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老森的视线,沐扬整个人又骚起来。
“我小叔都替我开口了，莫程你没?什么表示吗？”
沐扬把人堵在?方莫程房间门口，含笑问道。
方莫程看看拦着自己开门的手,转过身,背靠门板,抬眸望着沐扬：“沐总希望我有什么表示？”
这眸子太过干净,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沐扬的小心思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我们……”沐扬被心里的躁动怂恿着开口,可对方的目光实在?太过让人出戏，沐扬舍不得里头再掺杂别的情?绪。
话就在?嘴边，似乎到了一言就能定生?死的时刻。
两人对视良久,沐扬不敢问出口，方莫程则茫然于对方的沉默。
这沉默，最终被方莫程的一个喷嚏打散。
秋风飒飒,这喷嚏让方莫程脸上的小绒毛都竖起来,在?昏暗路灯照耀下?，他的脸显得柔和?而乖巧。
沐扬看呆，忍不住伸手去抚：“感冒了？”
方莫程被脸上的温热惊住，对方手掌宽阔干燥,从袖口传来的淡淡男香勾住他的嗅觉，使他一下?子就溺入这安逸舒适中。
也不知怎么的，心绪经过一天的起起落落,这会儿脸靠着沐扬的手掌，他竟觉得十?分平静。
方莫程不仅没?有躲开,甚至顺着自己心意?，轻轻蹭了两下?。
肌肤相贴，冷暖触碰。
沐扬的瞳孔随着方莫程的小动作迅速缩起,眸中晦暗深沉。
“莫程……”他哑着嗓子开口，呵出立刻成了气音，“你再蹭下?去，我今晚就住在?你这了……”
方莫程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躲开，他只是睁着双眼，深深凝视对方。
沐扬心中比让Rio挠还要酸痒，克制又再克制，那抚着方莫程脸的手才没?挪到别的地方。
这是沐扬第一次在?跟方莫程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他闭眼低头，勾唇轻笑：“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敢做还这样勾我……我能拿你怎么办？”
方莫程张张嘴，想明示点什么给对方。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快到失控关口的沐扬先他一步收起动作，两人目光再次相触，里头都带了点不可言说的热度。
“行了行了，早点睡吧，晚安……”
沐扬看着方莫程闪着星光的眸子，终是没?忍住，在?人脑袋上揉了一把，随后迅速收手，转身离开。
全程，方莫程都没?机会开口。
其实他想说——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够接受——可惜小方一颗甘于奉献的心，浪费在?了沐扬不够厚的脸皮上。
沐扬离开后，没?了这氛围烘托，方莫程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起这话，他只是下?意?识的揉揉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一点一点，勾起嘴角。
感觉被珍视、被尊重?、被放在?某个高度慎重?对待，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这是不是沐扬……跟别人的不同之处呢？
一夜无?话。
次日方莫程跟着拍摄队一起回S市，下?山前正好赶上沐扬起床。
沐总穿着个大裤衩赶到车队处一脸懵逼地看方莫程提着行李准备要走。
“我才来你就走？”
方莫程无?辜地眨眼：“早订好的机票……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沐扬苦着张脸：“今天就回……我上次让沈青卓开车来黑山找你，这回得我自己把车开回去。”
方莫程了然：“那也不算很久。”
“没?法跟你一块儿回去。”沐扬幽怨地看他。
方莫程心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下?来：“你慢慢开车，别急着飙起来，再怎么样……晚上总能见到了的。”
沐扬被方莫程的话治愈，心情?总算好了点，谁知还没?感动两秒，致郁达人耿公子瞅见两人在?车外?说话，连忙进来插一脚。
“哟，听说沐总昨晚连夜上的黑山？可累坏了吧？啧啧啧，有什么用呢，咱们可一早就要走了。”
沐扬：“……”
方莫程：“……”
见人不搭理自己，耿公子愈发来劲。
“听我哥说沐总在?国外?把行李给丢了？哦哟哟哟，您说您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呀，也省得老来烦我们方触，没?您烦的这段日子，方触可开心了，每顿能吃两碗饭呢。”
沐扬挑眉看向方莫程，后者抿嘴，轻轻摇头。
沐总放下?心，有了回怼的底气。
他摆出一脸担忧，深深望着方莫程：“一顿只能吃两碗饭了？我陪着你的时候你可是能一口气吃四碗的呀，啧，难怪看你脸都瘦了……没?事儿，等回去了我带你去吃饭。”
耿植：“……”
方莫程：“……”
三人瞎掰扯的时候，老森走出来，几个年?轻人赶紧打招呼叫叔。
老森点点头，没?太多表情?。
“要走了？”他冲耿植问道。
耿公子一改方才对峙沐扬的嚣张，恭敬道：“是啊老森叔，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往后有空了我再带着大家伙儿来看您。”
老森不耐地摆摆手：“别别别，你们一群人过来，没?带一支烟也就算了，还把我这小食堂里的酒都喝没?了，别来别来，省得扰我清静……”
老森毒舌一阵，瞧见方莫程，眯眼冲他招手：“小方来，我送你样东西。”
方莫程没?敢耽误，连忙凑到老森身边。
老森从身后绕出手，把攥了好一会儿的小木雕拿出来：“叔跟你有缘，送你个小玩意?儿，别嫌弃。”
方莫程眼睛一亮，小心接过，忍不住用指尖摩挲起来。
这是一只猫，一只加菲猫，一只又胖又肿的加菲猫。
“这是……肉丸？”方莫程惊喜道。
老森挠挠下?巴，看人笑着，也露出笑：“是，你那三只小家伙里就属他最淘气，可也最讨人喜欢……手艺不好，有些地方可能不太像，你这主人别介意?就成。”
“哪能啊……”方莫程喜不自禁，不停摩挲着木头肉丸的小扁脸，他把小木头身子转过来一看，发现猫屁股的位置有块心形斑驳，愣了愣。
老森见他发现了这处，解释道：“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挑的那木板么？”
方莫程回忆起来：“当然记得，这就是……”
“那木头因为一块疤没?法成为椅子，却?能成为这小东西，说来都是缘分。”
小方心中愈发欢喜，拿着小小的肉丸不肯放。
“老森叔，谢谢啊，我可太喜欢了。”
老森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
他瞥瞥整个过程都盯着方莫程看的沐扬，轻轻假咳一声?：“记着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听到这话，方莫程和?沐扬不自觉对视一眼，随后都收回目光，各自掂量心事。
……
方莫程终归是离开了。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而下?，来时未有多少兴奋，去时免不了阵阵感怀。
车里的其他同事也大多如此，虽还能说笑几句，可眼中早已没?有前一日刚杀青时那种欢脱。
毕竟是吃住了一个月的地方，原本庆幸风雨无?阻从一而终拍完片子的众人突然感怀起来，纷纷感叹怎么就没?碰上什么特坏天气，好留给大家一段特别回忆之类的。
甚至于这一个月里，几乎天天都在?取景拍摄剪辑修图，没?一天停下?来休息的，大家都来不及参观一下?黑山，更没?机会到山下?去浪。
“下?回来，一定要好好体验一下?。”
有感性的女?同事开口，大家纷纷应和?。
耿植听了，转头过来：“怎么，这回还没?体验够啊？椅子腿儿可被你们锯掉不少，还嫌糟蹋不够？”
这倒是真的，黑山上娱乐活动少，大伙儿晚上不拍摄的时候，就缠着厂里的工人教他们又锯又刨，一群人搞坏了不少东西。
大家会意?一笑，离别的伤感氛围淡了不少。
方莫程也跟着笑了笑，他手里还攥着老森送的肉丸，窗外?是快速退去的绿色风景，明明只过了一个月，却?仿佛修行了半生?模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想起刚来黑山的时候，自己还在?跟沐扬纠缠你喜欢谁我喜欢谁，纠结到如今，其实也就差一句话了。
他一直以为沐扬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若非他勾着引着吊着，自己绝不可能掉这漩涡里。
多亏老森提点，其实念念不忘的，何止沐扬一人。
自己又何尝不是等着盼着期待着，一面害怕一面跃跃欲试，沐扬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无?助泅渡，所以才一直舍不得放掉自己？
那人啊，当真是……好得不行。
方莫程发了一路的呆，等乘务员来提醒飞机即将起飞时才恍惚着拿出手机开飞行模式。
一开锁屏，就见信箱里躺着条短信。
还是那个埃塞俄比亚联邦共和?国的号码。
沐扬：“你就是我的念念不忘。”
方莫程眼睛湿漉漉的，险些要落下?眼泪来。
同甘共苦耿公子瞥他一眼，惊得连忙凑近：“方触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还是我干儿子出事了？难道是沐扬欺负你了？”
耿植一锤大腿：“肯定是沐扬那老东西……你别哭，我一下?飞机就让我哥去削他！”
方莫程心里那点情?思硬生?生?被耿公子给说没?了，他闭闭眼，收回眼泪。
“耿老板。”
“嗯？”
“那是我的人，你别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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