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苏杭临睡前去常奶奶屋子里拿东西。
常奶奶来电话说给以歌做了新的玫瑰精油，怕明天忘记给，就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们有没有睡觉。
苏杭跟萧以歌不愿让老人操劳, 苏杭便下去一趟把东西拿回来。
萧以歌半躺在床上, 趁着苏杭不在查看了一下手机。
晚饭时的确有个陌生号码被接通过，她犹豫片刻, 点进微信里找到杜若。
【萧以歌：最近有空么, 出来聊聊吧。】
【杜若：好啊，我都可以, 你定时间。】
萧以歌找到乔秘书的聊天记录, 翻看近期行程后回到杜若那里。
【萧以歌：后天下午晚饭，我请你。】
【杜若：好的。】
约好了时间，她把手机丢到旁边, 松了口气阖上眼眸。
利用程昱哲这个鱼饵把苏杭钓来的那天遇到杜若, 为了惹出苏杭的占有欲, 她对杜若松了些态度。
这也算是她招来的麻烦, 如今她虽然嘴上拖着苏杭不答应，可她们之间已经是恋人无疑, 她不能再让苏杭受到不相干的人影响。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
她没有睁眼, 只是轻浅地勾唇。
踩着拖鞋的脚步先去桌边, 将香薰机打开, 倒入刚拿回来的玫瑰精油, 而后慢慢来到床边。
床面塌陷，重量跟温度也靠近她的身体, 最后轻羽般柔软的吻落在她唇边。
萧以歌终于被逗笑，睁开眼对上苏杭温情脉脉的眼眸, “又亲我，刚才没亲够啊？”
“不够，”苏杭坦然承认，“多少次都不够。”
说到这个，萧以歌又觉得苏杭笨得可爱。
刚才初尝的深吻结束，苏杭喘着粗气意犹未尽，眼眸里热度不减却又有些迷茫，想再继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很显然，苏杭对这方面的认知程度限制了发挥。
她笑着把苏杭拉进被窝里来，也把杜若的来历和自己的打算无一保留：“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叫杜若，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是我学姐，追过我一段时间，被我拒绝了。
她比我早回国几个月，有断断续续地联系过我，我都没有回复。不过在我跟你的三个月约定途中，她有来找过我，我很明确拒绝了。这次她给我打电话显然是没有放弃，我刚给她发了信息，约了后天见面。”
她窝在苏杭的怀里，玩着苏杭的长发徐徐道来，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只是略过了杜若追求她两三年。
杭杭的占有欲刚被培养起来，可不能突然来那么多刺激。
苏杭搂着她，温声答应：“嗯。”
萧以歌抬起头，用鼻尖蹭蹭她的脸，“带你一起去。”
苏杭嘴角有了笑意，仍是轻轻“嗯”了声，“我今晚的表现怎么样？”
“表现啊……”萧以歌枕着她的肩膀卖关子，本就悦耳的语调拖拽出动人心弦的笑音，“还好，吻技有待提高，要持续观察。”
刚才的亲吻里，萧以歌把主动权都给了她。后来那一次能感觉到她的确从网上的教学里学了些东西，只不过没有结合实际的经验。
苏杭在被窝里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拉着干什么又停下，“……那你要不要看我的马甲线？”
萧以歌嗔笑着摇晃她的手，“笨蛋，我要动手的话，就不只是看了。”
谁专门为了看马甲线去脱她的衣服啊，真到了那个时候，看马甲线只是顺带的。
苏杭用尚未降温的脸蹭了蹭她，嗓音低低的：“……别的，也可以。”
萧以歌怔了怔，随即加深笑意，这张白纸上已经初显情愫勾成的轮廓。
十月的凌海傍晚来得早。
约杜若那天秋高气爽，萧以歌颇有兴致地给苏杭开发了新的穿搭。
黑色薄款飞行夹克外套里，黑衬衫束进暗绿色工装裤，配上深棕色马丁靴，为她将青春跟沉稳两种气息融合在一处，加上她那辆拉风的摩托车，那是要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出门时就连常奶奶都停下抖竹筛，多看了几眼，“今天小杭好酷呀，是不是跟以歌出去吃饭呀？”
苏杭低头拽了一下系得松垮的领带，本来只是不习惯这个打扮，可这么一拽倒拽出了桀骜不羁的视觉感受。
萧以歌同样惹眼的红裙转身间如微风拂过玫瑰花瓣，她挽着苏杭的手臂轻勾起唇：“对啊，吃完还要逛街，奶奶记得按时吃饭哦。”
常奶奶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出门：“好，你们早点回来呀。”
约杜若的地点在海滩上的餐厅，海风把萧以歌的裙摆不停扬起。
苏杭替她摘下头盔，为她拨好长发，双手却克制不住地滑到她的腰背，将她搂入怀中。
萧以歌一手搭着她的肩膀，柔声笑着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红色跟黑色也很配，今天你是黑月光。”
今天的苏杭那股干净气息褪了一半，多了几分放肆不羁，比起平日里的令人心神沁爽，现在则是诱人入她怀中。
此刻的萧以歌便是如此，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凌乱又强势的苏杭。
苏杭低下头，吐出唇齿的低语正合萧以歌的心意：“不是红色跟黑色配，是我跟你配。”
“乖，”萧以歌摸她的发顶，给她暂时分开的安抚，“我很快就结束，然后我们去吃饭。”
苏杭顺从地蹭她的手心，“嗯，我在这里等你。”
萧以歌找到订好的餐厅，杜若提前到了，正喝着凉茶等候。
萧以歌刚坐下，杜若便放下凉茶，目光遥望向她来时的方向，“她看起来很受欢迎。”
此时苏杭停车的位置惹来几个散步的年轻女孩子，递着手机像是在要微信，而苏杭只是冷淡地摇摇头。
萧以歌也看着那个人，唇边抿着笑，“是啊，今晚不知道会惹来多少女孩子要微信。”
偏英气的风格既没有削弱苏杭的美，还添了些许洒脱不拘，当真是吸睛又养眼。
最重要的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苏杭看起来一点也不直。
是莫菲菲看到了都要吼一句“这要是直的我倒立洗头”的地步。
杜若疑惑地笑问：“你看起来都不担心的样子……那次你说有喜欢的人，应该就是她吧？”
她不知道萧以歌跟苏杭的内情，只通过萧以歌的寥寥几句来判断，以为苏杭只是被追求方，自然对萧以歌这毫无危机感的一幕十分意外。
服务员给萧以歌上了杯柠檬水，萧以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对那远处倚靠着摩托车的人柔着目光，“对，是她。”
杜若似有所思地点头，不无关切地说：“上次晚饭碰到，她那么着急带你离开，对你应该是有感情的。但是纠缠这么久都没有结果的话，其实最好还是别消耗自己的精力。”
她倒是有着真切的劝说之色，但萧以歌当然不会领这不知全貌便下结论的情，只微笑反问：“那你呢，用你的话来说，我一直在拒绝你，你也应该及时止损。”
“这怎么能一样呢……”杜若听得好笑，摇头道：“你们互相有意思，却一直没有定下来，这代表中间有阻碍。而我追求你始终被拒绝，理由只是你不放心我的私生活。”
这回轮到萧以歌笑了，挑眉的模样微含不屑，“谁告诉你我跟她没有定下来的？”
杜若的神情立时僵了，身子都不自觉地坐直，“……什么时候的事？那天电话里她说会把我的来电转告你，完全不像是跟你确定关系的样子。”
萧以歌又喝了口柠檬水，斟酌着用温和的言辞跟不可转圜的语气开口，“她对谁都这么有礼貌，这不影响她是我女朋友。我今天是来正式通知你，我很抱歉让你花费这么长时间，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正说着，远处的人又被一位身穿比基尼的火辣女人接近，看样貌像是外国人，手还直接按在了摩托车车头上。
萧以歌眉梢扬起，只见那人脚步利索地离开摩托车，没被触碰到分毫。
她观察苏杭差点入了神，对面的杜若靠回椅子里，捏着额角苦笑道：“以歌，你没有骗我么？”
萧以歌转眸看过去，笑道：“我有骗你的必要么，你的微信晚一点我会删除，希望你也这么做。”
杜若愕然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来不论被拒绝了多少次，萧以歌都没有如此赶尽杀绝。
萧以歌起身，满身的轻松让她最后没有吝啬，给了杜若一个真诚的笑：“学姐，谢谢你以前的照顾。但是爱情这件事，即使没有她，我也给不了你。”
杜若也跟着站起身，“以歌……”
萧以歌温和地打断：“这顿饭我请你，已经提前交代过店里了，但我不能跟你一起。好了，希望以后不会有刻意制造的见面。”
她说完微微一笑，离开位置朝着来路回去。
身后没有不该再响起的声音，只有本就属于这里的喧闹与摩托艇划开的海浪咆哮。
看她过来，苏杭迎上来接。
“被多少人要微信了？”萧以歌边伸手去让她牵，边颇有兴致地打趣她。
这种问题，回答多还是少都不对，显得自己记得很清楚。
苏杭细想后干脆略过，反问她：“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萧以歌憋着笑，这笨蛋现在开始学聪明了，只是那考虑的模样还是没藏住。
她也不追着问，老老实实回答苏杭的问题：“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不会再有前两天那样的电话打扰我们。”
解决了一个杜若，事实上还有很多个杜若，她要往朋友圈发点暗示不再是单身的东西。
她们牵着手慢步回停车的地方，没想到又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截住她们。
准确地说，是截住苏杭。
女孩看起来是大学生的年纪，青春又大胆，对着苏杭甜甜地笑了下：“姐姐，能不能交个朋友，有空一起出来玩！”
两个人不得不停下脚步，萧以歌幸灾乐祸地看向身边人。
苏杭礼貌且冷淡地回答：“抱歉，我没有时间。”
说完便牵着萧以歌绕开女孩，继续往前走。
萧以歌满心柔软地抚摸着她的手背，一只手慢慢伸进她的掌心里，跟她十指相握。
杜若说她看起来不担心苏杭被搭讪，其实如果苏杭无意中被谁靠近了，撩拨了，她会吃醋，会想方设法回家以后从苏杭那里得到安慰，可她不担心苏杭会被吸引。
这个人就是有这样让她安心的能力，让她相信那颗巴掌大的心脏没那么容易进入，也让她相信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住在里面。
离那女孩远了，苏杭才疑惑地问：“为什么那些人不找你要微信？”
萧以歌满眼戏谑地笑：“因为你今天看起来弯成蚊香，而我看起来直成钢管，那些喜欢同性的女孩子当然就会忽略我。”
还能这么区分的？
苏杭迷茫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再看看萧以歌的打扮。
萧以歌越看她越觉得可爱，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下次你可以说，你有女朋友了，随便给微信，女朋友会不开心。”
苏杭愣了愣，认真地反驳她：“可是，你还没有答应我……”
萧以歌笑着快走几步到她前面，再转过身牵着她就这么一前一后面对面地走，放心地把方向交给她。
艳烈的红裙在余晖和海风里飘扬盛放，如同娇艳的玫瑰，苏杭的眼眸只装着这朵耀眼夺目的玫瑰。
她握紧萧以歌的指节，听到那柔软含情的声音对她说：“笨蛋杭杭，我只会是你的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