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变化

听莫姆讲述了全程,又慎重地再三确认后,莫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不敢置信—半信半疑—心潮澎湃,此时他的眼中仍残留着未完全平复的情绪。

莫姆对此十分理解,而且相比于他的喜形于色,哥哥莫迪的表现已经算冷静克制。

他总结:“事情就是这样,后来夫人说想买些东西,我就陪着她逛了集镇。”

他挠了挠头,后知后觉:“我回来时发现大家都挺惊讶的,是不是东西买太多了?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多了,不过毕竟是夫人的钱,怎么花该由她作主,对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莫迪,生怕莫迪责怪他没有劝导夫人。

却见莫迪赞同地点头:“你做得不错,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而非管束,要怎么做是夫人的自由。”

他之前会介入了解,也只是出于担忧两人受骗。

莫迪沉默了一下,正色起来,看向莫姆,“而且从今天开始,我要求你尊重王爵夫人。”

“啊?”莫姆感到诧异,辩解道,“我一直尊重夫人啊!”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要像尊重王爵一样尊重夫人,尽量为她解忧,不要让她对霍布斯领地有所排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莫迪道,“我也会这么做的。”

像尊重王爵一样尊重夫人?

莫姆有些讶异,又有些茫然,但在莫迪严肃的目光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他看看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的莫迪,又看看远处一无所知,像平常一样和两个女仆说笑着的玛丽,直觉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化,可惜他智慧有限,难以总结出来具体是什么……

——反正照哥哥说的做,总是没错的。

莫迪乐观地总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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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仆们的安排下,原本在地面堆叠的箱袋被有序地归置到石角牛上,莫迪也终于收拾好心情,找到了骑士团的一位心腹,和他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

那心腹初听十分惊讶,转瞬后反应过来,肃穆应下,从骑士团里牵来脚程最快、最强壮的石角马,上马飞奔离开了。

莫迪注视着通往霍布斯领的回程道路,直到那个方向再也看不到心腹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应当去找王爵夫人聊聊,可是莫迪想到这里,才平静的心又变得激动。

一位驯兽师!

一位即将要加入霍布斯领地的驯兽师!

莫迪心中的狂喜像潮水一样漫开。

像尊重王爵一样尊重夫人,这句话不是他向莫姆随便说说的。

一位驯兽师的尊贵毋庸置疑,这个身份,甚至凌驾在玛丽原本的王爵夫人名头上。

在确定了玛丽的天赋后,莫迪就知道,从现在开始,对待玛丽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而且他相信,当王爵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和他做出同样的决定。

霍布斯领地,太需要一位驯兽师了!

无论是讨好还是拉拢,都一定要将玛丽牢牢的绑定在霍布斯领的阵营上。

莫迪下定决心。

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王都那边肯定出了某种差错。

驯兽师的尊贵稀有,他清楚,王都的人也清楚。因此他们绝不可能将一位驯兽师嫁给霍布斯王爵,莫迪甚至没怀疑过王都的人故意设陷,毕竟谁舍得用驯兽师作陷阱?而且驯兽师协会不是摆设,谁又敢用驯兽师作陷阱?

所以王都那边,绝对不清楚玛丽真正的价值,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人交给霍布斯领地。

当初那使臣的轻蔑讥讽几乎摆到了面上,莫迪不认为他的演技好到骗过自己与王爵,最大的可能是,玛丽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

丑陋、性情古怪、毫无天赋、没有嫁妆、排斥异端……

莫迪现在每想起一句,就觉得像个天大的笑话,当然,更可笑的是王都里的人。

而能瞒过整个王都,使王都成了笑话的夫人——如果这是她故意的,那她就更让人惊讶了。

莫迪不清楚玛丽隐瞒的原因,但要做成这件事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意味着她不但要有被神灵眷顾的天赋,还要有超乎寻常的隐忍。

这是多么卓绝的天资与心灵啊?莫迪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充满震撼。

霍布斯领地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在他心中已经充满了神秘。

他要更小心对待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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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地上,车队护卫们正忙碌地准备午餐,埃米作为昨晚守夜的一员,早已饥肠辘辘。

他是火锡山脉附近的原住民,由于魔兽袭城,他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和小两岁的妹妹相依为命。

饥饿与恐慌,是他童年里最清晰的记忆,当时力量微小又没有技能的他,只能靠偷盗维持生活。

但没有人教导,他连盗贼也都做不好,一次潜入酒馆偷食物被抓住后,那个悍勇的老板决定剁掉他的双手来惩罚他。

才继承领地的霍布斯王爵救下了他。

后来王爵派人教导领地的妇女编织、缝制,年纪小没有人抚养的孩童也被允许学习,学成后他的妹妹在一家缝衣铺里找到了工作,虽说薪金微薄,但总算可以养活自己。

他没有了后顾之忧,冒险进入火锡山脉与魔兽搏斗,终于觉醒了剑士天赋,并慢慢走上了剑士的道路。

等到王爵的城堡征召剑士时,他怀抱希冀报名参加,终于留在了城堡当中,并且得到了信任。

例如加入这次迎接王爵夫人的车队,对于埃米来说就是相当光荣的。

虽然在王都时,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王都居民嘲笑了一番,但埃米也只在当时小小地难受了一阵。

毕竟以他的出身,如果不会调节心情,该活得多么痛苦呢?

学会苦中作乐是他一生的课题啊。

他笑眯眯地向篝火许愿,今天午餐的黑面包会软和些——黑面包都是粗粝无味,但软和些的面包片,至少能下咽得轻松点。

……

分发午餐的人过来了,却不是往常那个护卫,而是一位女仆。

埃米记得她,他在帮王爵夫人将货物搬到石角牛上时,曾经听见夫人叫这位女仆莉达。

只见莉达此时正吃力地拎着一个提篮走来,大大的提篮上盖了一层白布巾,遮盖了外人的视线。

埃米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午餐难道不是黑面包?埃米有些惊喜——无论什么都好,总比吃了多天的黑面包要强,他不由升起期待。

女仆莉达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揭晓了谜底,为每个人分发了两个羊角面包并一个三明治。

羊角面包烤得酥香,外皮金黄,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而三明治里头夹着的是胡萝卜、莴苣等蔬菜,打露出来的还有乳白色的大块奶酪。

埃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还没等他觉得窘赧,其他人的吞咽声便接二连三响起。

埃米顿时淡定了。

而等食物到了手里,埃米才发现羊角面包和三明治都是热气腾腾的,香甜得让人忍不住吞下舌头。

原来之前提篮里的白布巾就是为了防止热气散去的。

埃米一边想,一边大口咬下三明治,甜蜜浓郁的奶酪味在嘴里蔓延,让他幸福得眯眼。

平时负责分发食物的护卫也来了,他是带着大瓦罐过来的,瓦罐里是满满的麦片粥。

“慢点喝,小心烫。”

他眉开眼笑地看着众人呼噜噜喝粥,为自己能将麦片粥煮得金黄的手艺得意。

埃米吃了三明治垫肚子,这时候就吃得斯文些,用羊角面包配着麦片粥细嚼慢咽,满足得忘乎所以。

与他一样的护卫大有人在。

霍布斯领地的剑士们,不馋肉,馋菜。

毕竟魔兽肉,他们虽然不能每天吃,但偶尔可以吃上。

而由美味时蔬做成的,鲜甜的三明治与麦片,他们却很少有机会吃。

埃米不记得上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不是黑面包的食物,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这并不是夸张,剑士虽然比平民多一些赚钱途径,但他们的需求也高。

他们不能吃含有杂质的肉,所以只能吃魔兽肉,这就是一笔大开销了,剑士还要维修武器,提升装备,购买药剂……

许多剑士的生活,并没有平民想得随心所欲。

出身在贫困领地的埃米等剑士就更艰难,每一笔支出都要仔细规划,口腹之欲被排在了最后。

所以,这一顿出乎意料的午餐,瞬间就让整个车队的幸福感得到了巨大提升。

也到了这时他们才知道,这顿午餐是王爵夫人提供的,她感谢大家一路护卫,并且帮她搬运货物。

而在她买回来的货物里,其中就有许多食材,她会连续提供好几顿饭,直到食材用完为止。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的护卫都欢呼了。

在来王都以前,不少护卫抱着和莫姆同样的心情,也许没有莫姆偏激,但对于陌生又没什么好名声的王爵夫人,他们是审慎抗拒的。

等发觉夫人不像王都的人排斥王爵,甚至主动维护王爵后,他们又颇有一点对于自家领地寒酸的自卑。

可是夫人从来没有像其他贵族一样,流露出傲慢和轻视,也没有贵族小姐的娇纵肆意,他们的行程很顺利,这足以让他们对玛丽的观感变化。

现在她还贴心且大方地为他们提供食物,更让他们觉得感动又喜悦了。

他们几乎要感谢王都那边,给他们领地送来了一位如此友善的夫人。

……

作者有话要说:王都达成成就:资敌。

多年后两地兵戎相见

霍布斯领:谢谢你们送来夫人

王都: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