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那官员尴尬的擦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打着磕巴。
“呃,您有所不知,这灾情一旦严重,就要死人的。死人多了,总会出现些疫病什么的,这些百姓正是害怕这些,才即使是白天,也不出门的。”
“什么?你是说疫情?这连初春都没到,就已经开始疫情了吗?这种事,应该问责的是你们这些官员,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楚元熙冷笑了一下,看着那官员慌张的样子,心中爽快,“一会,先从粮仓里拨出一些去城外搭个粥棚。你带本王去本地的各家富户看看,让他们商讨一下,每家出些粮食或者钱财,还有,别想耍花样,漏了谁可不行!”
“诶,诶是,王爷明鉴。”那官员陪笑着,看的林若冬直想发笑。
她摸了摸自己里的珊瑚手钏,问那官员,“这位大人,本妃看到城外那些人,每个进来的都要出示一个小册子,据说是通行证,还挺贵的,不知道是你们谁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林若冬这是第一次自称本妃,不过这个称呼压的那官员一个趔趄,机会要跪在地上了。
这种敛财的方法还能是谁想的,自然是楚非华那个主谋想的,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又不敢违背。这下好了,被王爷王妃发现了,担责的还是自己。
“这法子,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上头下了命令说完这么做,小的不敢不从啊!”那官员简直怂的一比,恨不得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呵,你可知道一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多久吗?”林若冬冷笑,“大人是高高在上的知府,自然是不关心。刚刚在城外,本妃可是亲眼看到了灾民们啃树皮,易子而食的真相!你作为堂堂一府的父母官,每天只顾着夜夜笙歌,却不管城内外的百姓已经处于水火之中?知府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林若冬一拍桌子,站起来,吓得那官员跪在地上磕头去捣蒜,脑门青了也不敢停下。
之前快马进城,林若冬没有注意,这次和队伍一起走,清楚的看到那些灾民狰狞的样子,附近的树几乎都被抠了树皮,那样子看的人只觉得心凉。
“若冬,多说无益。”楚元熙把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让林若冬先坐下,继而转头看着还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那知府。
“刘知府,本王仁慈,看不得这些,现在写个条子给你,让下面的人立刻按照要求拨粮食出来熬粥,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城外已经搭好的粥棚。”说完,提笔写了个条子,丢给还跪着的知府。
“谢王爷赎罪!”那知府拿了条子,一溜烟跑了。
林若冬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看这府衙的装潢,“真是的,这府衙看的好像清廉的样子,官员还是不作为。”
“再往北走,这种情况会更多。这里和江南富庶之地不同,城与城离得远,每一块就是一个独立的地方,当地的官员被称之为土皇帝也不过分。这里不是任何王子的封地,这也是给人钻空子的机会。”楚元熙叹气,拉着林若冬去住的地方看看。
府衙里,众人安排的住宿地方还是很清净的,林若冬进了院子,看看两边茂密的竹林。
“竹林?这可真是好地方。”竹子和别的树不同,即使是冬天,依然翠绿茂密,绿色的竹叶配上白色的雪,看起来带着一种生机的美。不过这个竹林,重点不是这些,晚上若是刺客一开始就藏在这里,恐怕很难有人发现吧。
过了一会,楚元熙就拉着林若冬出去,说是要看看城外的粥棚有没有搭好。
巨大的锅里是并不稠的米粥,用的是没有洗的糙米配麸皮,味道闻着还可以,但是喝起来牙碜又没味,只有灾民才围在外面一圈一圈的讨要,其他的人自然是看不上的。
“为什么要用糠和麸皮?我们带的米粮不是够吗?”林若冬看着那缺了口的碗皱眉,每个灾民穿的破衣罗嗦,一个个眼放绿光的凑在粥锅附近,若不是四周有拿着刀的士兵把守,怕是早就抢了跑了。
“没用的,”楚元熙摇头,表情有些悲凉,“灾民太多了,放多少米粮都没用。这次的雪灾还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一般的程度,但是你看看,”他指了指远处还不停在赶过来的灾民,密密麻麻的宛如蝗虫一样,但是来的人里已经没了老人,儿童也是少之又少。
“不够的,多少米粮也不够,只能多掺一些麸皮和糠,起码能保障这些人活着。”
林若冬看着一个长得高一点的孩子抢了另一个孩子的米粥,在他的抗议和哭叫下自己喝了个精光,一边的父母已经是双眼无神,麻木的不去管。
“怎么能这样?”林若冬愤怒,想要去制止,却被楚元熙拦住。
“没用的,你不能去。”楚元熙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你制止了这一次,就会有无数的弱者向你讨要食物,他们会认为你是个愚蠢的滥好人,直到你提供不出来了,他们会恨你。”
“灾难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知道我看了一路的这些,心情是怎样的?你当这些的罪魁祸首是什么?这次灾情本来不至于这么恐怖,可是却因为粮食的囤积和人为抬价,造成这种悲凉的后果。”
林若冬攥紧拳头,看着这一切。听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真的见到又是一回事。
这一切,恐怕都和楚非华脱不了干系,他的大肆敛财,他对这里百姓的不管不顾,本来挺一挺就能过去的雪灾,硬是变得比旱涝还要恐怖。
“楚非华,呵,我一开始只当他是个只想夺取皇位的傻子,没想到,他只是个草菅人命的恶魔……”没有什么罪不至死,林若冬这样想,若是可以,自己一定要亲眼看着楚非华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