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林租的屋子是玉软家的?
林芸想到刚刚玉软虽然字里行间都是对赵玉林的嫌弃,但语气里却不自觉透着股熟稔,顿时一怔,“赵玉林和玉软……”
“他们之间没关系。”赵海洋说的干脆,话落却顿了一下,接着补充:“呃,还是有一点的。赵玉林救过玉软她娘,因为这,她爹娘对赵玉林一直都很照顾。玉软姑娘嘛,从小看赵玉林都不顺眼。”
“为什么?”
“她生怕对赵玉林态度好一点,她爹娘就把她许给赵玉林了。”
林芸:“……”
再回到院子里,混沌已经有些凉了,林芸几下吃完,将三只空碗摞在一起。
林妮儿和林宝生坐在门槛上,一人倚着一边门框打瞌睡,他们有午睡的习惯,尽管刚来县城心里兴奋,但时辰一到,上下眼皮子便忍不住打架。
林芸回头看向赵海洋,“你床铺好了没?”
“快了快了……”赵海洋单腿跪上床,弯腰将木架子床里侧的褶皱理平,退下床榻,拍了拍手:“行了。妮儿、宝生,上床睡觉。”
听见他叫人,林妮儿打了个呵欠,起身慢吞吞的往床边挪,林宝生双眼迷糊地跟在她身后。
林芸等他们上了床,便展开棉被给他们盖上。
林妮儿勉强睁着眼睛看她:“姐,你和姐夫不睡吗?”
“不睡,我们还有事要做,你和宝生在家呆着,哪也不要去,醒来了就在院子里等我们,知道了?”
“知道了。”
安顿好他们,林芸翻出两吊钱揣在身上,一转头赵海洋已经拿上了那三只空碗,“走吧。”
此行目的地:玉家。
目的:还碗,外加谈租房的事。
到玉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摊子上只有一个正在吃混沌的食客和玉家老夫妻俩。
“玉林来还碗?不是都跟你说,等晚些时候我叫玉软去收吗?你还巴巴跑一趟。”玉老头笑呵呵的迎上来:“来,把碗给我吧。”
玉老婶则看向林芸:“这就是玉林媳妇吧?走走走,咱们都进屋坐。”
玉家的屋子建在巷子口的拐角处,也是座小院子,不过空间比租出去的那座老院子大了不少,但老俩口怕人来人往不方便,就没把摊子摆进家里,而是在院墙边选了个宽敞的地儿支个小摊。
玉老婶将林芸二人招呼进家,高声呼喊玉软:“阿软啊,你玉林哥和嫂子来了,快给人倒杯水。”
“哎!”东屋里姑娘家的声音听着并不太情愿。
“这孩子!”玉老婶嗔怪一句,领着赵海洋和林芸进了堂屋。
林芸先给她递了三十五个铜板过去,“婶子,这是今天我们吃混沌的钱,您收好。”
“不收你们钱!玉林媳妇,玉林还没和你说过吧?当年老婶在城外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得满脑袋血,谁见了都怕,远远就避开了。要不是玉林把老婶背进城看郎中,今儿你可能是见不着老婶了。那时候老婶就说了,日后但凡玉林上我家吃混沌,一概不收钱!”
玉软提着一壶水进门,撅着嘴白了眼赵海洋:“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几年玉林哥在我家吃混沌都没付过钱呢,今儿倒是想起这茬来了。”
林芸视线唰地一下投向赵海洋。
赵海洋:“……”
看他做甚?是赵玉林吃的霸王餐,又不是他。
玉老婶蓦地沉下脸:“玉软!你这孩子真是让我们给惯坏了!怎么跟你玉林哥说话的?说了几次玉林是娘的恩人,你就不放在心里,赶紧给你玉林哥道歉!”
玉软看起来很不服气,把茶壶往桌上一磕,咬牙切齿:“抱歉!”
赵海洋沉默片刻,“……不要紧。”
玉老婶眉头紧皱,到底没再斥责玉软。她和老伴成亲二十载未曾生育,直到老来才得这么个姑娘,平日在家里,他们是舍不得骂她的。
玉软哼了一声,给赵海洋和林芸各倒了杯凉白开。
“谢谢玉软姑娘。”林芸朝她笑了笑,再次将那三十五个铜板递给玉老婶:“婶子做的是小本生意,以前的事我管不了,如今我们一大家子,哪里好意思白吃婶子的?婶子要是不收,日后我们也不敢再来了。”
“这……”
“娘,赵家嫂嫂既然给了,您就收着吧,咱们两家又不是日后不往来了,这样推脱来推脱去,显得多生疏。”
于是玉老婶迟疑片刻,便爽快点头:“成,那这钱我就收下了。”
她笑着端量林芸一会,又看了看赵海洋,“玉林生得俊俏,眼光也不错,你们小夫妻站在一起,可真是让人享眼福了。”
玉软坐在林芸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笑:“嫂嫂是哪里人呀?叫什么名字?”
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林芸不由得弯起一双水眸,软声细语的一一回道:“我家在金桥镇杏子村,姓林,名芸娘。”
“林芸娘?嫂嫂的名字真好听,听着就是个温婉柔和的姑娘。”玉软甜声赞叹。
林芸深知自己的性子与她所说的温婉柔和毫无干系,愧不敢当,又不好明说,便只能将语气又放柔三分,“玉软姑娘的名字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软软糯糯的。”
“嫂嫂别叫我姑娘了,听着见外,不如跟我娘一样叫我阿软吧?”
“阿软。”
“我原先并不觉得我的名字多好听,如今从嫂嫂嘴里喊出来,确实与众不同呢……”
赵海洋猛地一激灵,眼角微微抽搐着。
他跟芸姐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似水柔情的一面?
玉软那姑娘刚刚还眼刀子、嘴刀子地刷刷往他身上插,怎的一转眼说话甜得腻死人?
这俩人凑一起简直变得面目全非!
好在林芸也快招架不住热情似火的玉软了,与她和玉老婶闲聊一会,便说明自己的来意:“婶子,我和玉林商量着想把剩下那间空屋子租下来,不知道您这边可有别的打算?”
玉软似乎很喜欢林芸,没等玉老婶开口,就抢先回话:
“昨日倒是有人过来看房,不过嫂嫂想租的话,自然要紧着嫂嫂来。你们一家子要是能把整个院子租下来,平时把院门一关,就没外人打搅了,方便又安宁。”
玉老婶在旁边点头:“是这个理。这样吧,剩下那间屋子照旧是每月两百文,你们不妨先租满三个月。等今年过去,明年还租的话,就整个院子一起租,每个月四百文,如何?”
“行,那就按婶子说的来,本来我们商量时也是这样想的。”
林芸当着母女两的面数了六百枚铜半,推到玉老婶面前,“婶子,您再数数。”
“不用。”玉老婶摆了摆手,捧着铜钱去里屋,没多久就拿着一把钥匙出来,“给,钥匙收好,以后那座院子就租给你们了。”
从玉家出来,林芸没有立即回小院,而是让赵海洋带去了一家铁匠铺。
他们需要一口锅,方方正正,中间隔成几个小方格。
“一两银子,要先付一半定金。”大冷天里赤膊打铁的铁匠说。
“这么贵!”林芸倒吸一口凉气,“不能便宜点吗?”
她刚才一口气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搁这才够付一口锅的定金!
“小娘子,不贵了。铁本来就精贵,你要的锅中间还要隔那么多道铁皮,才一两银子,已经可以了。你就算去别家铺子,也是这个价,要是遇着黑心的,给你多收个几百文的都有。”
林芸肉疼得紧。
赵海洋却满不在乎,“芸娘,有失才有得嘛,给他就是,区区一两银子,早晚能赚回来。”
话是这样说,可如今他们一分都还没往里挣呢,都用出去几大笔钱了!
林芸极度不舍的又数出来五百文,“这位大哥,我现在付定金,啥时候能拿到锅?”
“后日来拿就成,包准你们满意。”
出了铁匠铺子,林芸本打算回去,赵海洋却拉着她继续散财:“锅有了,那不得让木匠打个摊子?既然是做热食,是不是还要买一个炭盆,买几斤炭?”
县城里不管是夜市还是街面上正常的摊贩,如果需要用到摊子,都得自己找木匠定制一个带轮子的小摊,每日推着摊子去卖东西,收摊了还要推着摊子回家,以免摊贩占道,堵塞交通。
林芸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全是买买买,“我带出来的钱可能不够。”
“现在还有多少?”
两吊钱等于两千文,买混沌加付房租去六百三十五文,刚刚去五百文。
林芸头疼:“只剩八百六十五文了。”
“那应该是够了,木料比铁价廉,炭盆是铜质,也比铁便宜。”
接下来,二人先估摸着铁锅的大小,花二百一十文买了炭盆,又去了一家木匠铺定制摊子,摊面右边按照炭盆的大小开口,左边则封实了,留着以后放食材。
这个朝代的木料却实比铁廉价许多,这么大一个摊子弄下来,只用付三百文。
“先压一百五十文定金,三日后来取,付清剩下一百五十文。”木匠铺的掌柜说。
于是林芸又从兜里往外掏了一百五十文。
临到回家,揣出来的两千文只剩下五百文。
赵海洋还拉她:“走,买炭去。”
林芸:“……”
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