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神色,洛轻姝又伸手把了脉,心下便了然。
经脉者,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
腰腿疼痛之症便就是肢体经络不通之病症。
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气血堵塞,形成淤血,关节脏腑便会没了正常血气的滋养,那些筋骨和关节定是会发生病变。
“老人家这是得了痛痹,体内寒邪较甚,怕冷,遇寒疼痛加重剧烈,疼痛处都是不敢移动,遇热则会减轻一些。
能治,我开一药方,你们回去煎了口服七日,七日后再来找我问诊。”
不知何时,段洪生也是恭敬地候在一旁。
见洛轻姝要开药方,忙取来纸笔道:“师父,你来说,我来写。”
洛轻姝看了段洪生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出声道:“马钱子粉,麻黄,全蝎,苍术,甘草.......”
说了总共十一种药,段洪生写好,将那药方递给了何三。
何三万分感激,从怀里摸出二十文钱放在炕沿处,便拿着药方背起自己的爹爹回去了。
洛轻姝医术高明,诊费自是不低。
但家里穷困,拿不出太多的银钱来付诊费。
这二十文,还希望姝儿丫头不要嫌弃才好。
看着那二十文钱,洛轻姝倒也淡然收下了。
这何三倒是个明事理的。
虽不缺这二十文钱,但白出力的事情,除非她愿意,若不然,谁也没有权利让她出手帮助。
等送走二人,段洪生很是恭敬问道:“师父,那马钱子那是剧毒之物,用在此汤药中会不会......”
洛轻姝淡笑出声:“没错,那马钱子就是剧毒之物,但此物有着开通经络,通达关节之力,药效要远胜于其它药物。
世人皆知此物为毒物,所以都是对之嗤之以鼻,须知毒物和药物用法得当,有毒之物也能救人,救人药物有时也能害人。
就像是刚刚提到的甘草,与一些相辅相成的药物配合便能治病救人,但与甘遂,芫花,乌头等同用,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害人。
所以医术一途,定要熟知各种药材的药性,切不可一概而论,从心底里就认定每一种植物的定性。
要知道,毒物本无伤人意,只是人类对它们去侵犯而遭受到它们的反击致人受伤或殒命才会被世人厌恶甚至深恶痛绝。
世间之人没有一个是完美的,植物也一样,就像是你口中的蜜糖,有时也会成为别人致命的砒霜。”
说完,洛轻姝便提步走出了旧屋。
此人既然要跟着她,那有些道理她定是要说于他知晓的。
村医躬身跟在洛轻姝身后,内心里的激动简直就无法言说。
师父真是太高明了,这一席话简直让他醍醐灌顶,让他只觉脑子里通透了不少。
看来自己拜师的这个决定一点都没有错。
跟着师父,他不但能够学到高明的医术,光是一些做人的道理也是让他受益匪浅。
等晚饭做好,客厅里酒意酣畅,餐房中几人也是其乐融融。
其他几个孩子都不在,几个大人倒是都对洛文翰不停地夹菜,吃得洛文翰肚皮滚圆,不停地打着饱嗝。
洛轻姝笑着道:“别给他夹菜了,晚间还是吃欠一点较好。”
洛文翰大口扒拉着饭,瓮声道:“大姐姐,没事,我胃口大,吃得太少还不等走回家就会饿。”
洛轻姝嘴角微抽。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胃口?
不过这小子成日子在北郊疯跑,活动量大,这饭量也是不小,总之比她吃得多。
她倒也是不怕他吃得多,就怕他会吃撑了伤胃。
“那也不可多吃,适量便好,若不然晚间会影响睡眠。”
洛文翰点着头,依旧夹了两筷子肉放进自己的碗里,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于氏好笑地看了洛文翰一眼。
老宅那边的日子确实是有些不好过。
这孩子机灵,脸皮也是厚,到底是个孩子,他们也是不好对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说什么重话。
添一双筷子的事儿,他想来,便就来吧,只要他不在家里胡闹腾便好。
若是还像以前那般不懂事,那这北郊,他也就不用再来了。
等洛轻姝这边吃饱了饭,客厅那边的几人还在喝着酒。
洛轻姝给洛文翰装满了一罐子牛奶,便和夜司辰披着月色送洛文翰回家。
那家人估计也是知晓洛文翰晚间不回家是在他们家,所以即便天色都是黑透了,也是没有一个人来寻,还真是心大。
“文翰,你想姑姑吗?”
洛文翰偏头看了一眼洛轻姝,见她脸色平常,便轻点了一下小脑袋。
“想。”
姑姑虽然有些懒,但在家的那些年倒也是没骂过他,有时候进城还会给他买糖果。
“嗯。今日我进城见到她了,可她过得很是不好,沈家人当街都是骂她了,还让她在家里干重活儿。”
今日那一出,洛小花回去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老王氏不及时出手,怕是会出事。
洛小花的死活她不想管,但爹爹总归是洛小花的大哥,洛小花出事,爹爹定也是不会好受的。
洛文翰一听此言,稚嫩的小脸儿顿时皱在了一起。
“小姑父不好,文翰讨厌他。
他敢欺负小姑姑,我告诉奶奶去。”
等到了院门口,洛文翰给洛轻姝道了谢,便一溜烟跑去了主屋。
“奶奶,不好了,小姑被姑父欺负了......”
洛轻姝听着院内的动静,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便和夜司辰回了家。
有些信息告知老王氏便好,至于如何做,便看他们的了。
回去的路上,洛轻姝请夜司辰派人往于大山家给那于桃和宋氏传了个信。
至于是什么信,明日自见分晓。
赵义廉和洛夜阑几人喝到午夜时才各自散开回了家。
村医酒量不好,只是小酌了两杯便不再喝了。
不过人家这酒确实是好喝,即便是他这个不懂酒的人也是觉得那酒回味绵长,甘烈爽口。
几人走时,洛夜阑仗着酒劲大手一挥,给了三人每人两坛白酒,任由他们提着回了家。
丫头在那库房里可是放了一库房的酒呢,他想怎么喝,就怎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