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集团的董事会在春节到来前顺利举行。
苏杭毫无阻碍地接下程之昂的位子, 公司内部的各种流言与揣测也随之烟消云散。
崔特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在她身边等候她的每一个吩咐。
大约是程昱哲这个筹码已经没了威力,崔特助便没有了控制苏杭的摇杆, 非但无计可施, 还要遵守程之昂的嘱咐辅佐苏杭。
除夕那天,苏杭要带着常奶奶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常奶奶独自生活, 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本就孤单, 要是再没有顿年夜饭就实在太过凄凉。
苏杭提前问过苏兰君,苏兰君同样怜悯常奶奶孤身一人, 又觉得平时苏杭住在小阁楼也多亏有常奶奶照顾, 便同意了苏杭把常奶奶带来吃年夜饭的提议。
今天苏杭的穿着是萧以歌给打扮的,克莱因蓝的羽绒服搭配卡其色长裤,脚踩洁白的运动板鞋, 整个人阳光清朗。
常奶奶在屋子里午睡, 苏杭把两个屋子的水果零食都布置好, 随后跟萧以歌去贴春联。
一切都弄好后, 苏杭从院子里的茶水桌上抽了张湿纸巾,自然地给萧以歌擦着被红纸染上色的指头。
萧以歌静静地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 心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们看起来似乎真的摆脱了所有的阻碍,没有谁再可以禁锢住苏杭, 可这些天的夜里, 萧以歌一次次地被苏杭的梦呓唤醒, 却无法治愈苏杭这道心结。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 看着苏杭惊醒后去浴室反复洗手,仿佛那上面有怎么都洗不掉的鲜血。
苏杭把她的指头擦干净, 又在指腹上按了按,“好了。”
她抬手去摩挲苏杭的下颌, 柔声笑说:“晚上把奶奶送回来就去我那边,明天我们一起去拜年。”
她本来考虑过什么时候安排两家人一起见面,给苏杭一个惊喜。除夕是个好日子,但苏杭前些天说想接常奶奶去家里吃年夜饭,她就不得不暂缓这个惊喜。
常奶奶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没有认知,只觉得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也自觉地不在常奶奶面前表现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实在没有太大的必要把这件事也向常奶奶坦白。
于是她只好把这个惊喜的时间再延后,好在一月的好日子不少,苏杭的生日就在这个月。
苏杭温顺地轻声笑:“嗯,我们多哄我妈几次,她应该就接受我们的事了。”
萧以歌不禁被逗得眼眉含笑,“是啊,你这么乖,她不舍得让你难过。”
她今天穿了跟苏杭同款的白色羽绒服,搭配浅蓝色牛仔裤跟板鞋,长发明眸,笑颜里的青春气息那么招人喜欢。
苏杭把她拥进怀里,听她在耳边小声说:“晚上过去之前给我信息,我有礼物给你。”
苏杭喉咙微动,“……抽卡么?”
萧以歌往她后背轻捶好几下,无奈地嗔道:“天天就知道抽卡,你当心我把那堆卡扔了。”
苏杭不敢再问,只把期待放在心里。
晚上年夜饭吃得热闹,比平日里开饭早得多,才不过五点就上桌,
萧家虽然人少,但每年都菜色繁多。
用萧曼仪的话来说,就是仪式感必须要齐全。
萧以歌拍了照片给苏杭,也接到苏杭发来的年夜饭照片,两个人都是依依不舍地暂别。
萧曼仪忍不住调侃:“你早点安排我们跟她妈妈见面,不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萧以歌放下手机舒了口气,惋惜道:“她今晚带常奶奶去吃年夜饭,我觉得没必要把这件事让常奶奶也知道,所以就先放着。”
高文渊给她盛了碗饺子递过去,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亲家?”
萧以歌咬着筷子想了想,嘴角隐隐挂着笑,“她生日吧,这个月最后一天。”
还得再麻烦苏兰君伪装到那天,不过也没有多久了,一个周的时间。
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想试着打开苏杭的心结。
RH集团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些天没有工作再缠着苏杭,她想让苏杭心无旁骛地休息,用过年的忙碌和爱情的甜蜜来修复苏杭心上的疤。
只要能把每天做噩梦的状态镇压下去,再过段时间自然而然也就记不起了。
这么想着,萧以歌吃过年夜饭就回了桃花源。
今晚海上与跨年夜一样,烟花绚烂。
她把窗帘拉上,再把吊灯熄灭,只留墙边的夜灯照明,随后开始布置今晚的礼物。
这个夜晚晴朗无云,家家户户灯火明亮。
街道上空无一人,苏杭驱车驶入桃花源,在车库里久久没有下车。
又到了一天中安眠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天起,她开始惧怕入睡。
如今的睡眠不像从前那样为她消减疲惫,反而是让她跌落进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她被梦境带回那个她不愿意细想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地让她看着自己是怎么催使程之昂发病,又亲眼看着程之昂停止呼吸,双目血红又空洞地凝望着自己。
回想起梦里那双眼睛,苏杭冷不丁打颤,在安静的车子里呼吸紧促。
她尽可能平复着,下车离开车库,绷紧着神色上楼。
她进门后去厨房洗了手,出来想要叫萧以歌时灯光陡然熄灭。
好几盏星空灯将璀璨的星光投在天花板跟墙面上,连地板上也洒落着点点星辰。
她惊诧又愉悦地一步步踩着星星,沿着走廊进入客厅,在满室光华里抬头。
萧以歌身上薄如蝉翼的睡裙几近透明,那纤柔的曲线分明在星光下朦朦胧胧地显着轮廓,她就在这炫光之中赤足站着,像是披着星光降落在人间的圣女。
苏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痴迷的因子极快地腐蚀着与此刻毫不相关的情绪。
“你不热么?”萧以歌的轻笑悠扬地响起,“家里这么暖和,你还不把羽绒服脱了。”
苏杭回过神来,舔着唇手忙脚乱地脱衣服。
萧以歌咬唇笑着,趁她转身去把外套搭在沙发上时,伸手把她推倒在沙发里。
沙发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苏杭猛地坠入云堆里,一只手撑起身体痴痴地望着覆身上来的女人。
雨后玫瑰香充斥鼻息,她空着的手臂圈住细柔腰肢,低哑着问:“这件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没有见过。”
萧以歌身上这条裙子,比起她误打误撞买到的那件更诱人。
那令她沉迷的曲线隐藏在雾气里,不必掀开就足以一睹春色,可不清不楚的轮廓却又隔靴搔痒般在心上轻触起涟漪。
萧以歌就这么投入她的怀里,在她耳边呢喃低笑:“偷偷买的,被你见过还了得?”
她慢慢放松身体,拥着怀中软玉彻底陷入云朵里。
她话音餍足地跟萧以歌耳语:“今晚家里好像星空,你像下凡的圣女,星星都变成陪衬。”
萧以歌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送上红唇贴上她的唇边,在她要回应时只用舌尖掠过便退开。
苏杭不满足地出了声气,手臂把她圈得更紧。
她故意在苏杭耳边呼着气,又暖又轻,“最近你都没怎么锻炼,还抱得动我么?”
苏杭不假思索地回答:“抱得动。”
萧以歌微声发笑:“那你抱我上床。”
苏杭耳尖发热,抿紧了唇搂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在沙发上,随即身子一斜就踩下地,双臂伸到她的后背跟腿弯下,猛地收紧将她打横抱起。
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令苏杭的脚步沉了许多,步步踏在萧以歌为她创造的点点星辰上。
萧以歌环着她的脖颈,看她走着走着开始有意踩着星星走,在梦幻的星光里微笑着凝视她忽显纯真的脸庞。
可再怎么被勾起孩童般的天真,苏杭到底也是被唤醒了情火的,把萧以歌平稳放上床便自然而然地欺身上去。
星空灯每隔一段时间会调换角度,纷繁的星子洒在她们扣紧的手上,也落在纠缠难解的长发里,还落在床边零散的衣物里。
海上的烟花在半夜彻底陨落,房间里的星空仍是美轮美奂。
萧以歌半撑着身体,一只手轻抚着苏杭熟睡的面容。
今晚算是把苏杭的精力给掏干净了,这笨蛋这些天本就睡眠质量不佳,精神上始终没有恢复,今晚才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她累得沾上枕头就睡。
只要过了今晚,苏杭的心理状况就好转些许,几天过去大概就可以回到从前的模样。
萧以歌低下身子亲吻苏杭的眼睛,心里暗暗期许着这个治愈计划的顺利。
可天不遂人愿,她才躺进被窝钻到苏杭怀里,这人立刻就慌乱地猛睁开眼,不久前还写着温情与着迷的眼睛里被恐惧取代。
“杭杭!”萧以歌撑起身体,反射性地揪住她一只发抖的手,“别去洗手,你的手很干净……”
苏杭的身体也颤了颤,喉咙起伏着没有说话。
萧以歌把苏杭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在那怔愣的目光里缓缓呢喃:“它一点都不脏,你回家就洗过手了,抱我上床以后又去洗了一次。如果你的手是脏的,那我身上也会脏,对不对?”
她的声音在星光里犹如圣女诵读着神圣的经文,循循诱导着,也将苏杭的手随着自己的一句句话往下挪动,直到它不再颤抖。
“你看,跟平时一样,它很干净。你刚才用它干了什么,仔细想想,如果想不起来,那我们再来一次。”
苏杭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发烫的耳朵让她不敢再让萧以歌牵着手往下。
她小心翼翼地把萧以歌纳入怀里来,不再颤抖的手终于圈住萧以歌细滑的腰肢。
萧以歌松了口气,抬手去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
“以歌,”她嗫嚅着,愧疚又深情,“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萧以歌眸中有清浅笑意,在她耳边轻柔耳语:“还好,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