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正文(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的设定是婚姻中性别自由,但皇室中只能按照传统

简介已中提到,由于本章涉及到,怕有宝贝没看到,特地提醒马车到了城门后,鸣珂只记得出来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内侍,说是带着他进宫去。鸣珂当时不知道是怎的,心里一团混沌,像是一团郁结的丹青在胸口处堵得慌。鸣珂从小到大自认为不害怕什么,但是他第一次在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自己来到甫京,来到这个在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当日太详细的景象他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在朦朦胧胧间走过了一个个街道,这些街道的繁华程度还是出乎了鸣珂的意料,只是这些街道在看来大都是一个样子,楼宇鳞次栉比,到是缺少了历城的灵活气息。甫京的街道两旁商贩,数不胜数,卖的东西确实是千奇百怪,让人目不暇接,鸣珂也只是粗略扫一眼,都觉得那些物件着实稀奇精致。

当然这里的商贩大多店铺华丽,在两侧旁整整齐齐得摆着。说实在的,这份齐整肃穆的风气,鸣珂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更是让他回想起了当年在伍方街上的事,心中更多了几分堵塞。

恍恍惚惚间他便到了大殿外,要不是逢阙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索性碰了碰鸣珂,他估计要一直朦胧到大殿内。

内侍在殿外的台阶下停顿了脚步,伸出手臂做了一个示意请的动作,便说到:“剩下的路,鸣公子应当自己走了。”说着瞥了逢阙一眼,当然这示意的很明显,是想让鸣珂一个人上去。

逢阙自然是不放心,虽然他也没有什么通天本领,但是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两个人至少能更好应对些,可如今…

鸣珂嘴唇微抿,像是思考着什么事情,眸子先是垂着,随后抬起看向自己身前的宫殿。他一直活在将军府的羽翼下,虽然之前一直不愿承认,但是街坊邻居有时也会议论他毕竟自己做的事,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或许,以后的路真的是只能由自己走,也是时候该使自己面对现实了。他拍了拍逢阙的肩头,冲他微微一笑,虽然逢阙觉得这笑容还不如不笑的好,一笑那种勉强都快从嘴角溢出了。

“那我走了,多谢公公陪同。”鸣珂作了个揖,语气自然潇洒,语调微扬,随即转身大步迈上台阶,他迈的很决断,生怕自己再有回头的机会,少年的乌发在余晖的落日中浸着光芒,火红色的外袍染上了滴蜡般落日的红,更是荡漾在少年的肩头。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少年还是…”内侍更像是自言自语,话说了一半便活生生吞回去了。

鸣珂只觉得台阶很长,长到他都想出所有皇帝会问他什么问题,甚至后来开始在脑中描摹自己以后的样子,最好是赢得美人归,最差便是尸骨无存。在诡谲云涌的甫京,他只求保住家族,而且要活下来,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活人才有无限可能。

大殿的门到是没有紧紧关着,而是微敞着,在远处时鸣珂便能透过缝隙看到皇帝坐在龙椅上,像是对下面的人说着什么话,神色凝重。鸣珂对皇家的事不愿过多了解,只是暗暗藏入心中,不去思索。临近殿门时,皇帝许是注意到门外有人,微咳一下以提示与其对话的人,随即皇帝的双眼对上了鸣珂的目光,狐疑片刻后,脸上这才挂上几分慈爱的神色,抬起手肘挥动了些,鸣珂知道这是让他进去。

鸣珂推开殿门,最先敛入眸中的是一个远去的侧影。

很熟悉,与脑海中的两个身影碰撞到一起。

鸣珂现在也不知该说那个侧影属于谁,是河边偶遇的公子?或者是……他不敢往下想,回想起当年的事情。鸣珂尽力掩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转头看向皇帝,跪下并说到:“臣鸣珂,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鸣珂压低声线掩盖声音中略显稚气的声音。

皇帝到是没有那么严肃,而是一笑,“阿珂不必和朕如此多礼,朕与你父亲自幼便结识,感情若亲兄弟一般,以后你不必和朕如此见外。”皇帝说着说着遂信步走下来,意图扶起跪在地上的鸣珂,“以后再见外,朕可要罚你喽!”说着,目光假装无意地瞥了殿门口的背影一眼,鸣珂顺势也回头,正好与那个背影转身的目光猛然一汇!鸣珂在看清那人脸后瞳孔猛然放大,脸上的肌肉顿时紧绷在那,后颈的青筋在瞬间爆出,心头仿佛是被千年寒锥刺入,疼到麻木,却跳动地厉害,目光怔在那里,不知是回到了记忆里还是看呆了。

这张脸,与记忆中柳树下的脸如出一辙。那剑眉横卧在星眸上,若说这二者都过于浓烈,但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下倒也削减了些,多了分柔水的深情。若非说这二者有何不同,这张脸到是没有那份沉重与反叛,多了些温顺。若说两个人脸或许有相同,但是总不会连腿疾都吻合。那人对于鸣珂过于炙热的目光有些反感,眉头一皱,背过身去。

“阿稹,你还有事吗?”皇帝收起那副慈爱的神情,严肃说道。

“是儿臣失礼了,儿臣这就离开,不打扰父皇议事。”说着,那人便独自转动四轮车的轮子向大殿的另一扇未设有门槛的侧门走去。直到人走,鸣珂也未收回目光,皇帝看他这幅样子,开口说道:“阿珂?”鸣珂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连忙作揖低下头向皇帝请罪,皇帝原先慈爱的神情此刻混入了一抹难以让人琢磨的阴沉,他扶起了鸣珂,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那是朕的七皇子,鹤稹。”他语气到是平淡,就像是介绍一个无关的人一样,没有一个父亲提到自己孩子的亲切之情,这一点倒令鸣珂心生疑惑。皇帝将手背在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向殿门踱去,“怎么你们认识?”皇帝这句话到是问的随意,就像是无意间脱口而出的。

“臣一直久居历城,并未有幸见过七殿下。”鸣珂语气笃定沉稳,就像刚才心中的波动只是假象而已。

“看你刚才的表情,朕以为你二人认识呢!。”皇帝语气中带着笑意,像是自嘲,“朕打算将七皇子送到蓬楚和亲,只是这山高路远……”皇帝话还未说完,就低下头叹了口气。

“和亲?”鸣珂暗自嘀咕着,皇室一般派公主和亲,很少会派出皇子,而且这毕竟派皇子去会有损皇室颜面,外加历代朝廷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室内不可出现分桃之好,皇帝这般做是让七皇子受到万夫指骂,此生不能再入邶国。

“阿珂,你应该懂得,最近我朝战乱不断,如果蓬楚再度压境,我朝将陷入水火之中。无奈蓬楚的世子青睐阿稹。朕,也是没有办法。”皇帝扶额,无奈叹了口气。

鸣珂默不作声,他此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想要推翻刚才来之前做的所有计划的冲动。如果阿祈真的没有死,如果这个七皇子真的和当年的事有关系,那么当年阿祈、月娘之死、陈原一家迁入甫京都不会是巧合,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么能布置这么大局的只能是——

鸣珂抬眸,看向背对着他的皇帝,脸上神色复杂。

但是布这么大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为了把这件事查下去,只能选择留在朝廷,选择入仕。而他现在能接触到和当年那件事有关联的人只剩下陈原和七皇子了。但如果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那不仅是一场空的后果,还有可能要赔上自己现有的一切。可是如果不放手一搏,那个局的最后可能也会让自己坠入深渊。

对了,陈原来的时候和他提到过予河和风林营!陈原这次遇到自己本来就是有很大可能就是策划好的,那么包括他要提到的东西必然是故意想让他知道的,既然当年陈原也被牵扯进阿祈的事情里,那他此次的目的会不会和那件事也有关系?

不过鸣珂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陈原也有可能是来拉自己投奔某位皇子的,毕竟之前的想法太过偏激。鸣珂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把刚才头脑里很多不成熟的想法抛弃。

“阿珂,按照我和你父亲的意愿,朕希望你能进风林营锻炼,毕竟你以后势必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皇帝见鸣珂犹豫,摆了摆手,“朕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三天后御花园的宴席上你可要告诉朕。”皇帝假装严肃,郑重地和鸣珂说。

“还有,你以后就住在你父亲之前的府邸内吧,朕已经命人给你打扫好了。”

鸣珂明白,这是非要留他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