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莫菲菲跟姚纪安在, 大家东一点西一点地聊了许多，酒也不知不觉地喝了不少。
喝了酒的苏杭不能骑摩托车，萧以歌叫了代驾来开自己的车, 把她们送回去。
深夜寂静, 常奶奶大概已经睡了。
她们回到阁楼上，两个人一起软在沙发上相视而笑。
“你的脸红了……”苏杭看着萧以歌绯红的面庞, 轻喃着说, “第一次看到你脸红，是因为喝酒么？”
“嗯, 你带回来的酒还喝么？”萧以歌的声音绵软又微扬尾调, 撩人极了。
她蜜茶棕色的长卷发随意地搭在肩头，鬓角有稍短的碎发贴上脸颊，发梢粘在红唇上, 浓烈的媚色充满令人招架不住的攻击力。
苏杭顿觉喉间干燥, “……不了, 下次再喝吧。”
看着她如酒般使人沉醉的眼眸, 苏杭控制不住地搂她入怀，给她舒适的休息感受。
“先洗澡再睡。”苏杭低下头跟她说。
萧以歌阖上眼眸, 气息幽幽：“没有力气洗了。”
苏杭静了静，不自觉地哄着：“那上床再睡。”
萧以歌的手揪住她腰间的衬衫褶皱, 把脸往她脖颈处埋, 略带娇气的语调替弯起的唇角打着掩护：“也没有力气上床了。”
“那……”苏杭的手臂忽然缩了缩, 声音既柔又沉, “我抱你上床，好不好？”
萧以歌唇角弧度更深, 气息如兰地在她耳边喃喃：“好，动作轻一点哦。”
苏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小心地将另一只手臂穿过萧以歌的腿弯，而后起身的同时双臂收紧，把萧以歌稳稳地打横抱起。
木地板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每一步都发出沉重的反馈。
萧以歌忍不住睁眼去看她，正对上她生怕磕碰到而始终低着的视线。
“累不累？”萧以歌抬手抚摸她的脸。
“不累。”她轻轻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的感受还紧了紧手臂，让萧以歌的身体更近地贴向她。
不远的距离，萧以歌没感觉到怎么颠簸就被放上了床。
苏杭为她脱去拖鞋，再看她身上外出穿的裙子，“我帮你拿睡裙，你可以自己换么？”
萧以歌睁着朦胧的美眸，隐约瞧见苏杭长发间泛红的耳朵，忍不住咬唇笑了，“可以，你转过去别看我。”
她放弃了要继续引诱苏杭的想法，今天暂时只到这一步就够了。
这个人太纯情，还丝毫不明白心中情愫，这个时候把欲望勾出来，就像是逼着还没学会走路的孩子去跑步。
她害怕物极必反，这一步太难走了。
苏杭去衣柜替她挑睡裙，趁她换的时候又下楼去打了盆水，给萧以歌带了毛巾以及牙膏牙刷漱口杯上来。
萧以歌只是微醺而已，但从未得到苏杭这样贴心地照顾，她任性地纵容自己沉浸其中。
刷完牙后被苏杭轻柔地用毛巾擦脸和嘴角，又打了盆水上来给她洗手，再仔细地抹干双手，而后才被再次扶着躺下。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拉住正要下楼的苏杭的手腕，眼眸里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杭杭，陪我睡。”
她们像是对换了角色，这次的萧以歌就是上次发烧的苏杭。
感官世界里只感受得到眼前的人，所有的依赖都倾注向眼前的人。
此刻的萧以歌是刻意多于自然，但苏杭仍旧心神都被牵动得软下来。
“我去刷个牙就来，”苏杭弯腰抚摸她的头发，忽然像是回忆起了上次的什么细节，酝酿片刻后微声开口，“以歌，乖……”
这句话生疏又磕绊，可听在萧以歌耳中那么的甜。
她弯眸“嗯”了声，松开了苏杭的手腕。
苏杭起身为她熄了吊灯，又打开床头柜上光线温暖的雪山顶夜灯，再轻着脚步下楼。
萧以歌虽然醉得不厉害，但酒精怎么都给她增了些困意，又是在被窝里被雪松香围裹着，更是让瞌睡虫肆无忌惮。
迷迷糊糊里，她听到苏杭跟常奶奶在门口说话。
常奶奶也困极了，强撑着关心道：“我泡了杯蜂蜜水，解酒的，你们喝点再睡。”
苏杭说：“谢谢奶奶，不过以歌已经睡了。”
常奶奶打着哈欠笑：“那你喂她喝点，不然明天起来要头痛的呀，快去快去。”
苏杭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可行性，“好，我试试。”
“那奶奶回去睡了，你也记得喝啊……”常奶奶的哈欠不停地打，话音随着脚步远去而减弱。
然后就是苏杭打开房门进来，把杯子放在桌上的动静。
萧以歌有点昏沉，便放任自己阖着双眸，只凭着嗅到的一缕雪松香的方向伸手过去。
触手一片滑腻冰凉，她睫羽颤抖着要睁开。
只听那人低低地说了句：“等我换完衣服。”
萧以歌怔着收回手，把半张脸缩进被窝里才翘起嘴角。
按照这个高度，她刚才伸手过去能碰到的应该是，苏杭的大腿……
苏杭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就把她从被子里扶起来搂进怀里，又在她耳边再次哄道：“奶奶泡了蜂蜜水，我喂你喝一点解酒，这样明天才不会不舒服。”
萧以歌全然依赖这个怀抱，轻轻“唔”了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靠向床头，随后有杯沿抵住唇边，蜂蜜的甜顺势充盈唇齿间。
她忍不住慢慢睁眼，眼前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夜灯在那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聚起摇曳的烛光。
喝了半杯蜂蜜水，萧以歌不再故作无力，她靠在床头看着苏杭喝掉剩下半杯蜂蜜水，有亲密的感受在心底蔓延。
苏杭放好杯子上床，靠在萧以歌身边，两个人一时无言。
临近午夜，万籁俱寂，连呼吸都那么清晰。
苏杭的手捏着被面动了动，终于还是缓缓地舒了口气，将萧以歌拥进怀里。
萧以歌枕在她肩头，轻若微羽地笑了声，“忍不住了？”
“嗯……”苏杭抚着萧以歌的长发，臣服于心里那熟悉却不知名的悸动，“我像是抱你抱上了瘾，你不在的时候总觉得怀里空空的。”
萧以歌仍是弯唇，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悬在她的左胸前，伸出手指隔着家居服点了点她的心口，“现在这里是什么感觉？”
苏杭皱着眉思索，半晌才总结出来：“很满，很甜，也很热。它跳得很快……”
萧以歌微撑起身跟苏杭咫尺相视，这句话让她心潮澎湃，也将她身体里少许的酒精勾动，催发出不可思议的冲动。
她敛不住眼中的柔色与期许，“把它们全都联系起来，再把答案给我。”
她这双桃花眼微挑眼角，像春季里生长得最诱人的桃花瓣，一汪水泽天生在眼眸里，毫分情绪都犹如春雨落镜湖，荡开圈圈迤逦涟漪，直荡进被她注视着的人心里。
苏杭沉沉地吸了声气，抑制不住地伸手遮在那双眼睛前：“以歌，你不要看我，我的心跳得很快……”
心好像被这双眼睛下了蛊，跳动得像上了发条的钟，在静谧的房间里几乎要从她心口跳出来。
她感觉到手心被什么若有似无地掠过，细微的痒从这一点漫开。
萧以歌语调缓缓，情意含在其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睛会心跳得很快，为什么会想抱我，为什么会想把我留在身边。”
心里有呼之欲出的感受，苏杭喃喃道：“我不知道……”
“苏杭，我要这个答案，”萧以歌的嘴角缓缓沉下，即使被遮住了眼睛也感受得到笑意不再，“多久我都可以等，但我不能看着你一直停留在这一步，我不是不求回报的圣人。”
她没有再亲昵地叫“杭杭”，她要苏杭知道这一刻的郑重。
她想要苏杭自己明白这份心动代表的意义，她可以用行动来引导苏杭，但她不想代替苏杭去把那些感受跟爱情画等号。
只有自己醒悟，才证明感受足够深刻。
“什么意思……”苏杭迷茫地问，手却不敢放下来。
萧以歌轻浅地笑了，“从现在起，我等你的答案。”
她没有拨开苏杭的手，也不再做任何暧昧的动作，只后退一些离开苏杭的手心，翻身进了被窝不再给苏杭一分温暖。
而苏杭的这一夜，跟萧以歌的对话反复地萦绕在她的心里。
萧以歌整个晚上醒醒睡睡，无数次感觉到身后有怀抱靠近，可下一秒又慢慢远离，只有凉风灌入她们之间的缝隙。
早晨醒来，再也没有温馨的拥抱和赖床耳语。
她们微笑着互道早安，分别梳洗换衣服，不近不远的距离在慢慢生长。
下楼去公司时被常奶奶叫住，她们才终于并肩。
“最近你们总在这里住，热闹多了，”常奶奶握着萧以歌的手，亲近又欢喜地拍拍她的手背，“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吧，我呀在学做糯米团子，以歌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萧以歌乖巧一笑：“一点点甜就好，谢谢奶奶，不过我要回家一段时间，回来你再给我做呀。”
苏杭先是惊讶地看向她，随即眸光暗下，没有出声。
奶奶乐得笑眯了眼，又跟苏杭说：“那小杭先帮我买点好看的模具回来，要花形的。”
苏杭面无表情：“好。”
奶奶摆摆手，“好啦，你们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萧以歌点了点头便走，她的车停在院子外面。
苏杭的摩托车在院子里，但她看着萧以歌毫不犹豫的背影，脚步踟蹰着跟了上去。
在萧以歌要拉开车门的前一秒，苏杭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萧以歌侧过脸来，将瞬间的惊诧与期待掩藏得很好。
苏杭顿了顿，声音跟神色同样低落：“我现在心里的感受是，很闷，很不舒服。”
萧以歌眸底含笑，转过身面对她，“可以把这个感受跟昨晚的结合起来，想到答案了再告诉我。”
刚才一直没有面对面，现在对上了视线，萧以歌这才发现苏杭眼下浅淡的青黑。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苏杭的眼尾，呢喃着叮嘱：“晚上好好睡觉，有黑眼圈就不精神了。”
这话里分别的意味太浓，苏杭的心重重地沉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萧以歌狠心地将决定道出，语气温柔得让人心甘情愿承受一把钝刀在心上拉扯，“不会不回来的，我还答应奶奶要吃糯米团子呢，这才一眨眼你就忘了？”
强烈的不舍瞬间涨满了心间，苏杭嘴唇翕动，但说不出挽留的话。
她还交不出萧以歌要的答案，不管她说什么萧以歌都不会留下的。
昨晚萧以歌的表情那么期待又那么失落，任她再笨也感觉得到是自己辜负了什么。
她整个晚上都克制着自己，想把萧以歌搂进怀里，又生怕看到萧以歌期待答案的目光，只能强忍着后退。
“好，我等你回来。”她近乎无声地答应，还没分别已经开始想念昨晚之前相处的每一幕。
萧以歌拍拍她的脸，弯着嘴角，“乖。”
与此同时，程家的书房里。
窗帘被风鼓起，暑气驱不去阴冷的气息。
程之昂放大手机上的图片，那是昨晚萧家的酒店门口，他想要拿捏在掌心里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艳色撩人的女人一只手搂住满身清寒的女人脖颈，一只手宠溺地捏着那人的脸颊。后者虽疏冷至极，却对这亲密的动作毫不反抗，甚至搂住那女人的腰身。
桌前的崔特助道：“跟了几天，萧小姐跟苏总监的相处很暧昧，以我的观察应该是同性恋。苏总监不尽力帮副总的理由，大概就是这个。”
程之昂握紧了手机，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愈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