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解释清楚的时候,林姿已经腿软得站不住了。
徐羲扬扬脑袋,久违地带了点痞气:“看来学习委员没少在背地里骂我呀!”
林姿脸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班长出来打哈哈:“误会一场。她说话就这样,你别介意。”
徐羲笑笑,问:“你们在这儿聚餐?”
班长讪笑,眼神心虚地往后飘,心说,聚什么聚啊,尴尬到想要漂流瓶联系了好么!
徐羲觉察出气氛的诡异,目光往他们身后一扫,然后就看见了马路对面那个颀长身影。
夜色深沉,他站在路灯的阴影下,只有模糊的一个侧影,徐羲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身合身笔挺的西装,单手拿着一份文件,左手微垂,整个人挺拔又清冷,和以前变化不大。
徐羲把视线往他对面看。
呵,舒奕。
她扯了扯唇角:“他们俩?”
大家支支吾吾地都不敢说话。
刚才林姿动静闹得大,他们俩一前一后朝这边过来。
没走几步,舒奕就看见平白出现的徐羲,狠狠一愣。
她下意识想叫她的名字,不知想到什么,生生顿在嘴边。
徐羲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勾了下唇角,在班长边上轻声说了句:“打个掩护。”
班长忙不迭点头。
等两人走到近前了,他挠挠头对纪时许说:“哈哈,纪时许,好久不见啊!”
纪时许的目光从这群人一一看去,落在徐羲身上时她的心狠狠缩了一下。
对方却只是毫无波澜地扫过,礼貌颔首:“好久不见。”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抱歉。”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徐羲躲在人群里,自嘲地拉拉嘴角。
刚才紧张个屁!
“不是什么大事儿。”
班长带头自我介绍:“我是沈聪,高三每天给你们发心灵鸡汤的那个哈哈。”
林姿紧随其后:“我是林姿,高一没分班的时候和你一个班的,是舒奕的好朋友,你应该记得的哈?”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暗暗给徐羲使了个挑衅的眼神,徐羲无声呵呵,懒得搭理。
纪时许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礼貌点头。
……
一圈过来,徐羲被放在最后。
到她的时候,舒奕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提包。
就看徐羲艰难地从一摞衣袋子底下探出一只手:“哈喽纪校草,我楼下班的陈芳芳啊!记得我么?”
“噗!”
班里好几个记性好的还记得楼下那个长得一言难尽但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陈芳芳。
有一阵这女生好像跟人打赌,追纪时许追得厉害,被徐羲堵在校门口单挑,结果两个人不分上下,鼻青脸肿进了校医室,还被通报批评了。
几个人一时没忍住,笑喷了,被徐羲瞪了一眼。
纪时许沉默两秒钟,看着她,居然点了点头,说:“你变化挺大的。”
“……”
徐羲看着他,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什么鬼。
不记得初恋,居然记得别班一个傻大姐。
不太开心。
简单寒暄了两句,大伙就准备散了。有车的顺路就送这些女生回去。
结果班里男生居然混得都不错,十来个女生绰绰有余地塞进了他们车里。
班长看了眼这边剩下的三个人,说:“徐……陈芳芳你住哪儿?”
徐羲想了想,手里头这些婚纱不好带回家,怕给弄脏了。
她说了自己工作室的地点,有点偏,在郊外。
那句打车回去还没说出口,班长已经朝身后喊了:“哎!拱墅区有没有顺路的?”
“这么偏?一南一北啊!”
“要不给叫个顺风车?”
……
林姿坐在她那辆改装过的奔驰车里头,探出窗子笑了两声:“陈芳芳,现在知道好好读书多重要了吧?不是出过国就能出人头地的!”
徐羲抽抽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oversize的男式T恤,黑色小脚裤,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屌丝的。
她耸耸肩,没打破她的优越感:“我打车就行。”
班长不同意,他想了想,硬着头皮问:“舒奕,你们俩顺路吗?”
舒奕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只能僵硬地笑笑:“顺的。”
于是,徐羲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上了纪时许的车。
舒奕和她并排坐在后座上。
徐羲懒得搭理她,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车里静默无声。
前面路口转弯的时候,徐羲身边的婚纱袋子刷刷落在地毯上。
原本被她遮住的婚纱店商标露了出来。
舒奕看见,惊呼一声:“你要结婚了?”
声音……怎么说呢,大得恰到好处。
可惜驾驶座悄无声息,连个眼神都没有。
徐羲呵呵:“是啊!”
她伸手把婚纱袋子拍拍平。
开玩笑,邵家大少爷的东西,连袋子都是呼吸着的人民币!
这动作看在舒奕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瞥了眼车内镜,不知怎么,心里舒坦了许多,再开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尴尬。
“我听过这家婚纱店,全部都是高级定制,一套得好几百万?你买了这么多?老公很有钱吧?”
最便宜的一套九百多万!
幸好她不掏钱。
徐羲捂了捂小心脏,嘴上却说:“还好还好,给二婚三婚做准备么。”
舒奕:“……”
“地址。”
驾驶座的人冷不防开口。
低沉的声线让徐羲一僵,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拱墅区朝晖……”
“没问你。”
哦。
这么凶。
纪时许冷淡地打断她的话,目光从镜子里挪向旁边的舒奕,重复了一遍。
舒奕一愣,小声说了地址。
车里只听见前面输入导航的声音。
舒奕攥紧裙摆,脸上有些烧红。
不知道徐羲听出来没有,哪有交往中的情侣不知道对方地址的。
之后二十几分钟车里安静如鸡。
到了地方,舒奕勉强保持着微笑和两个人告别。
转身的时候,纪时许忽然下车叫住她。
舒奕惊喜地回头。
却看见他反手锁了车门,走过来,神色疏淡:“我记得实验室第一条规定就强调过工作性质,无论是纸质资料还是资料都不许带出实验室……”
……
徐羲一个人坐在车里,远远看见两个人站着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舒奕似乎情绪很激动,还想去抓纪时许的手。
“卧槽!”
徐羲拍案而起,一抓车门就要下去跟她干架,纪时许已经先一步躲开了。
……
舒奕是红着眼跑走的。
徐羲扒着车窗,看到纪时许迈着长腿向他走过来,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以前有女生追纪时许,她撩起袖子就要跟人干,纪时许就把她放在教室里,一个人出去跟那女生说清楚。
所以他桃花虽然多,可是除了那个shǎ • bī陈芳芳,还真没有哪个要她出面的。
想起这些久远的事情,徐羲的心情有些复杂,报上地址之后一路没有说话。
时间被沉默无限拉长。
她靠着车窗,明明灭灭的玻璃上映着他冷厉的侧脸。
鼻梁高挺,眼窝微深。
徐羲伸出手,眼前这张脸渐渐和记忆里的沉默寡言的少年重叠。
她弯了弯唇。
真帅。
……
不过在他面前,徐羲向来是静不下的。
过了两分钟,她扭了扭屁股,往前靠在副驾:“纪校草,你知道我家做什么的吗?”
纪时许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徐羲伸出一根手指往上,压低声音:“玄学。”
“……所以?”
“我看了一下你和舒奕的面相,很不搭的知道吗?你们俩在一起要倒大霉。”
接着她神神叨叨煞有介事地给他分析两个人的五官中庭星座运势,让人觉得自己不听她的可能明天就要暴毙。
“照你看我应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徐羲一愣,严肃地说:“金牛座属狗的吧。”
“哦。”
他随口答了一句,面色依旧冷淡。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徐羲扛着四套婚纱站在电梯前边,照旧从底下伸出只手掌挥了挥:“谢啦,纪校草!回去路上小心!”
纪时许看了眼墙上的楼层导航,说:“你就睡这儿?”
“对啊!上面有员工休息室来着。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
纪时许看了她两秒,点点头,转身按开车锁。
一举一动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徐羲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酸。
心底萌生一股扑过去抱抱他的冲动。
要不再强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