桩婚事给退了,然后进良挽回两府的交情。不过,让她觉得幸运的是,和她这个蠢儿子在一起的,不是别府的人,而是靖北侯的表姑娘,相信为了这位表姑娘,她和靖北侯府还有商谈的余地。
周大太太收拾好心情,便赶紧让人给宁远侯府送信,现在这桩婚事,涉及的是两府的交情,已经不是她这个内宅妇人说得算得了。
和周大太太一样,身为靖北侯府夫人的大太太,虽然现在怒火中烧,但是还是尽量让自己恢复理智。如今这件事中,不仅涉及的是她的女儿,还有一位表姑娘,这件事情她不会擅专,杨宛清到底父亲还在,这位的事情还轮不到靖北侯府做主,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丈夫,让他来做这个主。
“县主呢?”大太太平静下来心情后,便开始找自己女儿。
“回太太,县主已经带着表姑娘回来了。”
“请县主过来。”大太太赶紧道。
陆若华听到自己母亲找自己,便赶紧过去。进门后便看到自己母亲依旧面色铁青,便知道她这是被周博宇的几句话气狠了,
“阿娘也说了那不过是个竖子,您又何必跟一个竖子生气,快消消气吧。”陆若华亲手捧茶递给自己的母亲。
被女儿这么劝,大太太勉强收敛起怒火,开始宽慰起女儿来,“那周博宇就是个混账,背后点评胡吣,说女子不是的人,就不是君子作风。这样人的话,你不必理会,他说得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生气。”
“我的女儿这么好,京中人人称赞,是他自己眼瞎,拿鱼目当珍珠。”大太太喝了女儿递过来的一口茶道。
“您看我的样子,像是往心里去的吗?”陆若华笑着,脸上没有半分阴霾,道:“到是您,可不要再生气了,不值当。”
大太太看着女儿确实没有往心里去的样子,放下心来。想起这桩糟心的婚事,大太太很是后悔,“早知道周博宇是这样一个人,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周伯母定下这娃娃亲,如今可是耽误你了。上次春猎过后,我还劝你原谅他一次,却是没有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是阿娘看人不准,对不起你。”外面知道周博宇是个温润公子,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东西。
“若不是这次发现的及时,阿娘就害了你一生了!”大太太不禁有些后怕,拉着女儿的手,满是后悔。
“阿娘一心都在为女儿打算,怎么会害了女儿呢?”陆若华柔声安慰道:“周博宇就算是今日不被发现,依照他的心思,也隐藏不了多久,天下人的眼睛都雪亮着呢,特别是阿娘的眼睛最亮了,一点瑕疵都瞒不过阿娘。”
“你就会逗我开心。”大太太听到女儿的话,心中的怒火降下去不少。
说完这,大太太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陆若华的手,神色严肃地道:“你是不是一早就发现了什么,你跟阿娘说实话,今日的事情有没有你的手笔?”
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女儿,而是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女儿邀她和周大太太前往桃花林的西南方赏花,正好就在假山后面遇到了周博宇和杨宛清说得那番话,这如果是巧合,却未免太巧了些。
“不瞒阿娘,我确实是故意带您和周伯母去西南方的桃花林的,我也事先让春风打探了下,知道周博宇和杨宛清就在假山。”陆若华请罪道:“是我擅作主张,阿娘罚我吧。”
大太太听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杨宛清和周博宇的事情的?”
“就在这次春猎过后。”陆若华隐瞒道。她自然不可能说她从杨宛清进府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女主,一个是男主,早晚都勾搭上,只能隐瞒这些,拿春猎做幌子。毕竟春猎的事情,周博宇做得太明显 ,她起疑心也是正常的。
“春猎那日,周博宇处处维护杨表姐,连连驳斥我这个未婚妻的面子,而且我又不是傻子,周博宇看向杨表姐的眼中,满是怜惜和爱护,我怎能不起疑心?”
“所以我事后让春风打听,发现杨表姐和周博宇不仅有书信往来,更是在书信中私定终身,引为知己,并且还写出非卿不娶和非卿不嫁的话来,更是佐证了我春猎时的想法。”
“我心中不忿,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但是若只是在府中将这二人揭发,周家若是不愿意退这婚事,只说周博宇只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已经悔过,就像春猎的事情一样,到底不美,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为了将这婚事退的干脆,不给周家留任何余地,才有了今日的计划。周博宇口出狂言,出口辱我,和杨表姐私定终身,周伯母和阿娘亲自见证,周家无论如何也挽不回这门亲事了。这门婚事就非退不可了。”
“也算是思虑周全。”大太太倒是没有怪罪,而是担心地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阿娘,你说出来,阿娘难不成还能不站在你这一方不成?”
“我只是不希望阿娘担心罢了,阿娘每天操持着的事情就够多了,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想阿娘跟着费心了。”陆若华摸摸了鼻子,笑着道。她知道自己事先没有跟阿娘说,确实有些不对,只能认错。
“你不告诉我,那今天的事,事先给我通个气也行,让我有个准备,不好吗?”天知道她刚才杀了周博宇的心都有了,差点没有把持住自己。
“要是事先告诉阿娘,那周伯母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有些理亏了。”陆若华知道自己插手的这件事,瞒不过自己的母亲,毕竟这知女莫若母,但是有母亲当时生动的表现,周大太太定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毕竟周博宇的那些话,又不是她逼着其说得,不是吗?
陆若华说完,原本等着自己阿娘训斥的,却是没有想到自家阿娘却笑了。
“你能有如此缜密的部署,以后阿娘也不担心你到夫家吃亏了。”大太太欣慰地笑了,即便女儿连自己都瞒着,但是女儿有了自保的本事,她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阿娘心中很是欣慰,你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发现周博宇和杨宛清的,只有我和你周伯母,没有波及靖北侯府的名声。”大太太很是满意道。她就知道她的女儿不是任性妄为的人,没有因为个人私怨,愤恨杨宛清,就将整个靖北侯府姑娘们的名声不当回事,将周博宇和杨宛清的事情揭露在大众面前,让两府丢尽颜面。
“阿娘。”陆若华心中温暖,将脑袋放在大太太的怀中蹭着这就是她的阿娘,给她的是最包容的爱。
“我是靖北侯府的嫡出姑娘,自然是无时无刻都要维护侯府的名声,维护姐妹们的名声。”这是她的责任,她从不会推托。她前世见过不少书中,写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姐妹丑事的文章,便觉得这是个笑话。不维护姐妹的名声,自己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好了。”大太太搂着女儿道:“虽然这婚是退定了,但是到底还有你杨表姐的事在,还要禀明你父亲,老太太那里也要知道,所以我还要赶回去。“
“女儿就不赔母亲回去了。”陆若华想了想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有些伤心,想要在兴安寺中住些日子静静心。退婚的事就让阿娘和阿爹费心了。”
“这说得是什么话。”大太太也没有勉强,出了这档子事,女儿想在兴安寺静静也是常情。
“这事没处理好之前,家中定然乱得很,你在这兴安寺呆着,清净些也好。”大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我知道,阿娘放心。”陆若华应道。不是她故意躲这退婚的事情,而是确实想要清净一下。自从杨宛清来到靖北侯府,她意识到这位是女主,而自己是横死街头的女配的时候,心中就一直有一种紧绷的感觉。心神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如今,这婚事已退,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剧情,她的命运轨迹也早已偏离。
她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这种命运由自己掌控,而不是被人控制的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这些日子她真的有些心累,想要留在这兴安寺好好静静心。
大太太让人回府将女儿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送来兴安寺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被婆子压着的杨宛清,大姑娘等人都知道出事了。
杨宛清被大太太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颤,还不待她说话,便被大太太命人压倒最后一辆马车,然后大姑娘带着剩下的姐妹们上车,一行人便赶紧朝着靖北侯府而去。
大太太看着已经从官署回来,面沉如水的丈夫,便知道已经知道了。索性也不废话,直接道:“我不管杨宛清如何,反正阿华的婚事必须退了。”
“夫人放心,自然是要退,我要让周家,让周博宇知道我靖北侯的女儿绝不是他们想欺辱就欺辱的。”靖北侯沉声道。他这些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聪慧无双,比男儿都不差什么,如珠如宝得待着,却被周博宇这么一个混账嫌弃,他如何能不气愤。
正在这时,只见外面回禀,宁远侯世子和周大太太来了。
“此事是犬子混账,我也没有脸为他求情。”宁远侯世子看着主坐上满是怒气的靖北侯,好言道:“此事是犬子对不住县主,有什么要求侯爷只管提,能满足得,我宁远侯府都会满足。”
他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含糊其辞,想要替儿子摆脱罪行都是不现实的事情,更会破化两府的交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敢想再将这婚事延续下去的可能性。他现在只希望,靖北侯能够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不将两府变成仇敌就好。
“退婚。”靖北侯沉声道。
“此事是犬子的过错,退婚也是应该。”宁远侯世子赔礼道:“是犬子对不起县主,这是我宁远侯府的赔礼,还望侯爷和县主不嫌弃。”说完,就将刚刚在府中拟好的礼单递给了靖北侯。
靖北侯却是看都没有看礼单,自是放在一旁,继续道:“为何退婚?”
这样奇怪的话,宁远侯世子却是立时明白了,这是要让他回答这退婚的事情,要和外面怎么说。毕竟,这两府有娃娃亲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外面多少人看着这桩婚事呢。
“是犬子精神有些失常,需要调理静养,不能耽误县主,所以才退了这婚事。”精神失常还能恢复,只要能让靖北侯消气,这都不算什么。
“此次的秋闱?”
“犬子精神失常,这次的秋闱自然也不能参加。”他知道这是靖北侯有意压儿子,但是也没有办法,晚出仕就晚出仕吧,只要绝了这仕途就好。
“世子是个明白人。”靖北侯这个时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虽然儿子混账,但是宁远侯世子是个明白人,他也不能咄咄逼人。再者三年后的下次秋闱,他若是不想让周博宇出仕,办法有得是。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外面传来一声哀嚎。
“我的阿清啊,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外祖母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此时,兴安寺中。
陆若华送走自家阿娘后,便带着人往兴安寺后面的竹林中散步。突然,一股血腥的慰道弥漫在鼻尖,只见前方倒下一位锦衣公子。
“县主!”春风看在倒在地上的人,惊道。
“没事,这都倒下了,上前看看。” 陆若华示意春风放松,上前一看,男子眉目精致,样貌绮丽,即便躺在这竹林中,也有一种凄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