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当即冷了脸色,呵斥道:“阿崇,你这孩子怎的这样说话?伯母什么时候不让你跟表妹说话了?你若懂事,便去跟你荷表妹道个歉,再”
话音未落,白崇便走到李墨荷身边,白信还想将李墨荷挡在身后,被她安抚地拍了拍胳膊,示意让开。
白崇这才看到李墨荷的正脸,啧了一声,这个小表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尤其是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珠儿十分机灵,盯着自己打量,一点儿也没有寻常女孩儿那种怯生生的意思。
他咧嘴笑了:“荷表妹,你好啊。”
于是李墨荷也扬起唇角,不卑不亢地问好。
白崇看着她脸颊上的酒窝,突然心痒难耐:“表妹,你长得这么美,以后我娶你好不好?”
“白崇——”白信气得狠狠朝他背上抡了一拳,喝道:“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凌氏也气得责骂了几句,担心李墨荷被吓到,搂着她柔声安慰。
李墨荷却淡定地很,对白崇说:“表哥,不好意思啊,爹娘说以后要帮我招上门女婿呢,我看,你是没机会啦!”
说完嘻嘻笑着,拉着凌氏进了屋里,留下惊讶愕然的白家兄弟俩愣在原地。
凌氏领着李墨荷去了里屋休息,跟她解释:“荷丫头,刚才阿崇那么说话,肯定吓着你了,伯母替他跟你说声抱歉,你别往心里去。”说着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小时候是很聪慧可爱的,可惜我那弟媳命不好,一次回娘家走夜路的时候掉河里淹死了,我们家二叔又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定了一个人眼里就再没别人,后来也再没续娶。阿崇自小没了娘,爹又是个闷葫芦,只顾着埋头做活,父子俩平日里话也说不上几句,我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渐渐的,这孩子就被外边那些跳脚懒汉带坏了,说话也不着四六起来不过,他本性是不坏的,你不要怕。”
李墨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凌氏口中这位二伯母还在的话,也许他们三人会组成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孩子懂事。可惜,这位苦命的二伯母一朝撒手人寰,二伯父也许是位痴情的丈夫,但却绝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完全忽视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才把儿子养成了现在的小混混模样
也不知道白信和白崇说了什么,再见到李墨荷的时候,他虽然目光还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好歹闭上了嘴,没有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语,他爷爷他爹还有三舅公白有林都来了,跟李昊围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李墨荷观察到这位二伯父虽然年纪比大伯父小,却明显看起来更苍老些,两鬓夹杂着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格外明显,看来丧妻这些年来过得也并不舒心。
酒喝完了,又上菜,这顿饭着实吃了许久,李昊几次提出告辞,都被舅舅表哥们极力挽留,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出来一天李墨荷都累了,悄悄凑到自家老爹身旁耳语,李昊这才坚决要走。
小白氏和两个孩子因为难得回来一次,被白有林夫妇留下来住一宿,说是明日早上再借邻居家的驴车送她们娘仨回小河村。李昊和李墨荷仍旧原路返回,临走时白有山一定要李昊把钱拿回去,推脱了几回,李昊坚决说是给长辈的心意。凌氏抽空往李墨荷怀里塞了两包绿豆糕,李墨荷这回收下了,甜甜地道谢,“谢谢大伯母!”
凌氏对她也是越看越喜欢:“哎,乖,荷丫头有空常来玩啊!”
李墨荷笑着跟众人一一挥手,轮到白崇的时候,微妙地顿了一下,然后也照常挥了挥手,白崇见状挑了挑眉,嘴唇微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李墨荷没在意,跟着李昊回家了。
考虑到李昊喝酒了,李墨荷一路走得很慢,忧心忡忡:“爹,你还好吧?晕不晕啊?还能不能走直啊,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
李昊哈哈大笑,胡乱揉了一把李墨荷的头发:“傻丫头,爹酒量哪有这么差啊!”
“爹,你今天很开心吗,一直笑容满面的?”李墨荷问。
李昊:“是啊!见到了几位舅舅,看到他们身体都还硬朗,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信表哥真是能干,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你大表叔的左膀右臂了!你崇表哥唉!多好的孩子,可惜没了娘!你二表叔心里又有人,唉!”
说着打了个酒嗝儿,含糊不清地说:“你二舅公说,打算给他说个媳妇,兴许成家以后就懂事了”
“哼!”李墨荷听得冷笑一声,“这是什么道理,自己家孩子管不好,就要祸害别人家闺女!”
“怎么了”李昊为她这样激动的态度而感到惊奇,“荷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崇儿惹你生气了?”
“爹,我本来没打算跟你告状的。”李墨荷撇撇嘴巴,“他胡言乱语,一会儿夸我好看,一会儿说什么要娶我”
“什么?!”李昊这下是真生气了,气得都醒酒了,恨恨道,“臭小子,我还当他是个苦命孩子,没想到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又问李墨荷,他还说了什么话。李墨荷摇摇头,说没什么了,李昊还是气得不得了。亲戚家的小孩,自小没娘,性子毛躁说话做事不稳重,这些他可以理解,可是绝不能把主意打到他的闺女头上!出口就是调戏,这和街上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回到家,白氏把李昊叫去问今天跟舅舅表哥们聊得怎么样,叙旧说了什么。李昊说着说着,忍不住提到了白崇,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并且声称以后再也不去二舅家了。
白氏觉得李昊有点太小题大做了,白崇那孩子她是知道的,品性良善,哪里就有他口中那般可恶,怕不是荷丫头从中添油加醋了什么。自己的闺女自己疼,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昊懒得与白氏多攀扯,直接回了西院。
明明是去做客,李墨荷却觉得自己累得不得了,懒洋洋地瘫倒在自家娘亲身上,许氏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脑袋和脖颈,李墨荷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含糊不清地问:“娘,表哥的定亲宴快到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呀”说着打了个哈欠,“明天我去陆伯伯家,问问他家的驴车有没有空,我们去镇上一趟吧”
“乖女,你困了。”许氏亲昵地蹭了蹭李墨荷的额头,柔声道,“听话,别想这么多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你先听娘的,去洗把脸,擦擦身子,早些上床好好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