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时值五月,餐厅里开着舒适的冷气,盛漫感觉自己的心似被时隔多年,年少时光里的骄阳灼了下。

一瞬间滚烫,余热久久未退。

手指停在屏幕上,反应慢半拍地回:[我吗?]

她琢磨着顺颂大大的意思:[我希望有的话,你会写吗?]

那边苏瑾妙回来,手里的一通电话未撂,“宝贝儿吃好没,我下午公司有事,现在走行不?”

闻言,盛漫收起手机,拿上包起身。

出了餐厅,两人回去的方向相反,苏瑾妙拦了辆计程车,临走时说下次再约,到时她陪聊一整天。

盛漫弯腰冲车里摆手笑:“苏经理好好工作。”

苏瑾妙受不了甜妹,忍不住给了个飞吻。

等车子走后,盛漫站在路边。阳光明媚到晃眼,远处路口树荫里的光斑随风颤动。

她往那边看了眼。

路边又来辆计程车,她收回视线,上车跟司机报了地址,遥下点车窗,清风徐徐地吹进来。

手机里有一条消息。

对方的回复让她受宠若惊。

顺颂时宜:[会考虑。]

盛漫犹豫地问:[你是想参考读者的意见吗?不过大大,这有点不像你风格。]

顺颂时宜:[你不是普通的读者。]

盛漫盯着这句话,微微一怔,这种特殊对待,让她忽然想起梦里见到小说男主的那个模糊身影……

她抿抿唇:[大大,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顺颂时宜:[什么?]

盛漫:[我之前在梦里见到的秦警官,是代入了现实里的人,怕你会介意这个,所以想跟你道个歉。]

顺颂时宜:[喜欢的明星偶像?]

盛漫认真地回:[不是明星,还有,我的偶像是你。]

隔了几秒。

顺颂时宜:[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介意,但愿意接受她的道歉?

还是在回应他是她偶像这件事?

盛漫捏着手机,琢磨间对方又发来消息。

顺颂时宜:[然后呢?]

盛漫一顿,忙回:[对不起。]

顺颂时宜:[不是道歉。]

盛漫微愣:[?]

顺颂时宜:[你有自己的想法,代入人物是自由,我写故事只是表达我的观点,不强求读者非要一致。]

顺颂时宜:[你不需要道歉。]

看着大神的解释,她唇边漾起弧度:[哦,那你刚刚在问什么?]

顺颂时宜:[你代入了谁。]

很快,对方又发来一条:[随便问的,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靠在车背里,指尖灵活打字:[没不想说。]

盛漫:[其实是我的,白月光。]

盛漫:[很好的一个人。]

脸边的碎发被风吹动,盯着屏幕里的话,那三个字,盛漫不由自主地发了下呆。

等回过神来,想起最初的问题,她继续回:[如果可以,我希望秦警官会有感情线,他年轻有为是个优秀的警官,但是每次出任务回到家孤零零的一个人,受伤了都没人照顾。]

盛漫会对喜欢的人物投入感情,也是真心地期望:[如果他有个爱人的话,会很圆满。]

对方像是在等她的消息,隔了两秒发来回应。

顺颂时宜:[好。]

盛漫抿起笑:[好期待秦sir的初恋!](开心)

发完这条消息,盛漫也想起来正事:[大大,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朋友的同事是你的书迷,我想跟你要一本签名书送给她可以吗?”]

对方很直接地回了句:[还邮之前的地址?]

盛漫一笑:[嗯嗯,谢谢偶像!]

她指尖继续敲字:[爱你!]

……

计程车在路边停靠,司机提醒她到了地方,盛漫目光从手机上挪开,付了款下车。

前面有一家街角奶茶店,门外一棵晚樱正值花期,阳光相得益彰地洒在店门牌上——Sunshine tea

她过去那边,推门进到店里。

店内的装修是让人舒适的浅色系,宽敞温馨,白木墙面点缀着淡粉色的蔓藤小花,很清新雅致的风格。

午后阳光带着几分柔和,让店内更显惬意悠闲。

这个时间店里客人不少,听见推门的铃铛声响,正在送餐的店员看过来。

“咦?老板,不是说下午要晚点来?”

“你瑾妙姐有事,我就提前回来了。”盛漫摘下身上的小挎包,进到水吧台里。

电脑里有外卖的订单,她打印出来,和身后跟进来的店员小朱嘱咐:“这个单子晚点做,冰激凌容易化掉。”

“好。”小朱点头。

去后厨换了衣服,盛漫出来帮忙。

她穿着杏色围裙,白衬衣,低头在茶汤挤好淡奶油,往上面洒了一层玫瑰花碎。

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大学生模样,目光不住地朝这边打量。

“这就是那个上过热搜的奶茶店老板吧,还真挺好看的。”

“对啊,她眼睛好漂亮。”

“鼻子也好好看啊,又小又挺。”

“我觉得很像一个女演员,名字记不住了,也是个大美女。”

“现在不是流行照着明星整,是不是动过了呀?”

“……有可能欸。”

店里放着轻音乐,但位置离的近,讲话声倒也能听清。

“不知道是在哪家医院做的,好自然。”

“我也想做鼻子了,我的有点扁欸。”

……

盛漫把一份餐做好,放上两碟赠送的干酪小饼干,出了餐台。

两个女孩还在聊,见她过来,随即住了声。

她弯腰把玫瑰奶茶放在桌面,长发随着这番动作漾出一道弧度,“奶茶好了。”

两个女生近距离地看她,目光直白,表情里欲言又止。

盛漫弯了弯唇,“鼻子没有动过。”

“但经常捏捏鼻梁,会让鼻子更漂亮。”

说这话时,她指尖捏捏鼻骨,示范了下,而后打量面前两个女孩子,认真道:“不过,你们的鼻子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动也很好看的。”

盛漫抱着托盘,窗外的光点落在她的眉眼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都可以问我。”

一个女孩子握着奶茶,有点呆呆地开口:“那眼睛呢?怎么变漂亮啊?”

盛漫:“多吃蓝莓。”

“哦好,谢谢姐姐。”

“不客气。”她露出亲切的招待笑容,“用餐愉快。”

回到水吧台里,小朱忍不住打趣:“我前几天还和静静说,我们店里一半的生意都是靠老板的美貌。”

静静是新招的兼职员工,今日休息,盛漫看向小朱,“你之前不是说三分之二?”

“……”小朱愣了愣,很快回:“味道提升,美貌不减嘛。”

盛漫若有所思地点头,“嗯,我调茶的手艺确实有提升。”

“……”

她回身从烤箱里端出一盘芝士奶酪,用刀切分成均匀的三角块,头发拢在肩侧,露出精致的侧脸。

小朱瞅了瞅盛漫,“老板,其实我也觉得你很像一个女演员,就是气质不太一样,可能是年龄的关系吧,我妈年轻时很喜欢她,而且也是青泽人,我第一次见你时,还在猜你是不是她的亲戚。”

“如果让我妈见到老板你,估计还要和你合影呢。”

盛漫低着眼把芝士装盘,笑了笑:“你追星这方面是不是遗传阿姨?”

说到这儿,小朱忍不住想起上周去她喜欢歌手的粉丝见面会,又美滋滋地讲起和偶像握手的情景,“像是做梦一样,我都想一辈子不洗手了。”

盛漫哦了声,“所以你第二天没来上班,原来是因为不想洗手。”

“……是太兴奋一晚上没睡觉,影响工作状态,”小朱把外卖冰饮装进纸皮袋里,笑嘻嘻道:“老板,等你有机会见到偶像,你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话音落下,小朱又随口问:“老板,你的偶像是谁啊?”

盛漫唇边漾起弧度:“一个很优秀的作家。”

“那你去过他的签售会吗?”

“他不线下签售。”盛漫轻叹一声,语气惋惜:“而且他人在国外,也没机会见面的。”

“哦,那好可惜呢。”

——

青泽,一栋办公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落地窗旁灰色沙发上的女人优雅而娴静,目光扫过这间陈设简洁,一尘不染的房间。

而后指着落地窗边,“阿颂,这里摆一株铃兰花吧。”

“娇气,恐怕不好养。”

南姝忆靠着沙发背,看向办公桌里气质清冷的男人:“那我刚才在车里的提议,你答应吧?”

南颂时一身黑西服,脸半逆着光,清俊的面容染上几分柔和,声音淡淡:“再等一下。”

南姝忆了解自己的弟弟,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但出于骨子里的教养,对亲姐姐也不会直接说出“安静一下”这种话。

她拢了拢丝绸小披肩,等着他把手里的翻译稿改完。

过了会儿,外面有敲门声,一个带着工牌的年轻男人进来。

南颂时把修过的文件递给他,“标注改过了,以后记得仔细核对。”

他嗓音清冽,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严肃。

男职员双手接过,面含愧疚地连声答应。

等人走后,南姝忆从沙发上起身,羊皮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走到办公桌旁边的书架前,温声说:“姐姐呢,也不是要干预你创作,就是觉得你笔下的男主从来没有感情戏,觉得该谈个恋爱了。”

南颂时拿起桌边的手机,看了眼,又放下。

略略抬头,眼神清澈却看破一切:“你是觉得,我该谈恋爱了。”

南姝忆笑容温和: “是老妈觉得你该交女朋友了,你事业已经这么出色,也是时候该多认识朋友。”

男人起身,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唇边弯起浅笑,不往话题上接,“我朋友不少,不无聊。”

“谁说你那些男性朋友了,”南姝忆啧了声,不让他绕开,“喜欢你的女孩子里,就没有一个你有好感的吗?”

南颂时手指翻开一页书,长了一张让女孩心动的脸,说出的话不失礼貌,却无情。

“嗯,还没遇见。”

南姝忆叹了口气,忽然很为那些女孩子们心酸。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南颂时回身拿起来,单手回消息的动作不紧不慢。

瞧这样子,估计又是在忙工作,别的事也不见他这么上心。

南姝忆抱起手,手指闲闲点了点手臂,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一次在爷爷寿宴上的趣事,当时有一位贵客对相面颇有研究,见到站在后院玉兰树下看书的小少年,忍不住多言:“你家这位小长孙生得俊眉朗目,翩翩玉立,将来会有一段极好的姻缘。”

那时候南颂时只有七岁,已经出落得十分俊俏,比别家的孩子要好看很多,更何况家世又这般好。

宾客们即使不会看相,也对这话深表不疑。

之后的谈笑间,那位贵客与爷爷私下里讲:“这孩子面相好,随你,就是以后呐,会让一个小姑娘给拿捏住了。”

爷爷倒是喜闻乐见地称:“男孩子嘛,让人管着是好事儿。”

南姝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摇了摇头,心道这相面也不可全信。

书架上摆满了翻译专业书,里侧有本英文版《世界简史》,她过去拿出来,转身时,视线不经意扫到南颂时的手机屏。

南姝忆回国一个多月,认得国内流行的媒体软件。

恰好,她看见南颂时在私信聊天界面,回了对方一个:好。

南姝忆没窥探弟弟的隐私,随之挪开眼,笑道:“现在都用微博聊工作了吗?”

“不是工作。”南颂时没抬眼,视线仍在手机里,回她之前的问题:“感情戏可以写。”

忽然聊回这个话题,南姝忆反应了下,笑了笑:“你答应了?”

“一个读者要求的。”

他说这话时,嗓音依旧淡淡,却莫名多了几分纵容的意味。

南姝忆稀奇地瞅了他一眼: “什么读者这么重要?之前姐姐要求都要考虑。”

话音顿了顿,她似不经意地问:“是女孩子吗?”

南颂时手指轻滑过屏幕,“嗯。”

南姝忆微讶,瞬间来了兴致:“你要觉得人家重要,就多接触接触,约出来见个面。”

她眉眼弯弯:“你不多认识朋友,怎么能遇见喜欢的呢。”

“是重要,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南颂时发过去一条私信,淡笑了声:“只是碰巧是个女孩子。”

话音落下,手机里很快收到感谢的回复。

甜茶漫漫:[嗯嗯,谢谢偶像!]

对方似乎很开心,在他回复之前,又跳出一条。

甜茶漫漫:[爱你!]

南颂时低眸,拇指在屏幕上莫名地顿了下。

落下回复:[嗯。]

作者有话要说:老姐:碰巧?我不信,必须得安排见一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