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来到了B城,这是英英的老家,是英英出生的地方。
这个小城市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从最初抱着一定能在这里找到英英的巨大信心,到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后只剩下自我安慰,好歹他也看过英英的出生地了,知道英英是在这么一座小城市长大的。
B城依山傍水,这里的人都过着清苦的农耕生活。山水很美,很养人,到处都是背着勢筐的水灵灵的姑娘和青壮的小伙子。英英也是B城这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好模样和好身段,他简直喜欢得要命。
如果英英一直留在这里的话,会跟他们一样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清苦但是悠闲幸福的日子。
兆明告诉他,英英说过想要回来的,带着他哥哥回来,让他哥哥好好过完余下不多的时日。
可是一切都毁了,是他把英英的哥哥绐害死了,英英一定恨死自己了。如果他当初不找那个坏心眼的小兔子演戏,也许……他还能陪着英英一块儿回来。
没有如果,一切都晚了。已经一年了,他找遍了一切他认为英英有可能出现的地方,B城他更是来了不下十次,无一例外,哪个地方他都找不到英英。
这一次来B城,他依旧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再回去英英的老家门口看看,他可以在那里想象英英的童年,以及一切英英可能做过的事情。
英英的家在半山腰,山不高,苏燃一边走一边想小时候的英英会顽皮捣蛋吗?这么抖的山路,英英走的时候会害怕吗?
到了半山腰,英英的老家门口一片破败,事实上,这座山上的老房子都是一片破败,更有的已经被拆,直接成了废墟。山上的人都搬到了山下,筑起了高高的大楼,这座山更是很久没有人上来过了。
苏燃不费力便推开了院子的大门,院子里满是落叶和石缝里长出来的野花野草,摇摇曳曳,霸占了这一整个小小的荒凉院子。
英英和他的哥哥感情很好,小时候他们会一起在这个小院子里玩耍吗?院子里有三个上锁的房门,哪一个房间是英英住的呢?
关于英英的一切,他都充满了好奇,他全都想要知道。他开始懊悔,懊悔英英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怎么不多问一下关于英英的事情,他的童年,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他只顾着贪欢享乐,认为自己和英英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彼此,他向来高傲自负,他悔死了自己的高傲自负。
苏燃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这一年来,他几乎要思念疯了,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能有一点点安心感,好像他就在离英英最近的地方,这是他在寻找的过程中最靠近英英的时刻。
苏燃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这期间他什么都没有干,就什么坐着,看着花,看着草,想着英英。
“嘎吱一一”苏燃的思绪被这一声门声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来一看,有个人推开了他进来时关上的院子的门,踏进了一只脚。
苏燃呼吸一滞,心跳得飞快。终于,那个人探进了大半个身子,没有看见脸,苏燃再也忍不住,他站起了身,想要跟这人面对面一看究竟。这个人的身形,跟英英实在是太像了。
他还没靠近,这人却缩回了大半个身子,快速掩上了门。
苏燃急忙追了出去,打开门,他只看到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只凭这个背影,苏燃就确信,这个人一定是英英,英英脚步很急,像是在躲着什么人。英英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想要躲着自己,所以才走得这么急。
“英英!英英!”苏燃顾不得其他,拔腿追了上去。
英英却跟没有听到似的,脚步越来越急,到最后也跑了起来,苏燃紧跟着在背后追。
“英英,是你吗!你别走!你看看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因为山路太陡,苏燃追得很是费劲,他担心英英摔着,于是又喊道,“英英你慢点,你别跑,太危险了!”
英英却跟没听到他这些话一样,能有多快就跑多快,“英英英英!我不追了,你别跑这么快好不好?”苏燃急忙开口劝阻,虽然他很想快点追上英英,但是他还是把英英的安全放到了第一位,他实在担心英英出事。
英英果然踩空了,就在踩空了的一瞬间,苏燃几步上前,急忙伸手拉住了英英的手臂,随后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英英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一眼就让他心动,那双眼睛还是—样清澈动人。苏燃看着怀里皱眉瞪他的英英,眼里是绵绵不绝的情意。
“放开我。”英英挣脱了苏燃的怀抱,退到了几步开外,和苏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苏燃心下一凉,“英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你要我怎样都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别躲着我,我找了你好久。”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英英却是十分冷淡,回了一句便掉头要走,苏燃急忙跟了上去。
“英英,我知道是你,你别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找你,我都快要疯了。”苏燃跟在英英的身边,像是苍蝇一样嗡嗡不绝。
“……这位先生,你挡到我的路了。”英英一直不为所动,一句话也不回,直到苏燃挡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停下脚步回了苏燃一句。
“英英,我不是这位先生,我是苏变态,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苏变态。”苏燃着急地解释着。
“……离我远点。”英英却是绕开了他,继续往前走。
“这一年来你都去哪了?我找了好多地方,到处都找不到你,你过得好不好?我好担心你。”苏燃干脆保持着和英英差不多的走路频率,在英英耳边自顾自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思念之情。
“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够了。”直到苏燃说到了英英的哥哥,英英这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很闲吗?你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吗?别跟着我。”英英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完便加快了脚步,苏燃在原地愣了一秒,急忙追了上去。
经过这一茬,苏燃没有再提有关英英哥哥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英英的哥哥因为自己而死,虽然是间接的,但是始作俑者还是他。英英恨死了他,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英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来这边找了好几次,一次都没有见到你。”
“你累不累?不要走这么快,小心点看路。”
“英英,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怎么连戒指都没有拿走,我好难过,不过我带在身上了,就等着重新绐你呢……”
苏燃喋喋不休,英英一言不发,苏燃也不急,他都已经见到这个人了,其他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多担心,他会把英英追回来的,就算英英现在对自己这么冷淡也没关系。
“英英你现在要去哪儿?”下了山,英英走到了公交站旁等公交,苏燃便跟着一起站在公交站等公交。
英英往旁边避了避,好离苏燃远一点,苏燃立刻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去,非得跟英英手臂贴着手臂他才能放心。
“你再碰我一下我告你性骚扰。”英英又往旁边挪了挪,瞪了一眼苏燃。
“我都没有碰你……”苏燃有些委屈,小声地辩解,他连英英的手都没有拉过呢。
英英这一年虽然长相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穿衣风格却是改变了许多,之前在酒吧工作的时候,英英每天都穿得花枝招展,现在却穿得很是朴素,再加上那张脸,走在人群里就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似的。
英英明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时间在他身上就像是停止了作用似的,这人看起来总是这么年轻稚嫩。他的外表就像是一层美丽的毒药,引得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公车来了,英英上了车,苏燃跟着挤了上去。因为投钱的时候没有零钱,苏燃翻了好久的钱包才找到一张十块火急火燎地投进去,再看英英,他旁边的位置已经被人霸占了。
苏燃都想扯开这个人直接霸座了,他站在这人旁边,直勾勾地盯着英英看,英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连看都不看苏燃一眼。
旁边那人被苏燃盯得心里发毛,也不敢继续坐下去,公车上的空位多的是,他可不想在这里忍受煎熬。
于是那人跑了,苏燃便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他紧紧盯着英英的睡脸,好几次都生出了想要伸手去触摸英英脸的冲动,但还是忍了下来,要是吵醒英英那可不妙,那人能换位,英英也能换位。
—个颠簸,英英的脑袋一晃,苏燃急忙伸手去扶,英英也恰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一见眼前的人是苏燃便警惕地避开了苏燃的手,“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