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挥了挥手,便让蓉姐先下去了,待她一下石阶子,就看到白日里那个黑脸的汉子正如饥似渴的盯着她,好似一头熊,蓉姐勾了勾唇,这些个臭男人,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好在她帮着大当家说服了里面那位小娘子,得了大当家的保证,这才不用伺候这些个臭男人。
黑疤被寒江警告了不准接近蓉姐,眼下也只能远远看着解解渴,他上前一步,怎料蓉姐一个瞪眼,泼了他一身水,没好气道:“离你姑奶奶远点,臭男人...”
说罢,转身就走,黑疤站在夜色里看着她,而后不信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嘀咕道:“哪里臭?一点都不臭...”
屋里,寄颜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发簪,要是那个男人敢靠近她,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厚实的木门响起一声沉沉的吱呀声,带进来的山风将温黄的摇曳烛光吹得明明灭灭。屋外甚至还能听见野兽的嘶吼声。
很快,一道健硕的身影慢慢向内室靠近,那沉沉的脚步声,带着十足的压迫,寄颜屏住了呼吸,拿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
寒江一把掀开了竹帘,就见被他抢来的姑娘站在床榻边,秀丽的乌发垂在她窄窄的肩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耳朵,还有一张已经洗干净的素净小脸。她慌张的抬头看向自己,很快就镇定下来,但眼里的戒备与害怕却将她衬得愈发软糯可欺。
寒江心里好似生着一支弦,被谁轻轻拨动,响起一道突兀的颤音。
没错,就是这般,就是这般,她同那日在梦里一般。
谁也不会知道,时隔五年,他再一次遇见她,少女初初长成,一身的文雅书卷气,斓裙绮艳,笑意明媚,比之春熹花海,容色更盛。
那日夜里,他便入了一场荒唐的梦,梦里就是这般,她卸了裙钗,衣着单薄,柔软的发丝垂在身后,乖乖巧巧的站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上前,轻轻触碰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雪颈,少女顺从的,任由他的触碰,他的拥抱...
若不是最后不知怎的变成了一条狗,围在她脚边吐舌头打转转,这梦倒也旖旎...
寒江嘴角一抽,顿下步子,停在了离她不足两丈的距离,可这副模样,就好似一头蛰伏在丛林,蓄势待发的虎豹一般,下一刻便会朝着猎物扑去。
只片刻,男人的身形动了动,寄颜受惊的往后一退。她仰着脸,故作镇定的看着他,眼底却氤氲着水汽,这模样纯洁得好似山谷里的百合花,但寒江是谁,泥地里打滚的悍匪,就算心里稀罕得要死,面上也要装得风轻云淡。
待人离得越来越近,寄颜抬起手来,将袖间的簪子亮了出来,簪尖对准寒江,兔子急了还咬人,寄颜想着大不了拼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女孩儿面上无措,整个人戒备到弓着身子,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只把寒江看得有些血气翻涌,只不过这男人心里再怎么蠢蠢欲动,姿态却一副闲适从容,寒江似是在试探这姑娘的底线一般,又往前迈了一步。
寄颜死死的盯着他,以卵击石地道:“你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
还没等她威胁地话说完,寒江嗤了一声,道:“你就怎样?杀了我?”他实在太高大,靠近的时候,寄颜只觉整个屋子都黑了一般。
他逼近,她后退,谁占主导,一目了然,寄颜手中的簪子形同虚设。
这样的孩子,哪里敢杀人?
寒江肆无忌惮,眼里着了墨一般,泛着浓浓的黑,寄颜被逼急了,开始急乱的挥动手中的簪子,惊叫道:“滚开!滚开!”
怎料下一瞬就被男人轻巧制服,她手中的簪子被他夺了,人也被挟持着困在墙角,男女力量悬殊,寄颜就算是耍过两年刀,但也只能算得上是强身健体,对一个悍匪而言,她的反抗,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身后是牢固的墙壁,身前是男人厚实宽阔的胸膛,他靠得那样近,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寄颜有些反胃,她皱着眉侧过头,眸子里的嫌弃意味溢于言表,寒江见她这副反应,人都要炸了,他脑子闪过各种原因,她嫌弃他脏,嫌弃他臭,嫌弃他洗澡不打皂?
男人气笑了,他忽地捏住了寄颜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下一瞬,又擒住了她的手腕,这下寄颜真就无法反抗。
“你到底想做什么?”小姑娘眼睛圆圆,瞪着人的时候,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猫。
“爷救了你,你倒是想恩将仇报?”
寄颜想到他一箭射杀了想要带她逃命的王管家,眼底瞬间蓄满了泪,王管家的惨状他还历历在目,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竟说他救了她。
“我与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却杀了我的管事,将我抓上了山,这就是你的恩?”
寒江见她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似的,一时语塞,总不能和她说事实的真相吧,不然这姑娘横竖都是一个要死要活。
“无冤无仇?谁说无冤无仇?您大小姐贵人倒是多忘事,拍拍屁股离开了岭南,去京都做将军小姐,这一走便是五年,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寄颜一怔,他的神情不似说谎,眼底尽是对她的控诉与愤恨,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难道是幼时伺候过茉蓿院的小厮?办坏了事,被祖母发卖了,然后记恨到了她的头上?可更令她震惊的是,他竟知道她的身份?然而知道了她的身份竟还敢胆大包天绑了自己,恐怕那时他真是因为自己而受了很多苦,所以怀恨在心。
寄颜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得罪过他,遂好言道:“你能否和我说,我从前是怎么得罪你的?”
她一下变了态度,让寒江有些措手不及,但她眼下这模样倒也不坏,甚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男人一脸你对我做过亏心事的模样,转身便往自己的榻上,大爷一躺。
寄颜见他一副让自己去猜的模样,心里急了,若是能解开他的心结,兴许这个人便会放了自己,不然当时在马车上那样千钧一发之际,他也不会救她了。
寄颜犹豫的小步靠近床榻,她想到当初对宋大人,只要说几句软话,他就会依她,那么眼前这个呢?总要试试不是吗?
“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样伤害了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可以补偿你的。”少女的音色介于清冷与柔糯之间,软着声儿和人说话的时候,有些酥酥脆脆的,像是一块刚出笼的甜糕。听着这样的声音,寒江想不看向她都难。
只不过大马金刀躺着的男人,此时正一脸审视的望着她。
那双眼好似回想起了什么,莫名的让寄颜心内惴惴。
寒江岂会不知这位大小姐正用着对其他男人的招数来套/弄自己。他讽刺一笑,笑得腮帮子直泛酸,整个人越发的邪性。
而后下一秒,他便道:“好啊,补偿,哪天让爷满意了,爷就放了你。”
寄颜一喜,破涕为笑的少女脸,就像雨后天晴的彩虹一般明媚耀眼,她重重的点头:“我要怎么补偿你,你说。”
寒江见她这般积极,想着方才忘了自己背上有伤,往榻上一趟可刺激了,随即咬着牙将脸一侧,让人看不到他此时疼得有些狰狞的表情。
男人坐起身,将自己的外衫在女孩儿面前褪下,瞬间,寄颜将男人的躯体尽收眼底,她愣住,发懵的瞧着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沾着汗液,显得油亮紧致的麦色肌肤,在温黄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健壮鼓囊的手臂,清晰可见的青色筋络正隐隐虬动,宽厚的肩膀随着脱衣的动作牵动着壁垒分明的胸膛,还有下面那一二三四五六...不知名的看起来就很硬的肉块。
寄颜瞋目结舌,竟忘记移开目光,寒江抬眼,见她痴愣,随即嘴角一勾,顺着她微微下移的目光,而后看向了自己腰腹上的位置。
这十分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让人忍不住脸上发热,寄颜虽没有见过光着膀子的男人,但她也清晰的知道,这是一具少见的,十分野性又俊美的男子躯体。
“咳咳...”男人轻咳,唤回了女孩儿的神思。
待寄颜反应了过来,才知道他将衣裳脱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又防备地道:“你、你别乱来,我虽说要补偿你,但不是这样的补偿。”
女孩儿嘴中还在絮絮叨叨,寒江乜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背朝上趴了下去,而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罐子药膏,掷在床边,道:“过来上药。”
“啊?哦,哦...”寄颜脸色通红,尴尬的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