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许换了一件灰色毛衣和休闲裤出来，看了眼挂钟，已经四点多了。
徐羲看他走到玄关抓起钥匙，问：“你去哪？”
“超市。家里没东西了。去不去？”
徐羲当然要去，随手关了平板，兴致勃勃爬起来。
超市离公寓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
徐羲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奔向蔬果区。纪时许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吞吞跟在她后面。
徐羲弯腰挑挑捡捡，问他：“许许，你喜欢吃笋干还是包菜？”
纪时许诧异了一下：“你会做饭？”
印象里，她连开个煤气都恨不得能带上消防面罩。
“那当然。”徐羲扬眉，得意地说，“我还考过厨师证的。包养你足够了。”
说完，啊了一声，又跑到隔壁水产区：“鲈鱼鲈鱼！我记得你吃鱼只爱吃鲈鱼的是不是？”
纪时许上前拉住被她丢到一边的购物车，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这两天天气转暖，徐羲只套了一件马海毛的大红杂色毛衣，底下一条百褶裙，蹬着长靴，露出半截细白的大腿。
还晨跑？
真是骗鬼了。
纪时许靠在柜台边，看她蹦蹦跳跳地在鱼缸前面挑鱼。
莫名有一种千帆过尽，洗净铅华的圆满。
旁边称重的大妈看在眼里，打趣：“女朋友很贤惠的哦！小伙子以后有福了。”
纪时许垂睫笑了下，说：“嗯。是我的福气。”
从食品区出来，购物车里头已经装了一半。
这回换成纪时许推车，徐羲跟在旁边东张西望。
“咦？”徐羲拎起来刚刚被纪时许放进车里的粉红色棉拖鞋，问：“你买女士拖鞋干什么？”
“你说呢？”
“给我的？”徐羲歪着头，眼睛弯成月牙，“那我要旁边那双。”
“啧。”
纪时许于是把这双放回去，换了那双白色的有两只兔耳朵的绒毛拖鞋：“高兴了？”
徐羲摇摇头，哒哒哒跑到另一边货架上。
没两秒，抱着两个圆滚滚的靠枕哒哒哒跑回来，浓密的睫毛扑闪两下：“我还想要这个，下午坐你沙发上胳膊都酸了。”
“没了？”
徐羲仔细想了想：“有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最后付钱的时候，购物车里就多了半车零食，以及，一件睡衣，一盒内衣，还有一只牙刷和毛巾。
收银员刷条形码的时候，徐羲全程低头装鹌鹑，乖成孙子。
回到家，她格外殷勤地给纪时许倒水削苹果，系上围裙：“大爷你慢慢坐着，小的进去烧饭。”
纪时许捧着温热的水杯，轻轻笑了声。
徐羲说会做饭是真的会做。
纪时许靠在流理台外侧，看见她手底下切菜利索又干脆，倒油，翻炒，出锅，一气呵成。
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前方便面放锅里滚一滚加根火腿再捞起来的日子真的是很寒酸。
两个人和谐地吃了顿米其林餐厅级别的晚饭。
饭后，纪时许很自觉地进去刷碗。
徐羲翻出超市买来的那堆东西，纠结了一下，跑到厨房，悄咪咪探了个头。
“纪教授。”
“嗯？”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纪时许擦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要不要把我的卧室也借你？”
“不用不用！”徐羲很明事理地摆摆手，“我睡客房就行了。”
纪时许放下碗，转过来，黑沉的眸子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有点凶。
在超市刷卡的时候明明还笑了。
这男人真善变。
徐羲抓着门框，手指在木面上磨了两下，说：“我临时有工作，要出国。”
一边说一边抬眼偷偷看他。
男人敛着眉，睫毛垂下来在眼睑盖了层阴影。
等了一下，他问：“多久？”
“两个月……”徐羲声音低下去，“真的是有突发情况。”
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要追人家，结果半个月不到就要往国外跑，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渣。
纪时许没说话。
徐羲走过去，揪着他腰两边的衣服晃了一下：“你别生气呀，我月底才走，还有28天，我每天都会很认真地追你的。”
纪时许掰开她的手，转过去，捞起水池里的碗，哦了一声。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他的腰：“就‘哦’呀？”
“那怎么，我再给你开个欢送会？”
“……”
哇，有点怕的。
她慢吞吞往外面挪：“那我去洗澡啦？”
男人语气凉凉的：“随便。”
半小时后，徐羲从浴室里出来，客房已经重新铺了层被单，开了暖气，柜子上还有吹风机和一瓶牛奶。
徐羲抱着奶瓶嘻嘻傻笑了两分钟，跑到隔壁敲了两下门。
不等人开门，冲着门板喊：“纪时许我今天也很喜欢你！”
然后嗖地一下又钻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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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叶森一个人孤零零地端着餐盘坐在卡座里。
远远看见纪时许实验室里的三人组勾肩搭背走进餐厅。
他招招手，把人叫过来一起坐。
“你们纪教授最近中午都去哪里吃饭了？”
“回公寓了。说是公司休息室床太硬，回去休息。”
叶森瞪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个借口很伤他心。
当初为了讨好这个难搞的少爷，他请了五星级酒店的掌勺大厨，办公室里打通一面墙给他划了个休息室，床还是精挑细选的，就怕这少爷哪里不舒心跳槽去别的公司。
他现在说休息室床太硬？！
妈的，外面一定有狗了！
他脑筋转了转，问：“你们办公室年假都还在吧？”
谢麟先是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教授上次在S市多呆的那几天把年假用掉了。”
总经理叶森大手一挥：“没关系，这个周末我请你们大家去滑雪啊！可以带家属，公费，怎么样？”
几个人按捺住内心狂喜，矜持地点头。
叶森又说：“再叫上上回帮你们拍宣传片的那伙人，人多热闹。都是老爷们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小眼镜和谢麟对视一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胖后知后觉啊了一声：“纪教授和徐羲姐多尴尬啊，会不会在路上吵架？”
明显察觉到最近办公室气氛很愉悦的两个人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小胖：“……”
我说错什么了？
……
被算计了的两个人已经吃完中饭，各自躺在房间里休息。
徐羲没有午休的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抱了袋薯片窝在客厅看电视。
小可爱乖乖蹲在她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尾巴。
忽然，手机跳出个微信群消息。
是很久之前为了工作，和实验室大家加的工作群。
当时用的是工作号，所以至今没有人发现她每天丧心病狂地换昵称调戏纪教授。
谢麟：这周末叶总请大家去滑雪，可以带家属，大家踊跃报名啊！
小胖第一个跳出来：去去去！我们办公室都不准请假！舒奕也得来。
过两秒，舒奕回复：“好啊，我再带个人。”
小胖回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男朋友？”
“是的啊。”舒奕发了个害羞的表情，默默潜水了。
另外几个人大概觉得不熟，推脱有事不去了。
这时候，萧盼突然跳出来。
【盼盼小小苏】：滑雪多冷啊！还要坐那么久车，不能换一个吗？
谢麟：“你想去哪？不然大家一起投个票。”
【盼盼小小苏】：去库巴伦看薰衣草吧！我一直想去，就是没时间。
谢麟：“这个预算......”
【盼盼小小苏】：出个国而已能花多少钱啊？
没人再说话。
徐羲冷笑了下，知道她这是公主病又犯了。
盘腿坐起来，啪啪啪打字。
【徐羲】：没几个钱那你来出吧，我们都供着你走。
【盼盼小小苏】：都说大家投票了，关你屁事啊！
说完还发了个白眼的表情。
【徐羲】：你看有人想理你吗？
至此，硝烟味已经很浓了。
谢麟和小眼镜对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偏偏小胖的神经粗到可以纳鞋底。
【拿什么拯救胖胖的我】：我也觉得出国太扯了，现在冬天滑雪正好。
【盼盼小小苏】：胖子你什么意思啊？
【拿什么拯救胖胖的我】：……发表个人意见怎么了？
【舒奕】：大家投票好了。
【盼盼小小苏】：呵呵，你们不都向着某个人吗？欺负我一个？
和着少数服从多数还不对了？就得按她性子来？
谢麟都要被这女人的公主病气笑了，正要给她树立正确人生观，徐羲已经说话了。
发了句语音，音色清丽干脆：爱去去，不去滚。
谢麟和四眼仔暗搓搓私信了一个赞。
安静半分钟之后。
【盼盼小小苏】：纪教授，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