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之后，各种课程陆陆续续排上日程。
纪时许后面的位子一直空着。
抽点名的时候，学勤部主任一脸不赞成：“别班艺术生都天天来报道的啊……你们班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爱学习。”
班长站出来：“报告老师，她之后有市比赛，每天都在艺术楼排练。”
主任脸色稍缓：“这样，为校争光是好事，但也不能耽误学习。”
班长小鸡仔似的点头：“好的好的，等比赛结束我们就监督她好好学习。”
主任一脸满意地走掉了。
结果这天放学，纪时许就看见了传说中勤奋准备比赛的徐羲。
准确来说，不是他看见了，是他被看见了。
当时纪时许做完值日，绕了一圈从天台准备回宿舍。
远远就看见一群学生穿着校服站在墙角，垂头耷脑大气不敢出。
一个老师愤怒地在面前踱步：“说！谁带的头！烟哪里来的？”
一个男生懒洋洋地举手，耳朵上一排耳钉：“老师，我们就站这里吹风来着，没有抽烟啊。”
老师脑门都在喷火：“还狡辩！没抽，没抽你们鼻孔的烟是人要炸啦？啊？烟藏哪了？不交代你们今天别回家！”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消极抵抗。
纪时许沿着教室门往那边走，忽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呲呲——呲呲——”
转过去，就看见教室窗台边探出来一只手，招呼他过去。
纪时许没动，过两秒，里面慢吞吞升起来一个紫色的脑袋。
“……”
是不是有点灵异。
紫脑袋小声叫他：“前桌。”
纪时许无语了一下：“徐羲。”
“是我是我！”她巴着窗台，可怜兮兮地说：“前桌，救命！”
纪时许看一眼天台那边，懂了：“你藏烟？”
“你不要用藏.毒的表情讲这句话啊。”
徐羲想，好学生是不太容易接受这种事情的。
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我们没抽呢，就是今天老黄历写的，祭天大吉知道吧，我们这边又没有香……”
纪时许点点头：“然后正好有一包烟。”
徐羲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表情，双手合十：“你捎我出去吧！”
纪时许没什么表情的：“你用这种拜托我运.毒的表情说这个话，我不是很想帮忙。”
徐羲：“……”
软磨硬泡了五分钟，纪时许勉强答应帮她偷渡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背着书包走过去。
段长一眼看见了那颗象征不良的紫色脑袋：“哎！那个女生，过来一下。”
徐羲两只手拽着书包，表情就是乖巧本巧。
“老师，怎么了？”
“我记得你，经常跟这帮人一起混的是吧？你刚刚是不是也跟他们在一起？”
徐羲眨眨眼：“没有啊。我在教室做值日呢。”
段长上下看她一眼，就冲这头紫毛她就不是很相信。
徐羲真挚的小眼神毫不闪烁地对上去，指着身后的纪时许：“真的，下午我前桌逃值日，我一个人把整个教室都打扫干净了。不信你问他。”
纪时许：“……”
段长认得这一届的年纪第一，说起来，好像平时是有很多老师反映他不太合群，不怎么好相处。
她迟疑了下，问纪时许：“是这样吗？”
“……嗯。”
段长舒了一口气，板着脸跟他说：“下次不能这样了啊，让一个小女生帮你打扫卫生，你怎么好意思啊？”
徐羲：“就是就是！我累死了。”
纪时许：“……”
安全放行。
徐羲一溜小碎步地跑掉了，跑出去一段路还伸手往后面挥了挥。
纪时许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看见那个耳朵有细碎反光的男生咧嘴笑了下，朝她竖了下大拇指。
回头对上纪时许看透一切的目光，微微顿了下，挑衅地扬起眉毛。
纪时许：“......”
一个现行犯，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东西。
————————
偷.渡事件过去之后，风平浪静了两个礼拜。
到周一升旗仪式这天，主任拿着话筒异常激动地发言：“我来宣布一个喜讯，我们yì • shù • tuán旗开得胜，在这次市比赛里拿到了团体赛第三，个人赛第一名的好成绩！尤其是一班的徐羲同学，得奖的是她自己参与编舞的作品，这在我们学校还是第一次！大家掌声欢迎徐羲同学上台发言。”
掌声响起来，其中要数一班的最热情。
班长啪啪鼓着掌：“太感人了，我简直就是预言帝啊！”
纪时许：“……”
过半分钟，一颗金黄色的脑袋从队伍后面慢慢挪上主席台。
短短两星期，她的标志性紫毛又变成了一头金发。
徐羲接过话筒，干巴巴地念了一下事先被通知写好的稿子，鞠了个躬。
主任欣慰地拍着她的肩膀：“希望所有同学都学习徐羲的精神，为我校争光！”
表彰告一段落，然后是年级组长这边的黑名单。
“学校的纪律问题我们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在抓，现在半个学期都要过去了，我们发现还是存在很多刺头！屡教不改！性质非常恶劣！今天一个个上来反省！下面我宣读一下名单：徐羲……”
“……”
全场安静了两秒。
徐羲拿着发言稿正准备下去，闻言站住了。
话筒接过来：“啊，，不好意思，又是我。”她看了眼主任精彩的脸色，舔了下唇：“我们人无圣贤，将功补过……都是为艺术献身嘛……”
......
这天之后，一班教室里多了一个准时报道的徐羲。
发色一个月一变，人群中最闪耀的一颗脑袋，纪时许就没认错过。
有时候收作业路过，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一头嚣张的长发天女散花似的铺在背上，忍不住就想，照她这个染法，能坚持几年才秃头呢。
这时候，教室外边有人在喊徐羲的名字。
转过去看，是她超级喜欢的那个耳钉狂魔。
徐羲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揉揉眼睛爬起来，看见纪时许：“你叫我啊？”
声音软软的，带点糯。
“生物作业。”
徐羲啊了一声，很纠结地看他一眼：“生物还有作业啊。”
她手伸到桌板底下窸窸窣窣翻了几秒钟，摸出来一个练习本。
纪时许看了一眼：“这是英语本子。”
徐羲：“嗯，下午英语课前我会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英语作业交给生物老师了。”
“......”
梁安在门外又喊了声。
徐羲扭过去看一眼，脸上立马带了笑，作业本往他手里一拍，超开心地站起来：“前桌我去排练啦！”
说完一蹦一跳地就出去了。
纪时许看着她一晃一晃的马尾，莫名就很烦。
这么晃，应该是不到三年就要秃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