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咖啡厅靠里的位置安静无人打扰,沙发背隔开旁桌人的视线,像是一个半开的小隔间,咖啡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盛漫目光落在桌上被安置于花瓶里的两束白玫瑰一瞬,又悄悄挪开。

钢琴乐点渐渐清晰,她从那种不真实里回过神,看向对面的人。

似乎捕捉到她犹疑的眼神,对面的人礼貌开口:“初次见面,我是作者顺颂时宜。”

他的声音清冷如清泉流过溪石,淡淡的沉净感落入耳,格外的动听。

高中时两人的交集寥寥可数,话几乎没说上几句,但时隔多年,她对他的声音还是如此熟悉。

这张脸,这声音,这个人。

相比顺颂时宜这个身份,他是南颂时这件事对盛漫而言冲击力更大。

她竟然和暗恋过的男生网聊了好多年……

盛漫对上那双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眼睛,声音有点飘乎乎的:“我是甜茶漫漫,你好。”

南颂时笑了下,唇边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盛漫手里的细勺搅动咖啡,指尖用力捏紧勺柄。

想显得自然一点,弯唇笑了笑,但话一出口却磕磕巴巴:“谢谢你愿意和我见面,我喜欢你,喜,喜欢你和你的作品很多年了,今天能见到你我很开心……希望你继续加油。”

她这是说了什么别扭的自述,加油也显得好幼稚啊。

盛漫低头喝咖啡,借以躲开视线,闭了闭眼,觉得有点丢人。

“嗯。”对面的人认真地回应:“谢谢你。”

这话落下,盛漫再抬起眼时,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衬衫袖口雪白熨帖,南颂时推给她一碟方糖。

“觉得苦?”

盛漫愣了下,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喝咖啡闭眼的表情……

好傻。

但是,他好细心。

盛漫抿了嘴角。

“是有点。”她舀出一块方糖,融进咖啡。

人是她约的,紧张也总不能让对方照顾自己,盛漫扯出一抹笑,在看他时眼神尽量不闪躲,“你喜欢甜食吗?这家甜点还不错,味道清甜不会特别腻。”

不错,这次口齿还算伶俐。

“好,”男人声音清越:“可以试试。”

服务生送来甜品菜单,盛漫想递给对面,南颂时先开了口,与她的拘谨不同,他举手投足透着从容,回望她:“点你想推荐的。”

盛漫点了下头,捧回菜单。

余光旁边的服务生标准的笑容里掺了一股暧昧的意味,让这清白的约会气氛生出了莫名的异样。

她顶住那股不自在,看向菜单右下方的一款切角慕斯蛋糕。

印象里,他是喜欢这个口味的。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高二那年夏末,一天傍晚放学她在学校门外徘徊,天落余晖时,从校门口走出来几个男生,看样子像是刚打了篮球,几人额发微润,校服衣服松垮垮地敞开着穿。

只有南颂时的校服规矩地穿好,拉链拉到胸口,背脊清瘦而宽阔,单肩背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和旁边的男生们边走边闲谈。

有男生勾上他的肩,笑道:“这次都是我们篮球队的队友,保证没有不请自来的女生哈!”

少年扯唇笑了笑,以示回应。

男生们闹腾打闹着走走停停,夕阳落幕下,身影依旧流淌着青春蓬勃的朝气,盛漫跟在他们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聊天里听出他们是要去学校附近的一家KTV。

路过一个岔口,拐角处有个网吧,那几个男孩子却抛弃南颂时去打游戏,其中一人往前面路口指了指。

南颂时无奈地笑了:“寿星要自己买蛋糕?”

“我去年买的你又不喜欢吃。”

“还不爱打游戏!”

“打也行。”南颂时作势要进去,男生连忙拦他,“哎哎哎你可别来,你来我们几个还玩什么,你那技术带刘秀那猪头都能赢,我们怎么跟你玩!”

话音落下,那几人一溜烟地钻进了网吧,南颂时也没在意,悠悠收回视线,抬脚往前走。

蛋糕店要往路口里走上一小段路,那家店盛漫也去过,是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店面有一处玻璃橱窗,可以直接在外面挑选蛋糕。

盛漫看着前面的男生停在橱窗前,她的脚步也停住,盯着那个身影。

少年俯下身,地面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斜长,目光淡淡地扫过摆台里各种款式的蛋糕。

最后停在一款抹茶蛋糕上几秒,抬头对店老板点头道:“要这个。”

店老板把蛋糕从橱柜取出拿去包装,盛漫站在几米之外,眼眸微动,深呼一口气,抬脚过去那边。

她站在少年身旁,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她低着眼,佯装在看甜品,而后似随口一问:“同学,你过生日吗?”

少年的声音清冽,淡声回:“嗯。”

盛漫没敢抬眼,目光仍盯着橱窗,双手攥紧书包带,心脏砰砰地跳,动了动唇:“那,祝你生日快乐。”

店老板把绑着绿丝带的蛋糕盒从橱窗里递出来,少年付了钱,伸手接过。

在他转身时,淡淡的茶香混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从鼻尖掠过,他的声音也落在耳边,语调没特别的情绪,却放低了几分。

带着很浅的笑意:“谢谢。”

……

盛漫目光从菜单右下角移开,抬眼对服务生说:“两份抹茶慕斯。”

她视线一挪,看向南颂时,“可以吗?”

南颂时也在看她,眼神里似有一瞬间的游离。

很快又恢复平静:“可以。”

等上了甜点,盛漫低头吃东西,期间南颂时提到了悬疑小说,她跟着聊起来小说剧情,慢慢地从他身上分散点注意力,不至于像之前那么紧张。

盛漫叉勺戳着所剩不多的蛋糕,轻声问:“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写感情戏?”

“下卷,”南颂时讲话时会礼貌地注视对方,“没在计划内,需要点时间构思。”

盛漫迎上他的视线,手指不自觉蜷了蜷,反应过他的话,忍不住问:“会很麻烦吗?”

咖啡厅里钢琴曲落下尾音,另一首乐曲又起。

南颂时唇边淡弯,下颌线的线条流畅好看,手指摩挲了下咖啡杯,眉宇间略带肆意。

“麻烦才有趣。”

盛漫目光微动。

嗯,他还是这个样子。

流年匆匆,那种意气风发的心气没被流漠在世俗浮沉里,依旧那么耀眼。

盛漫又问:“那你已经有想法了吗,想写一段怎样的爱情故事?”

“还没。”南颂时如实道:“这方面的写作经验欠缺。”

盛漫噢了声,“我听说,有作者会在小说里以自己的感情作为参考,你……”

她暗藏着小心思地问:“要不要试一试?”

南颂时低眉,悠悠地喝了口咖啡,似自嘲的语气:“很遗憾,这方面的经验也欠缺。”

盛漫怔了一瞬。

所以,这些年,他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意识到这点,盛漫低下头,嘴角不自觉翘起一点弧度。

而后捧起咖啡杯,故作自然地抿了口,想遮住自己的那抹笑。

“怎么?”

“嗯?”盛漫抬头的刹那咬住下唇。

嘴角倒是正常了,但眼里冒出的欢喜未退。

南颂时盯了她两秒,轻笑一声,“不喜欢我用个人感情代入到小说里?”

盛漫愣了愣,很快摇头:“没有。”

她眼里全是眼前的人,“你写什么,我看什么。”

南颂时眼里倒映着水晶灯的光影,里面也有她的影子,掺杂着一抹若有所思。

沉吟一瞬,他开口:“甜茶。”

忽然又被唤网名,盛漫清透的眸子轻眨。

南颂时目光扫过她的眉眼,略带犹豫地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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