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漫长, 房间里亮起吊灯。
萧以歌靠在床头跟闺蜜们聊微信，她换回了平时穿的睡裙，长卷发挽在肩头, 锁骨上端隐约的红痕为她这一刻的温婉浸入春色。
【莫菲菲：天气凉了姐妹们, 哪天约个火锅啊？】
【朱桢：我可以！】
【萧以歌：抽个时间，去我那边吃吧。】
【莫菲菲：好耶, 那我带上奸商可以嘛！】
【萧以歌：可以, 我也要叫杭杭来的。】
【朱桢：我们都已经默认杭杭肯定会在了。】
【莫菲菲：话说我看到Zora的朋友圈，她好像最近要来凌海, 要不带上她一起？】
【萧以歌：她应该是有行程要过来, 我约她吧。】
想起Zora対苏杭那些表白，萧以歌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现在Zora是知道她跟苏杭的关系的，但她却还没把自己认识Zora这件事告诉苏杭, 也不知道苏杭会是什么反应。
她好想再逗逗苏杭, 这傻子一本正经的时候也太可爱了。
几个人在群里七嘴八舌地聊, 莫菲菲把常吃的跟大家喜欢的食材都列出来, 朱桢负责整理交给萧以歌，聚会那天再安排酒店的厨房送过来。
房门这时打开, 苏杭回了房间。
等她掀开被子回到被窝，萧以歌也把手机放回床头, 空气里冷却的温暖霎时回温。
苏杭侧着身用手臂撑着枕头, 倾身覆上她, 充满爱意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熬了粥，一荤一素在保温, 粥熟了就可以吃了。”
萧以歌嘴角不自觉地勾着，懒懒地“嗯”了声, 抬手把苏杭垂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轻软道：“要不要聊聊……睡后感？”
多亏莫菲菲发明这个词，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概括。
苏杭几乎是同时喉咙微动，似乎刚结束不久的感受被重新挑动：“很好，我很喜欢。你呢？”
“我啊……”萧以歌嘴角的笑流露出狡黠的味道，双手下滑到她的肩膀，瞬间就将她推到身边的位置，并伏到她的怀里。
苏杭反射性地抱住怀里的人，目光温顺含情。
萧以歌喜欢逗她，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都深意重重：“刚才无意中发现你的腹肌也很好用，记得好好保持，床上要用的。”
摩擦的湿黏感似乎顿时又重现在她的腹部，滚烫的感受从那里蔓延开，耳根也烧得通红。
她收紧怀抱，抵在萧以歌耳边哑着声音：“好，你喜欢就好。”
遥远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旋转，艳烈如火的少女面容也在她眼前浮现，跟此刻怀里的人轮廓那么相似。
她低下头，“以歌，上学的时候我梦到过你。”
“嗯？”萧以歌玩着她的长发。
苏杭舔了舔唇，“就是彩排以后，我送你回家的那天。”
也许是那天的萧以歌舞姿太过动人，加上分别前那个灵动的笑容，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交汇成让她魂牵梦萦的绳索，把她牢牢地套在梦境里。
萧以歌闻言，撑着她的臂膀起身，很是好奇：“梦到了什么？”
苏杭脸颊的樱色半点不褪，话音也微弱得像是随时要断掉，“那天我回到家，跟平时一样洗完澡上床休息，可是我好像根本没有回到家似的，因为梦里你在我身边。対我笑，跟我拥抱，在我耳边哼着歌。还会躺在我怀里，问我喜不喜欢你……”
“还有呢？”萧以歌直觉没有这么简单，不然苏杭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苏杭的双臂箍紧了她的腰身，抿唇片刻才沉哑着开口：“梦里的你，没有穿衣服。”
萧以歌怔了怔，脸庞瞬间被她的红晕传染。
所以那时在她琢磨着这个人怎么那样冷淡的时候，实际上她已经打破了这个人的盔甲，在深夜的梦里拨弄着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心弦。
倘若那个时候她能再前进一星半点，她们也许就不会泾渭分明地分隔那么多年。
她重新靠进苏杭怀里，抬手去抚那衔着回忆神色的眉眼，心底也有个角落被撬动，“……怪不得我第一次去箭馆那天，你等红绿灯等得发呆，问你的时候反应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想起了这件事。坏蛋杭杭。”
那天绿灯亮起苏杭却在发呆，引来后面等绿灯的司机大骂，她好奇地问苏杭在想什么，可苏杭却回答她是在想她家的方向。
想个方向能想到出神的地步，鬼才相信。
原来是在大马路上想着那个时光流逝都不见褪色的梦。
苏杭没说话，只把脸埋进她的发间。
这无声的羞赧勾起萧以歌更深的感触，她环住苏杭的腰，轻叹着声说：“越知道你早就想着我，我就越觉得可惜。这十几年是成长的时候，我们本来可以一起看电影，一起学习，一起讨论未来的工作。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杭杭，我们错过了很多……”
明明苏杭就在她身边，她们终究没有错过彼此，可她就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段充满遗憾的时光。
那段最青春年少的时光，从未经世事到渐经风雨，她们都没有在彼此身边，这些岁月里的她们是切切实实错过了的。
“是我的错，”苏杭的侧脸蹭着她的鬓角，愧疚的水泽在眼底静静地翻涌，“我不该觉得你身边的人太多，就故意跟你保持距离，也不该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対你冷淡……”
萧以歌顺着这些话去想，苏杭本就孤僻内向，那层厚厚的盔甲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脱下的，少年时能够给她那样体贴的対待已经是例外。
是她没有突破极寒之地外面的广阔海域，被那份寒冷挡在外面，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之下那微弱的火种。
“我也有错，”她抬起头，眼里柔光粼粼，“还好我回来争取了，再也不会放手。”
苏杭目光虔诚而柔软，“我也是。”
她吻住萧以歌，这个吻来得自然且柔软，唇齿间只有热烈与纯粹，将対方的温度深埋进自己的感官意识里。
不知过了多久，萧以歌喘息着推苏杭的肩膀。
两个人额头相抵，交融在一起的呼吸热度居高不下。
“我饿了……”萧以歌的语调软极了，气息轻得几近无声，双唇留恋地触碰着苏杭的下唇，“字面意思的饿，没有暗示的那种饿。”
她可担心苏杭开了荤就收不住，不管听什么都会想到深处，何况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说饿。
“我下楼去看看粥，”苏杭将吻落在她的眉心，眼里的疼惜跟温顺都那么动人，“你先躺一会儿，弄好以后我端上来。”
“好。”萧以歌笑着摸摸那温热的耳朵，好乖的杭杭。
苏杭带着手机下楼，边搅动正在沸腾的粥，边查看未读信息。
看完微信再退出去，短信最上端显示着来自程之昂的未读信息。
信息很精简，不用点进去就显示在外面。
【程之昂：见个面而已，这么困难？】
她没多想就删除掉，只是很快又有些忧虑，切换界面给苏兰君拨去电话。
锅里的粥滚动着香糯的气泡，她的另一只手仍在慢慢地搅动着。
这个时间不早了，苏兰君接起电话的声音带着困意：“小杭啊，怎么还不睡觉？”
苏杭话音如常道：“有点饿，就起来煮宵夜了。”
苏兰君打着哈欠笑她：“别吃太多了，不消化的。対了，你有没有好好送以歌回家啊，这姑娘家世应该很好，你跟人来往要好好照顾啊，难得有个好朋友。”
今晚的晚饭上，萧以歌得体又谦顺，举手投足间尽是各方面都优越的表现，让苏兰君喜悦得不得了。
这是为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而高兴，苏杭看在眼里却暗暗地加了层别的含义，母亲対萧以歌初见的印象这么好，将来坦白也多了胜算。
程之昂带来的愁思稍微减弱，苏杭温声答道：“她在我这里休息，我煮宵夜就是给她吃的。”
苏兰君说着话精神了些，不禁多叮嘱了几句：“那你多照看人家，我看她性格挺温柔的，要是不高兴可能都不会告诉你，你多跟人聊天，别让人难过了。”
“好，”苏杭自然答应，闲聊铺垫得差不多了，她也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重点，“対了妈，最近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
她是担心程之昂在她这里得不到回应，转而去打扰苏兰君。
从之前他特地去家里一趟，只为了让苏兰君督促她别忘记帮程昱哲追求萧以歌就可见一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们母女，却为了一步步攀上萧家而亲自过来见苏兰君。
如今她个人跟鲸落珠宝都是Nyx集团的合作伙伴，即将成立的新品牌由鲸落跟Nyx分别占股，业内的同行不会卖程之昂面子来得罪Nyx集团，可这些天连续的短信总让她内心不安。
苏兰君疑惑：“最近会有什么事情么？”
苏杭若无其事地笑笑：“没有，只是快年底了所以交代一句，妈早点睡吧。”
苏兰君这才放松，又打了个哈欠，“行……那妈就睡了，你们吃完也早点睡觉，别聊太晚了。”
“嗯，妈晚安。”
苏杭挂上电话，搅动着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波澜未起的眼眸有凉意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