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开着车行驶到道路的尽头,前面是山,没路了,我才熄火停了车。
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望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山体发呆,后知后觉又想起一件事。
江娜娜不应该是在晏家的总公司上班吗?她没事儿跑海岛娱乐站做什么?
答案自然无从知晓。
我更加郁闷。
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抵女人的第六感,我总感觉这个江娜娜真的非常容易挑起我的情绪。
那种反感没来由的。
不是我要开脱,只是我甚至感觉,即便没有宴修赫这一层关系,我也不喜欢江娜娜这样的女人。
当然,人家也未必喜欢我。
差不多相看两生厌,俗称气场不和。
我一直在车里坐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之后,我才又发动车子回家。
等我抵达小区的时候天空已经黑了。
我坐在车里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卫室外面不远处的台阶上。
通往小区里面的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路灯不亮,各家各户的窗户也不亮,只有门卫值班室里面有亮光,但微暗。
道旁一棵盛开的桂花树,一阵风将淡黄色的花瓣吹落洒在男人肩头,他只允许它片刻的停留,便冷冰冰的拂去。
我认出那个男人,是宴修赫。
车子驶入小区,我踩刹车停顿。
我落下车窗有些诧异看向他,“怎么在这里?”
他示意我拉手刹换到副驾驶,然后他坐进驾驶室,“南苑北路的供电箱坏了,正在抢修。”
我没理解,“所以,你为什么等在这里?”
他重新落下手刹轻踩油门让车子前行,“因为不放心,小区里路黑,怕你开车撞树。”
我不经意被他逗笑,就真的笑了一声,“我车技有那么差吗?”
宴修赫不可置否,“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问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很想你。”
我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他没有回视我,只专心致志看着前方的路。
他继而问我,“这么忙?加班吗?”
我含糊嗯。
他又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身体累坏了。”
我还是嗯。
宴修赫察觉我的敷衍,“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宴修赫不买账,“没什么是什么?”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路边的灯却忽然全部亮起,从南到北,自西向东。这一幕让我莫名想起刚才在郊区的山下,路灯也是忽然亮起。但那里的路灯很是昏黄,不似这里的炽白清晰,太过明亮。
我很不喜欢。
正如我的内心大抵应该是被一层雾所包围,不应该侵入阳光。
我问宴修赫,“如果我不喜欢的人,你是不是也不会喜欢?”
宴修赫嗯。
我存着私心,“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我不喜欢,你也不能喜欢。”
宴修赫依然嗯。
我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些。
这时宴修赫将车驶入车库,入夜的小区寂静至极,宴修赫位于月色和光色的方寸之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头脑空白,没来由下意识,躲进了他的怀里。
他微怔,然后将我紧紧抱住,“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说没怎么。
宴修赫闷笑,他没再问,只是将我抱得更紧。
第二天是周末,我不上班,宴修赫也不上班。
清晨是在雨声中醒来,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将屋内橘黄色的灯火映衬得更加温柔。
宴修赫送了我一张明信片和一份礼物。
因为我很喜欢下雨。
我曾跟宴修赫说过,“如果下雨了,就代表我爱你。”
彼时缠绵情浓,宴修赫也哄我,说如果下雨了,也代表他爱我。
后来每一次下雨,他不管在哪里,都会给我拍一张下雨的照片。有的时候是雨中的天空,有的时候是雨中的车水马龙,有的时候是雨中的树木,或者只是一个别样的路标。
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他爱我。
我拿着那张明信片看,是一个国外的路标,应该是宴修赫出差的时候在雨中拍的,路标上写的是:「happy&health」。
我很开心,喜滋滋窝在他怀里撒娇。
他让我看背面。
我将明信片翻过来,后面是一句英文,写的是:「Thank you for appearing in my life.」
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的唇,蜻蜓点水。
他闷笑,反客为主将这个唇加深。
他的吻是热烈的,窒息的,迷乱的,疯狂的。他吻遍我的枯涸,像悬崖峭壁的夹缝中盛开的花。
窗外的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下午宴修赫在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而我则抱着一堆关于研究新APP的资料在卧室的床上躺着看。
我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喜欢躺着看东西,或者趴着,总觉得那样很舒服。
但宴修赫曾吐槽我说我工作的时候没个正形,哪有人躺在床上办公的?
我也吐槽他是万恶的资本家,连打工人的工作姿势都要管。
宴修赫就笑,虽然宠溺,但嘴上依然忘不了回怼,说我就是因为工作态度不端正才成不了万恶的资本家。
我不服气,心说我就是坐的跟块木板子一样直也照样成不了资本家。
我将所有的资料都铺开在床上,然后从左到右一页页地看。
虽然宴修赫帮忙设计的APP现在反应很好,但如果不再趁热打铁推出新的APP,那就等于坐吃山空吃老本了。
我和田甜以及姜允锦商量了下,决定在现有APP不动的基础上,再尝试推出一款新的APP稳固市场。
不过,再推出一款什么类型的APP则成了一个重点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正一页页地看相关类型的APP资料,看的入神,连宴修赫什么时候进了卧室都没注意。
直到半边床凹陷下去,我才后知后觉,宴修赫连澡都已经洗完了。
他扫了一眼我摆在床上的文件,“有合适的吗?”
我摇头,“都没什么新意。”
他伸手将那些文件一页页整理起来放到一旁,“不着急,有合适的就做,没合适的就再等等。”
我问他,“你开完会了?”
他嗯,“下周我要去一趟法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说不去。
他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去七天,你不想我吗?”
我笑说不想。
他靠近我,“真的不想?”
他一笑实在是好看又明朗,“七天,整整七天。”
我没过脑子,嘴善如流,“我们每次分手都比七天多。”
我说完就后悔了,连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宴修赫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惩罚性地打了下我的屁股,“但每一次分手,我们都没有超过七天不见面。”
我微怔。
宴修赫把玩着我的手指,“你以为上次在黄金楼遇到你和林恒真的只是偶然吗?”
宴修赫说不是,“虽然每一次我们分手你都走得很绝情,但我还是很想见你。但又怕你看到我生气,所以,我只敢偷偷在你察觉不到的地方远远地看看你。”
“小年糕,也只有你能狠下心来对我,而我却从来都狠不下心来对你,这一点也不公平。”
他说得委屈巴巴的,一点也不像平日里人前那种稳重沉着干练地模样。
我偎在他怀里,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我的声音很轻,“那……对不起。”
他吻住我的唇,厮磨间吐字不清晰,“以后再也不许提分手了。”
我说好,然后向他伸出小拇指,“拉勾勾。”
宴修赫好笑又宠溺,但还是伸出了他的小拇指跟我拉了拉。
我最后还是没有陪宴修赫一起去法国。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正值创业初期,田甜和姜允锦都在没白没黑地努力工作,我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忙着出国谈恋爱。
不过我每天都会跟宴修赫视频,法国那边的时差是七个小时,我一开始没仔细算,这边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那边才刚刚早上七八点。
宴修赫刚过去的时候需要倒时差,早上睡不醒,我一个视频电话拨过去,视频那边黑不隆咚的,宴修赫整个人都困得不行。
我又好笑又抱歉,说他可以不接的,毕竟我没算准时差,打扰了他。
但宴修赫并不介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跟我说话,说他要是不接电话怕我会担心。
我心里说不出有多温暖,连忙嘱咐他赶紧继续睡觉。
但宴修赫不肯挂电话,明明很困,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天,最后困得不行,才又慢慢睡着。
我在电话这边看着那张熟悉地睡脸,大抵宴修赫把窗帘全部合拢,那边的光线很暗,只有宴修赫的脸部是清晰的,温柔英俊。
我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描绘宴修赫的轮廓,虽然很不舍,但怕手机的亮光会影响到他休息,最后还是依依不舍按下了挂断键。
在宴修赫去法国出差的这段时间,我和田甜一起考察了好几个小项目,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每一个项目都不太合适。
我压力有点大。
田甜劝我别太把事儿往心里去,毕竟像创业这种事情,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事儿却不是这么个事儿。眼下唯一的APP是宴修赫帮忙做的,这等同于我的创业根本还没有任何成绩,这从心理上就觉得有点过不去。
我心烦意乱又翻了几个项目资料,但心越烦越找不到好的项目,最后还是田甜强行制止我,说我这心态不对,让我先休息几天。
我后知后觉也反省自己是有些急躁,便勉为其难在家里休了一天。
但人一休息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想着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项目怎么办?想着如果创业失败怎么办?
最后避免这种负能量恶性循环,我开车去了一趟购物中心,决定买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