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袭击

李亚诺清楚自己在做梦,因为现实,是不会有这样景色的。

巨大的银月遮掩半边天空,将星辰的光华掩盖,世界好似被冰海包裹,哪怕遥望地平线尽头,也看不见大地的痕迹,天空之上,悠古的城堡在漂浮,它比钻石还闪耀,比星河还美丽,犹如神最完美的造物。

在这天空之城的彼端,有个人影在向他招手。

那是个黑发过肩,双眼比深渊还要深沉的男人,他一身黑色礼服,站在海风中,正面露李亚诺熟悉的微笑。

明知是梦,可在见到这人时,李亚诺还是觉得很开心,“大叔,没想到在梦里还能见到你。”

“是呀,我也没想到,不过既然来了,就上来坐坐吧。”

如风般清幽的声音落下,那人招招手,李亚诺就被高高托起,来到了天空之城上。

他们并肩站在天空之城的彼端,一同俯瞰这‘不可用言语表达’的景色。

目视圆月的大叔目光深邃,他问李亚诺。“小子,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苦再想起来?”

“大叔,你是指南岚?”

李亚诺有些不确定。

零序点点头,李亚诺则在想了想后,做出回答,“少年嘛,总要有一些执着的,哪怕南岚已经死去,并被这个世界遗忘,可是我不能忘,因为我要是忘了,那‘南岚曾真实存在过’这个证据就不会存在,这对她来说太可怜了。”

李亚诺的答案,让面迎海风的男人目光更深邃了。

他又问,“若你的执着,会害了你的性命呢?”

“那我也不会后悔,大叔,你知道吗?对于孤儿来说,最大的资产不是金钱,不是荣誉,更不是那未曾见面的父母,而是伴你一起走过最孤单的时光,陪你一起笑一起哭的同伴,所以,既然世界把南岚遗忘,那她的存在,就由我来铭记。”

那男人没有赞扬,也没有讥讽,与以往一样,淡然如拂在海面的清风,只是负责引导。

他对李亚诺说,“小子,我最后问你两个问题,一:你有踏入另一面世界的觉悟吗?二:你坚信自己所追求的道路,是正确的吗?”

李亚诺没有回答,因为他用双眼给出了答案。

那是从不曾迷惘,畏惧,困惑的双眼,也是被‘勇气’所溢满的双眼。

男人看到这双眼睛,笑了,他满含鼓励的说,“小子,看来你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知道,既然有所觉悟,那就满怀勇气,去迎接你人生的第一次危机吧。”

“危机?”李亚诺有些疑惑。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拍拍手,让这‘不可用语言描绘的美景’如镜片破碎般,开始崩塌。

李亚诺明白,自己的梦要醒了,虽然他仍在疑惑,大叔所说的危机。

……

李亚诺睁开双眼时,天依旧漆黑,星与月仍在高挂。

凌晨的夜晚很寂静,没有一点声音,李亚诺坐起身子,很疑惑自己怎么会在这时醒来。

‘砰、砰、砰。’

诡异的脚步声在这时传来,那声音不像是人类正常走在长廊上,更像是穿着铁鞋不断践踏地表,在破坏什么东西般。

更令李亚诺疑惑的是,诡异的脚步声很响,可整个楼层,好像就自己醒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充斥在李亚诺心间,他想到刚刚的梦境,梦中大叔对他说‘满怀勇气,去迎接你人生的第一次危机吧’,那时,他没有当真,以为梦就是梦,可现在……

脚步声不见了,李亚诺却能感觉到那人并没有消失,它就站在自己门前。

时间在寂静的黑夜中流逝。

‘砰,砰!’

敲门的声音传来,却没说话,好似在等待房间的主人开门一样。

李亚诺很冷静,他不知道梦中的预示是真是假,却能感觉到,那平静的门扉后,有股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让他心寒。

为预防可能到来的危险,李亚诺拿了起立在房间角落的衣架。

‘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发激烈,连着整个房间都有些颤抖。

双眼紧盯着螺丝脱落大半的门,一眨不眨,双手紧紧握住横放的衣架,等候那一刻的到来。

然后,固定墙上的螺丝脱落,房门倒在地面上。

‘吼!’

似怪兽的吼声彻响周围。

夜色下,李亚诺见到了那怪兽的真面目,它身高近两米,红色毛发侵染双臂,油绿的眼睛有乒乓球大小,浑身散发不详的气息。

这一刻李亚诺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也因强烈的求生本能,而被驱动起来。

‘轰!’

如炮弹一样,李亚诺将衣架撞到了红色怪物身上,因突然性与冲击力,那怪物竟没能反抗,被撞到了墙角。

接着,反应过来的怪物,发挥出了它那非人的力量。

一挥手臂,木质衣架就被劈成两半,接着,它又来到李亚诺的侧身,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重重一拳将他击飞。

全身麻木,思维很沉重,像是随时要昏过去,可如铁鞋践踏的声音,却还是那么清晰的传入李亚诺耳中。

红色怪物,在向自己靠近。

明白这一切处境的李亚诺,咬紧舌尖,让剧痛唤醒思维,并以极大的毅力站起身子,向前方幽暗的长廊跑去。

……

很奇怪,哪怕这样激烈的吵杂,竟也没让一人醒来。

李亚诺拼劲全身力量,向幽暗长廊前行,他明白,没人会醒过来,自己也得不到任何救援,想要活命,只有全力奔跑。

‘砰、砰、砰。’

如铁鞋的脚步声一刻都没有消失,那红色怪物,也从没有离去。

“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对了,街上,只要有路人在,那个怪物或许会退走!”忍着剧痛呢喃,李亚诺这样想到。

至于根据?他没有,只是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反应。

……

向楼下奔跑的过程中,李亚诺被红色怪物追上三次。

第一次他非常幸运的躲过袭击,第二次右脚被划伤,第三次更严重,重拳从耳根旁扫过,击在了墙面上,巨大力量让整面墙爆裂开,也因为这冲击,让他的左耳暂时失聪。

一分钟路程,却让李亚诺觉得是那样漫长。

当跑出福利院,站在长街时,李亚诺未感到喜悦,反而有股深深的挫败。

凌晨的街区没有路人,那如铁鞋的脚步声也没有消失,一切都没有改变。

虽感到挫败,可李亚诺没放弃,这世界有太多牵挂,南曦,南岚,追寻第三要素,这一切因果,都让他不能这么轻松的被杀死。

“我,一定要活下去。”

再度迈开蹉跎的脚步,被铁鞋声追赶,迈向寂寥的黑夜。

……

或许该庆幸,那红色怪物没有迅雷般的行动能力,也应该诅咒,它那像阴魂般的追寻能力与耐力。

在那无人的十字路口,已经到极限的李亚诺,终于倒在了白雪中。

思维驱动着身体,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可身体各处超负荷的零件,却发出抗议,不肯在运转。

茫茫雪夜,李亚诺遥望星空,见那白雪飘落,露出令人心碎的笑。

“真没想过,一切都会在这里结束。”

好像在嘲弄李亚诺一样,那怪物来到他身前,夜色将那如恶鬼般的身子映衬得无比狰狞,它高高举起满是红毛的右手,绿油眼中闪现残忍。

拳头落下的一刻,李亚诺就将离开这世界。

清楚这一切的李亚诺,闭上了眼,等待那不可逆转的命运。

然后,那少女出现了,她有一头长长的金发,如火焰的绯色大眼,白衣在落雪下飞舞,路灯映衬她的身影。

至于红色怪物,以化为漫天飞灰,融入了飘雪之中。

呆呆望着那少女,李亚诺什么都说不出来,有她能轻易消灭怪物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在白雪映衬下的美丽。

“小子,告诉我,它为什么袭击你。”

少女的声音,在夜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