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挑活儿。”
像欧阳明良自己就很讨厌下厨,油烟味太重了,无论他爸妈给多少零花钱都不愿的那种。
但梁闻好像没有什么尤其喜欢或者讨厌的事情,他曾经给人没日没夜守过仓库,也在充满鱼腥的海鲜市场做过,现在连厨师也轻松拿下。
欧阳明良打心里佩服他。
梁闻目光专注热油下锅炒配菜,三不五时来个颠锅,那利落的手法秀了欧阳明良一脸,不由得发出“666”的称赞。
他连下厨也是冷酷的脸,抽空扫了眼观光似的狐朋狗友,给欧阳明良交代了任务。
“去外面摘两颗西红柿,挑红的大的。注意点,别把旁边小葱踩了。”
梁闻交代的十分仔细,怕自己说不清楚欧阳明良便办不好这事。
对方虽然出身在长乐镇,但他爸是正儿八经国企领导,他妈是县里的高校老师,光门楣已经是镇子里的翘楚了,打小也十指不沾阳春水。
照这么看他其实跟康荔挺相配的。
梁闻面无表情调味儿,又虚虚颠了两下锅,菜椒炒虾仁便可以下盘了。
“闻哥,西红柿要洗么?”
“冲一下。”
欧阳明良闻见锅气香咽了下口水,心里忽然生出蹭饭的念头,也有理由留下跟仙女再相处会儿!
他满心欢喜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摸摸擦擦把西红柿洗了洗,讨好性放在梁闻的菜板上。
梁闻手提菜刀飞速切成散片。
“卧槽闻哥,你这刀工可以啊!”
梁闻属于能干话少的类型,会自动无视别人的奉承或者夸奖,尽管对方可能是出自真心。
但他不在乎,也觉得无意义。
打开冰箱门,掌心拢了三颗蛋,逐个打散在碗里,然后不肖两分钟,西红柿炒蛋热腾腾出锅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打了个闷雷,同一时间闪电在厨房窗前劈下,把欧阳明良吓一跳,连忙后退两三米。
梁闻神情淡漠向外看了眼,暴雨前的闷热使他汗流浃背,不得不把炒锅往水槽里一扔,出去吹会儿风。
有模有样去大堂摸了个烟盒,再看看城里的娇气包在做什么。
她在专心致志玩消消乐。
“干吗拿烟盒哦。”
“玩你的游戏。”
梁闻怼完她,散漫靠在大堂外的墙面,弓起一条腿,嘴里咬着烟,低头点火。
狂风把薄薄烟雾吹向同一个方向。
他抽完一根转身对康荔说:“差不多吃饭了。”
“好。”
大雨淅淅沥沥砸在地面,溅起的水花线条交错,欧阳明良望了眼黑沉沉的天,又意味深长看向梁闻。
梁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想到有一年他生日,欧阳明良送了他一部手机。
那年初二。
班里同学几乎都有手机了,但他因为奶奶的病,一直没有舍得买。
欧阳明良知道后大方送了他一部。
“我爸单位抽奖抽到的,我们家人手一部苹果了,都不怎么想换国产机。我就想你正好要生日了,送给你用多合适!”
梁闻一直觉得自己生来薄情,不应该有朋友的。可欧阳明良是个意外,他过于热情开朗,也不在乎他冷酷无情。
就连他爸爸都说过:“你跟欧阳家的小朋友性格真是互补,一个冷一个热。”
又一道闷雷炸回梁闻的思绪。
“看我干什么,想留下就留下。”
“谢了闻哥,事成之后喜糖有你一份!”
康荔走到厨房,餐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她这几天可以说是大饱口福,梁闻手艺好用料淡,相当符合她的口味。
欧阳明良殷勤给她拿碗筷,水青色的很好辨认。
“谢谢,米饭我自己装就好了。”
她人瘦胃小吃得很少。
按梁闻之前的话来说,他养只鸡都比康荔啄得多,两粒米也好意思拿碗装。
欧阳明良同样震惊。
“康荔,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因为米饭容易长胖呀。”
“可是节食不好吧?”
“长肉对我来说更不好。”
她生病了依旧能言善辩。
欧阳明良噎了下无话可说,没想到仙女也要维持身材,忽然有点儿心疼对方。
康荔喝了小半碗鸡汤,开始双手托腮看两人谁吃的更多。
梁闻在她眼里俨然是饭桶一号,平常煮面都要下两份的那种。
欧阳明良虽然个不高,但是食量不小,愣是把所有菜都清完,两人才结束战斗。
康荔真想起立给他们鼓个掌,不愧是在长身体的少年啊。
欧阳明良为了表现主动要求洗碗,梁闻劳碌命也不差这半点活儿,垂眸把他驱赶了出去。
“你们想想有什么消遣。”
雨还在噼里啪啦下,欧阳明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应该也不想回去。
所以他们需要消遣一点时间。
欧阳明良恍然大悟,他闻哥这是在放大招,给他跟康荔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怀揣一颗萌动忐忑的心,跟康荔说说笑笑出去了。
“你刚刚是在玩消消乐么。”
“嗯,我玩其他游戏很菜,只有消消乐玩得好。”
欧阳明良笑:“有多好。”
“我已经玩到一千九百三十七关了。”
……
厨房很快剩下梁闻一个人。
他麻利洗好碗,还清理了被窗外雨水打湿的料理台,又把窗户关严实。
洗手液是新买的,橙花味儿。
但是跟康荔身上的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便宜所以劣质。
梁闻双手抄兜去到大堂,两人已经商量好消遣什么。
游戏对不上号,只能打打斗地主。
他们甚至连地点都已经选好,就在沙发前的小桌板上打。
“家里有牌么闻哥?”
“有。”
梁闻拉开放杂物的抽屉,摸出两副未拆封的扑克牌。
两人给他留了个好位子,折起一条腿坐下,后背抵着柔软沙发。
他今天烟瘾似乎格外重,又低头把烟咬嘴上了。
欧阳明良火速看了康荔一眼,怕她会闻不惯浓烈的烟味儿,但见对方温柔脸庞并无任何异样,放下了心。
他洗牌开启游戏。
梁闻今晚运气不错,好几把都是地主,而且摸到手全是好牌。
“三个Queen带双四。”
“三个King带双三。”
“飞机七七八□□九。”
“飞机九九十十勾勾。”
“一到尖我不信你还能压我!”
“哦,王炸。”
康荔的心态着实有点崩。
她跟欧阳明良两个坚持不懈的小平民!一开始还能互相鼓劲儿斗地主,到后来双双风干了沉默,脸色都不太好看。
只有梁闻跟掌控全局的大佬似的,单只手肘闲适压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抬起眼皮问:“三个五有么。”
康荔生闷气摇头。
欧阳明良:“……没有。”
“啧,没劲儿。”
梁闻话音刚落,仿佛气焰太嚣张遭到报应,倏地又一道闪电劈向雨幕连绵的人间,随之“吧嗒”一声,大堂刹那间陷入黑暗。
欧阳明良惊呼:“卧槽!”
康荔夜盲,处在黑暗中容易丧失安全感,好在她记得梁闻的方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梁闻浑身一震,嘴里的烟差点掉落。
她的手好小。
掌心温热。
抓的有点紧。
烟味夹杂苦橙花的香气,一同钻进他鼻腔,血气方刚的少年滚了下喉结。
康荔轻声问:“是停电了么?”
梁闻哑声:“应该是跳闸。”
欧阳明良想起身,膝盖不小心顶到桌板,发出咚的声音。他倒吸一口冷气,扑克牌也同时倾泻而下。
梁闻拧眉:“你先别动。”
他只好乖乖坐回去。
“康荔,你还好吗?”
“我还好。”
“后门应该有电表,只是跳闸,闻哥出去推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怕。”
有电表。
但梁闻此刻卑劣的不太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梁闻:想跟老婆贴贴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