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赶紧答应,跑下去跟下面的歌迷说了。
歌迷又惊又喜的问护士是不是真的已经苏醒过来了?实际上冯美娜当然没有苏醒,这只是李艳玲的一个小花招。
外面的护士当然知道,因此顺着李艳玲的话点头说已经醒了。但是手术完了之后需要休息,所以希望他们能理解。
这些歌迷不听保安的,甚至不听警察的,但是绝对会听冯美娜的,所以冯美娜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跟圣旨一样,立刻得到了遵照执行。
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但依旧静静的站在下面,谁也不愿意离开,只想在旁边陪着。
还好,只要他们不闹,保安当然也就不会强行驱离,现在整个医院到处都是病人,也不多他们这一拨歌迷。
这些歌迷都仰着头望着重症监护室,心里在默默的祈祷,那种虔诚看得让人感动。
深夜,冯美娜终于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喉咙插着管子,身上到处都是管子,非常的难受。má • zuì药还没有过去,处于半清醒状态,她拼命的往外吐舌头,想把管子吐掉,王冰冰赶紧过来按住。
王冰冰说道:“你先前昏倒了,是我们戴医生把你送到急诊中心。你感染了新冠肺炎,所以你现在住在我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你别动,插管是为了给你输送氧气。”
冯美娜痛苦的摇着头,脸上惨白。纤细的手握成拳头又张开,表现出她现在正处于极度的痛苦状态。
冯美娜渐渐的清醒了一些,她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听到王冰冰的话之后,她逐渐安静了下来。
她还插着管,表情很是痛苦。她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只要不动还好一些,一动就能感觉到那管子通过气管的感觉非常难受。
王冰冰说道:“很难受吧?唉,我理解,人生就是受罪,好像是圣经还是佛经上说的,反正人生在凡尘人世间就是来受苦的,只有脱离苦海才能够达到幸福的彼岸,因此我们总是处于各种各样的苦难之中。”
王冰冰尝试着开导病人,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便想到哪说到哪,只要觉得有可能让对方感觉轻松一点的话题,忍不住聊起了人生。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护目镜,说道:“比如我吧,白嫩的跟你差不多,真的,我从小皮肤都白,就像嫩豆腐一样,用凝脂来形容一点都没夸张。就这么吹弹可破的脸庞,居然要长时间戴护目镜,勒得我皮肤都起老茧了,还破了皮,难受得要命,擦了护肤霜也没用。”
“哎,我每天脱下护目镜都不敢看镜子,生怕看到自己丑八怪的样子更伤心,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相比较你不是最惨的,我才是呢!”
王冰冰说得很夸张,她希望用这种夸张让对方觉得遇到一个比她更倒霉的倒霉蛋,可能同病相怜会好受些。
冯美娜举手比了一个写字的动作,她气管插管不能说话只能写字。
王冰冰赶紧拿来了写字板和笔,帮她托着。因为冯美娜的一只手在输液,幸亏是左手,右手还能动,她在写字板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我的提包里有一盒水胶体,送给你贴在脸上疗伤。”
王冰冰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水胶体,哎呀,你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太棒了。这东西在市面上可买不到。”
王冰冰赶紧把她床头柜下面的包拿了出来,说道:“那我可在你包里找了?”
冯美娜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冰冰赶紧开始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一盒水胶体,拿出来讪讪的说道:“你真给我呀?”
冯美娜又眨了眨眼,又慢慢的在写字板上写:“你辛苦了,谢谢你。”
王冰冰特别高兴,讪讪的笑道:“不辛苦,这是我们护士应该做的。——对了,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的歌,你的歌碟我都买得有,真的,你一定要坚强,你的病一定能治好,重回舞台。我相信很多歌迷都期待着你回到舞台上,再把你美妙的歌喉展现给大家呢。”
冯美娜感激地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冯美娜突然猛烈的呛咳起来。她的身子在颤抖,握紧的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去了,咳得满脸通红,痛苦异常,原本娇美的一张脸都扭曲的让人害怕。
王冰冰还是第一次看到清醒的患者因为插管呛咳这么痛苦。
因为之前插管的病人基本上都处于昏迷状态,基本上是不会发生呛咳的。但是病人一旦处于清醒状态,嗓子就变得格外敏感,对插到气管里的插管会引起自然的呛咳反应,这种感觉比水呛到气管里的感觉还要难受得多。
王冰冰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用手按着她输液的那只手,大声的叫着:“戴医生,快来呀!”
戴云阳赶紧快步来到床边,看了情况之后,说道:“只能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让她昏睡,不然这呛咳难以平息的。等会儿要是她处于清醒状态的时候,不要跟她说话,尽量不要让她动作,要保持一个姿势,只要一动,她的气管就会因为刺激而再次发生呛咳。让她保持不动,你可以跟她说话,但不要让她做出任何动作表示,这样会好一些。”
王冰冰很是愧疚,对猛烈的呛咳的冯美娜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下次不让你再写字和做表情动作了。你就好好躺着,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念,现在我给你一支镇定剂,你先睡一会。”
说着飞快的跑去找来了镇定剂加注进输液管。很快冯美娜便再次进入了昏睡状态。呛咳慢慢停歇了,但是呛咳之后造成脸部的剧烈扭曲的姿势还依旧保留着,慢慢才会消退。
王冰冰心有余悸,对戴云阳说道:“没想到呛咳这么恐怖,我还以为病人死亡是最让我害怕的,我现在才发现清醒的患者插管引起的呛咳,那痛苦的表情和流出的眼泪才是让我更加害怕的,死人死了之后一了百了,而痛苦的人却要遭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