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白了他一眼，心说她根本不用季霆渊接。
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季霆渊并不是真的过来接人的，他可能是从直播里看到自己被这些记者刁难，所以特地带人赶过来帮她撑腰的。
很奇怪，要是换了从前，文笙一定会觉得季霆渊不信任她的能力，但现在她居然觉得还挺为对方的体贴而感动？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她成长了？又或者根本就是她疯了。
保持着这样的猜想，文笙又转过头去听孙越中的话。
“我心动了，所以我做了件错事。”孙越中低着头说，“我按照那人的吩咐，利用自己的职务，压着《九戈朋友》在本地电视台播出的提案，然后一手策划了这么个行动。”
孙越中把他设计李飞豫的事全部都说了，包括他说了哪些话去激怒李飞豫，还有他是怎么勾结了小炒店的老板老板娘，一起给李飞豫设陷阱，甚至还有李飞豫和文笙的绯闻，也都是他一手策划编造的。
所有事情的真相，经过孙越中的口，原原本本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现场的记者惊呆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惊呆了，然后不到十分钟，孙越中还原暴力事件真相、孙越中自导自演等关键词成功攀上热搜。
等孙越中解释完后，有记者迫不及待地提出问题：“既然你都已经设计得这么好了，为什么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又反悔？你是良心发现了还是？”
孙越中闻言看向季霆渊，季霆渊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孙越中红着眼睛笑了：“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是季总查到了真相，他手头已经有了关于这事的证据，只要他公布出来我就会身败名裂。当然，我现在离身败名裂也不远了，不过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但李飞豫和文总确实是清清白白的，我还欠他们一句道歉。”
说着，孙越中突然对着李飞豫的方向鞠了一躬，弯腰的角度很深很有诚意。
李飞豫惊得差点没弄翻椅子，七手八脚地去扶孙越中，可扶到一半又想起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脸上又飞快闪过一丝懊恼和尴尬，动作居然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通过他这个表现，原本气氛凝重的直播间突然爆出一片笑声，没想到李导居然有这么憨的一面，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李飞豫其实根本不是真的要跟孙越中动手，实在是被逼急了才中招。
孙越中跟李飞豫鞠完躬，又给文笙深深鞠了一躬。
文笙没躲，就这么受了这次的道歉。
孙越中道完歉，干脆趁着这次公开露面的机会，直接对着镜头说：“对不起，我失约了。但我已经想清楚了，用这种方式去救我儿子，他应该也不会很开心。你给我的订金等我之后赚到钱了会捐出来做公益，我也希望你能停止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抹黑别人。”
孙越中这番话明显是说给那幕后黑手听的，文笙不由挑了挑眉，凑近了季霆渊轻声问：“你让他这么说的？”
季霆渊摇摇头：“是他自己想通的。”
文笙点点头，脸上有些犹豫。
季霆渊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径直说道：“你放心，我会负担他儿子的医药费，并且安排医生尽快给他治疗，尽量让他成功活下来。”
听到这里，文笙不由舒了口气。孙越中要为他做错的事负责任没错，但他的儿子同样也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文笙也不希望一条生命就在她的面前流失。
好在，季霆渊也不是真的冷血，他居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文笙觉得自己对季霆渊的认知又深了一点，对他的好感也跟着……加了一点。
后面就是记者提问环节，照样还是杰西卡来主持，不过这次有江忆寒和带来的保镖帮忙，现场的气氛要缓和很多，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可以说这次发布会非常成功。
文笙站在台下，莫名有些恍惚。
以前她也被很多人骂过，但那时的季霆渊从来不在意，也不会主动给她澄清。但这次，季霆渊却主动带来了孙越中，以异常强势的态度选择跟她站在了一起。
有点开心。
想到这里，文笙唇角勾了勾。刚想转过身去拉季霆渊的手，想带他先回医院休息，结果眼角余光里闪过一道人影。
下意识察觉到危险，文笙赶忙后退了好几步，但根本于事无补，眼看人影的手一抬，有什么东西就朝着文笙的方向泼了过来——
文笙下意识地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嘶。”一道吸气声响起，文笙猛地瞪大眼睛，就看到季霆渊正站在文笙面前，手里拎着件西装外套，异常坚定地为她挡住了迎面泼来的液体。
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一股腐蚀性液体的气味，刺鼻而难闻。
文笙脸色一白，把季霆渊手中抓着的外套翻过来一看，只见那名贵的西装被什么东西烧开了几个洞，而季霆渊的手背和肩膀上也被溅上了几滴液体，让季霆渊又受了次伤。
“是硫酸！”人群中有人喊：“给我把那个混进来的家伙绑起来！”
文笙听出来那是杰西卡的声音，但已经无暇去留意其他，一把抓过季霆渊的手查看他的伤势，还好溅到的液体不多，季霆渊的手背上只是被烧红了一块，肩膀上倒是有个地方挺严重，还恰好是季霆渊原本烧伤过的地方，他后背的衬衫都被硫酸给烧焦了一块。
“谁让你挡过来的！”文笙又气又急，忍不住训斥季霆渊：“你是嫌自己受的伤还不够多是不是？”
“我没事。”季霆渊朝文笙笑了下，故作风轻云淡的，还伸手擦了下文笙的眼角：“一点儿都不疼。”
胡说，怎么可能不疼！
文笙气恼地瞪他一眼，骂道：“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完，她拨开季霆渊，转头去看那被保镖按下的行凶者，发现对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脖子上还挂着个通行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混进了后台工作人员团队来的。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文笙黑着脸，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