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轮到王永丰酥了半边身子。他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揉着通红的耳朵往家走,恨恨道,“这个坏丫头,竟然作弄我”
李墨荷报了上次的仇,把人捉弄回去,不免心情大好,抱着花盆跑回院子里大喊道,“娘,我找到花盆啦!就在这里面种吧!”
“乖女,这么好的花盆,你从哪里得来的?”许氏惊奇。
李墨荷装傻,“没有哪里,就是在路边捡的呀。”
“小妮子,打量娘好骗啊?”许氏嗔道,“我怎么捡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李墨荷打哈哈,“哎呀,别管是哪来的,娘我们快点开始种吧,再过一会儿我的芦荟都要晒成干了!”
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芦荟,干脆全部推给宗明犀,反正这种苗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娘,人家宗大夫说了,芦荟喜热怕冷,需要砂质的土壤,不能太湿,也不要有石子,平时上几次粪肥就可以了!”
“好好好。”许氏对宗明犀那是相当的信服,依言照做,又问,“不过,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样神吗?”
“那是当然!”李墨荷得意地摸了摸那株小小的芦荟幼苗,“等它长大些,娘你就能见识到啦,只要掰下来一片它的叶子敷在伤口上,立马就能止血,长期用来擦脸还能滋润美颜,年轻十岁呢!”
“对了,娘,如今这芦荟幼苗还小不能晒太多日头,我还是先把它搬我屋里吧,等以后大了再来晒太阳。”李墨荷说。
“行。”许氏点头,“也省得放在院子里,被咱家的鸭子啄了。”
上次集市上买来的鸭子,如今已经长大好几倍了,天热的时候许氏会放他们下河游水。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毛茸茸可爱了,但李墨荷依旧上心得很。
她担心会跟别人家的鸭子混在一起分不出来,还特地在四只鸭子的脖子上分别系了条灯笼上的红带子,每次游完水雄赳赳地穿越村子结伴回家,倒是颇为壮观的一副场面。
“行了,总算忙活完了,快去歇一歇吧。”许氏见女儿满头的汗,心疼不已。
李墨荷却摇头,“不行,我今天还要抄书呢。前几天光顾着跟陆芳玩去了,落下了不少内容,我今天怎么也得补一补进度。”
许氏劝不动女儿,去了厨房,打算把剩下的羊奶热一热端过来给李墨荷喝。如今天气渐热,挤出来的羊奶也不敢存放许久,最多晚上就要全部解决掉。一开始,李昊还提议喝不完的可以送去东院,被许氏否决了。
她想,东院人口众多,送过去僧多粥少,万一闹出矛盾,面上反而不好看。更何况,尽管按照宗大夫的法子,在煮羊奶的时候放了杏仁,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膻味,也不能保证人人都爱喝。
当然,许氏也有私心。当初李墨荷说喝羊奶补身体,还能长高,一家人才忍着气味喝了起来,她宁愿把剩下的都留给李墨荷,自己身子不好,一定得给女儿多补补。
许氏端着热乎乎的羊奶给李墨荷送去,在女儿再三的谦让下浅浅抿了一口,打趣李墨荷什么时候才能长高,母女俩笑语盈盈,小小的屋子里一派温馨美好。
种上芦荟,李墨荷放下了一桩心事,静气凝神、安安心心抄了一下午的药方,等晚上李昊带着猎物回来,她的手腕子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许氏见女儿这般刻苦用功自然是大为心疼,吩咐李墨荷,“娘和你爹又不指着你考状元,这药方左右宗大夫也不急着要,你慢些抄,别累坏了自己的眼睛。”
李昊也说,“是啊,荷丫头听你娘的话好好歇会儿,爹去做饭。”
“我也去。”许氏说,“如今我的身子好了许多,整日躺着腰酸背痛,还不如多走动走动,人家宗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好吧”李昊点头,“只是先说好,兰儿,那些重活你可一律不许插手。”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去了厨房。
映着橘粉色的晚霞,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晚饭。饭后李墨荷把背篓里的喜帖拿出来给娘亲看,将舅母的话转述了一遍,“所以下月初八在姨母家酒楼吃喜酒”
虽说知道与兄长家亲上加亲无望,但许安毕竟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子,许氏还是很关心这门亲事的,抓着李墨荷问长问短。
最后李墨荷实在撑不住打着哈欠道,“娘,我明儿还要早起进山呢,先睡了!”
“嘿,这丫头,要进山也不早跟你爹说一声”许氏无奈笑道。
因为怀着无比迫切的想要吃到竹荪的心情,李墨荷翌日起了个大早。披着衣服走到院子里,就觉得有些不妙——天色阴沉沉的,还零星飘着几丝细雨。
李昊习惯了早起,正在院子里洗漱,见状跟女儿说,“今儿就别进山了”
“那怎么行!”李墨荷嚷道。也不知道竹荪成熟期有几天,若是恰巧错过了她岂不是要哭死?怕就怕今日下雨王永丰这小子不想出门
幸好很快她的顾虑就被打消了,刚出门拐了个弯儿就看到王永丰在冲她招手,眼睫毛垂下来,语气微微懊丧,“李二丫,要不今儿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吧”
“好啊,王永丰你耍赖?”李墨荷瞪眼,“说好了带我去的。”
“你真想去?”王永丰一下子来了精神,嘴角都合不拢了,“行!行!大不了我护着你,走吧,咱们快去快回!”
以防万一,李墨荷还回家取了笠帽和蓑衣,事实证明这是个相当正确的选择。
循着王永丰留下的记号,两人很快找到了藏匿于林间的大片竹荪。见到这熟悉的美味,李墨荷兴奋不已,一通埋头苦摘,小小的提篮几乎快装不下了。
此时雨势渐大,王永丰暗觉不妙,催促道,“快走吧,剩下的下次再摘。”
“可是等下次来就没了!”李墨荷有点可惜,忍不住又摘了几朵才停下手,跟着王永丰下山。
然而雨势陡然变大,漫天的雨帘阻碍了他们的视线,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脚下的山路早已变得泥泞不堪,王永丰走在前面开路,冷不丁便踩空了一脚,顺着泥地滑下去,狠狠撞在一棵树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王永丰——你没事吧!”李墨荷吓了一跳,连心心念念的竹荪也顾不上了,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扶住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