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歌这一曲, 让莫菲菲羞愧得几近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她好不容易把场子热起来，萧以歌突然来了首抒情歌，把她的努力全白费了！
“啊啊啊啊萧以歌！”
“你让我怎么唱！”
“你就不能跟我统一风格！”
萧以歌回到位子, 面前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添了果汁。
她神色自若地看了眼吃着蛋糕的苏杭, 端起果汁细细品味，而后才对狂暴状态的莫菲菲说：“你怎么不说自己接不上我的风格？”
姚纪安拍拍莫菲菲的背, “没事, 来我陪你唱，我跟你一个风格。”
“真的？！”
“真的。”
两个人说话就拉扯着去选歌, 被萧以歌打岔的诙谐气氛再次回温。
这场聚会持续到深夜, 萧以歌明天还有工作，今晚不打算留宿在莫菲菲家里狂欢。
姚纪安自然是要留下照顾莫菲菲的，朱桢不胜酒力, 早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最后只剩滴酒未沾的苏杭, 跟在萧以歌后面出了莫菲菲家的门。
莫菲菲倒在地毯上, 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姚纪安简单地收拾了杂乱的客厅, 去房间拿了条毯子给沙发上的朱桢盖好，又去厨房把刚煮好的醒酒茶端出来。
莫菲菲在地毯上口齿不清地呢喃, 姚纪安把杯子放在旁边，也跟着坐到地毯上把她扶起来搂在怀里。
“唔……”莫菲菲像是浑身骨头都融了似的, 软绵绵地躺在姚纪安身上, “以歌跟杭杭, 好甜好甜, 怎么冷战也这么甜！”
“什么？”姚纪安疑惑地拍拍她的头。
“你没看到么！”莫菲菲双手拧着她的脸颊，气呼呼地说, “我刚才看到了，杭杭悄咪咪给以歌剥虾, 还给她刮蛋糕奶油！可是她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我又不知道她们在干嘛，怕说出来会影响她们。”
她觉得又甜又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是这种状态。
不是冷战么，怎么苏杭会偷偷关心萧以歌，萧以歌也接受了那些小动作，没有惊讶也没有拒绝。
这两个人看起来，又陌生又熟悉。
姚纪安了然地笑，“原来是这个，我有留意到。”
莫菲菲拧住她的鼻子，困惑极了，“是不是！你也觉得很甜！你觉得她们两个今晚会不会脱单啊？”
姚纪安纵容莫菲菲在自己脸上又摸又捏，搂着她的腰身肯定地回答：“不会。最快也要到三个月约定期满，也就是下个月。”
“为什么？”莫菲菲更疑惑了，“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杭杭不要以歌啊？”
姚纪安笑而不答，苏杭跟萧以歌两个多月都熬过来了，最后这段时间只要不出意外，自然也能安然度过。
再想想刚才饭桌上，两个人虽隔着距离不跟对方说话，但正如莫菲菲说的那样，一边冷战一边甜蜜。
她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苏杭诸多顾忌而不得不暂缓诉说情意，萧以歌则是完全尊重苏杭的决定，等待着也接受着。
这样为对方思虑甚多的两个人，排除艰难只是时间问题。
莫菲菲看她不回答，努着嘴去摸旁边的醒酒茶来喝。
姚纪安揉了揉她的发顶，喟叹道：“不是不要，是想用更好的姿态来要。”
“哦……”莫菲菲当然听不懂意思，干脆转了个话题，“那你给我的礼物呢！”
姚纪安温和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自家钥匙，“买了很多，都在我家里，有时间你可以去慢慢看。”
莫菲菲睁大眼睛，喜上眉梢：“你同意跟我谈恋爱啦？！”
姚纪安嘴角的笑慢慢沉下来，只剩声音依旧平和：“说好不谈这个问题的。”
落地窗外晚风掠过树杈间，惊落满地碎叶，客厅里安静得出奇。
莫菲菲的眼睛里刚燃起的烛光被微风吹灭，她低下头捧着醒酒茶，只觉得嘴里好像吃了什么苦涩的东西，直苦进心里。
离开莫菲菲家的那两个人同乘电梯，维持着整个晚上都没有打破的沉默。
电梯里只有她们，萧以歌余光留意着身边人，回想着下午那个近在咫尺的怀抱。
她们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直到有脚步声从厨房由远而近，苏杭松开她的手并后退不再靠近她。
思念都藏在嘴上无关痛痒的话里，连身体上的眷恋也克制隐藏。
她说不出责难的话，还为苏杭的情不自禁感到好笑又心疼。
提出要等三个月的人先忍不住在七夕亲近，用照片来转述情意，她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但这些天的委屈，她不能这么轻轻揭过。
不管是对她有所隐瞒的苏杭，还是造成苏杭不得不推开她的那个阻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萧以歌狡黠地莞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身边人终于低声开口：“……要找代驾？”
“对啊，”萧以歌尽可能控制不让自己的语气染上笑意，“我喝了点酒，以防万一。”
她点进代驾界面，抱着最坏的结果准备下单。
苏杭说：“我可以。”
小心思得逞，萧以歌眼底盈满了笑，嘴上还是冷淡着：“不用，我叫代驾就行。”
她话刚说完，运行的电梯发出重砸在地面的动静，灯光也瞬间熄灭。
她没有准备，这令人措手不及的黑暗环境吓了她一跳。
身边有个臂弯很快地揽住她，她也本能地窝进那个怀抱里。
在满目漆黑里，有抚平心底不安的安定话音送到她耳边：“别怕，是电梯故障。”
萧以歌先是一怔，随即在这浓墨般的黑暗里无声地扬唇。
她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这故障来得突然，突然大晚上来这么一出谁不被吓着。
她晃了晃手机，把光源贴近那搂着自己的臂膀，微有戏谑地问：“不是三个月之内都不要靠近我的么，下午碰一下都要跑，现在怎么不跑？”
她饶有兴味地凝视着苏杭，看见那往日少言寡语的唇抿紧了些，喉间还微弱地起伏。
她更是觉得好笑，凑近脸去轻着气息出声：“嗯？”
苏杭别开视线，声音被压抑得冷淡又低哑：“……看看旁边贴的电话，给物业打电话，莫菲菲醉得厉害，打给她没用。”
这话题转移得真是生硬，既然这么有主意，自己怎么不打？
萧以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这人的怀抱，没有手去摸手机的理由找到了。
她笑了笑，不再逗苏杭，打开手机电筒功能去照电梯里贴着的电话。
有些事情要把握好分寸，再逗下去她可不敢担保会不会起反作用。
这个怀抱，她是想要的，哪怕只有困在电梯里的短暂时间。
给物业打完电话以后，萧以歌又切换回微信的代驾界面。
苏杭眼看着，又开了口：“我没有喝酒，我来开就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萧以歌不再刺激她争取第三次，将手机息屏后眼里裹了几分笑，煞有其事地问：“那你代驾的费用是？”
苏杭轻声道：“免费。”
当初在箭馆办年卡以后，萧以歌曾逗过苏杭带她走是不是有另外的价钱，现在苏杭的回答跟那时如出一辙。
萧以歌的眼睛都笑弯了，嘴上故作惊讶：“那可不行，不要报酬的代驾我不敢用。”
说着话又要去打开手机，抱着她的人怀抱都紧了紧。
“下个月要，”苏杭口吻如常，可打断的意味那么重，“可以么？”
萧以歌慢慢地敛去笑意，柔声轻叹：“好。”
到底是什么，让苏杭对三个月的时间有这么重的执念。
明明不舍得分开，更克制不住亲密，却要这样强迫自己忍耐。
她对这个阻碍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人还是事，竟然让苏杭对她的处理能力毫无信心。
等待电梯恢复的最后时间里，萧以歌没再引出什么交谈，只安静地沉浸在这即将要远离的怀抱里。
电梯维修人员很快就来了，她们没多久便顺利离开。
萧以歌喝了点酒，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副驾驶小憩。
苏杭也安静地当代驾，电梯里的短暂温馨没有被带出来一分。
萧以歌今天回的是萧家，苏杭把车子直接开到主宅门口。
“等下开我的车回家。”萧以歌仍旧阖着眼眸，话音已有了些疲倦睡意。
夜深了，她可不放心苏杭打车或者一个人走路回去，姚纪安又在莫菲菲那里，哪里顾得上苏杭。
苏杭熄了火，问道：“那你明天怎么办？”
萧以歌睁开眼，昏暗光线下的桃花眼闪着点点水光，笑得轻软：“我又不止一辆车。”
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不设防又温柔的语气，苏杭也不自觉地柔了语调：“好。”
她们又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最后还是萧以歌实在难捱这进退两难的气氛，摆了摆手道：“我回去了，晚安。”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下车，忍受这样的相处还不如早点分开，等到下个月再一起算总账。
目送着萧以歌进了门，苏杭拿出手机想要跟苏兰君说一声今晚回家，只是刚收到不久的未读信息让她目色骤凉。
【程之昂：一直不选答案，是不是要爸爸帮你？】
下面配了两张照片，是她刚才跟萧以歌一起下楼上车的画面，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程之昂的人追到莫菲菲的小区里。
她靠进椅背里深深吸气，间隔片刻才回复信息：“我早就跟她借口有事暂时分开了，今天同学生日她喝了酒，我只是帮忙代驾。你要我选择，总得给我足够考虑的时间，近期工作也很忙。”
她适当放软姿态，程之昂既然需要她，至少不会把她逼到逆反的绝路，这样什么也得不到。
很快，程之昂的信息过来：“最多再给你一个月。”
苏杭终于舒缓了气息，时间足够了，下个月的比赛她非赢不可。
她要干干净净地走到萧以歌面前，献上自己无垢也无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