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既明也动了筷子，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后他愣了愣，怔怔地看着兆明。
兆明此时塞了满嘴的菜，正埋头扒着饭，他昨晚没吃饭，此时饿得不行，感受到柳既明的目光，他抬起头，含糊地问：“怎么了？”
“你做的菜很好吃，三年来我一直很喜欢。”柳既明看着他说，语气里是兆明意想不到的温柔情意。
兆明也愣住了，艰难地把嘴里的那口菜咽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哦......谢谢。”
柳既明也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两个人又回归了沉默。
兆明吃完了饭，停下筷子，看着柳既明举止优雅地把满桌的剩菜都送进了嘴里。兆明的表情有些僵硬，柳既明此时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已经停下了动作，起了身。
柳既明是猪吗？柳既明的胃口得有多大啊，兆明看着满桌的空盘空碗，一丁点渣都不剩，太可怕了。
“我去上班了。”柳既明拿起了笔记本电脑夹到腋下。
“嗯。”兆明开始动手收拾碗筷，柳既明吃这么干净，干脆不洗算了，他在心里想。
这边柳既明已经收拾好，把西装外套往身上一穿，到门口换鞋去了。
“你过来一下。”柳既明突然叫他。
兆明放下了碗，走向门口，“怎么了？”
等站到柳既明面前，柳既明突然低头在他嘴边啃了一下，兆明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躲。
“你你你，你干嘛？”突如其来的一吻还是让兆明有些不知所措。
“补偿你昨天咬我的。”柳既明指了指自己嘴角小小的血痂，昨天他因为这个嘴角的这个小伤口被合作商调笑了很久，他虽然表面笑得从容，心里还是不爽极了。
兆明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流血，柳既明只是轻轻啃了一下而已。
他发呆的空隙，柳既明已经出了门。
柳既明这个记仇的小人。兆明在心里愤愤地想。
柳既明走后，兆明收拾着洗了碗，毕竟三千万呢，一年一千万啊，自己可真他妈值钱，也不能干当花瓶和床上用品是吧，说是花瓶还有点抬举自己了，而床上用品？柳既明昨晚都没上他。
洗完碗他便拎着钥匙出了门，路过茶几看着柳既明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那个哆啦A梦的挂饰，兆明啧了一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喜欢了那么久的人送的东西也能乱扔，真过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包含在男人里面，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回了自己租的房子，拿了各种卡，卡里还有二十多万呢，这可不能丢。又收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清理柜子的时候发现柳既明在生日那天送给他的手表，手表的时针还在转动着，滴答滴答的，很好听。
兆明掂量了一下，这表，挺值钱吧，要不卖了算了，他看着那表想了老半天，钱？自己现在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明明三千万都已经还了，大概是后遗症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表扔进了床底的收纳箱，箱子里，是他和柳既明全部的记忆，也许只是他单方面对柳既明的全部记忆吧。
他干脆把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又一股脑倒了一地，收拾了几套衣服就走了。
“喂，是张房东吗？”兆明给房东打了电话。
“我是兆明，住503的那个。”
“啊对，是。”
“我今天打电话是想跟您说一下，我要退房，今天就搬走。”
“没有没有，您房子很好。”
“那房子里的那些垃圾，您顺便帮我处理吧，我会另外给您算钱。”
“钥匙我压在门口花盆底了，您记得拿。”
“好，谢谢您，再见。”
兆明挂了电话，脸上还是挂着笑，却显得有些悲凉。
他爸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他有些烦躁，回拨了过去。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爸接通的第一秒就开口问。
“赚的呗。”兆明说得有些轻佻，“没偷没抢，你放心吧。”
“明明，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爸的语气有些急切。
“干什么？没干什么啊，照样吃吃喝喝，该玩玩该睡睡，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干嘛？”兆明一边说一边笑。
“明明，你别这样，我不需要你的钱，我自己可以还，你做什么才来的这么多钱你告诉我。”他爸语气里满是正经严肃。
“别了吧，您都自身难保了，就把钱还了，您好东山再起，照顾好她们母女，我过得很好，您就甭担心了。”兆明继续笑。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怎么让我跟你妈交代！”
“我妈那边啊，等我到了下面我自己跟她交代，您就别费心了，就这样吧，我们像以前一样，您也别管我了，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兆明笑着流了泪，不等他爸回答又继续说：“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明明......”他爸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果不其然他爸下一秒又回播了过来，兆明接了电话，“别逼我跟你斩断一切联系方式。”
“明明，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重要吗，行了就这样吧，我挂了。”兆明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他挂了电话，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是啊，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去了网吧，买了几包烟，一边打游戏一边抽。
“对不起先生，我们网吧是禁止抽烟的，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网吧小妹面带歉意的微笑。
“啊抱歉。”兆明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在手心里摁灭了。
网吧小妹惊呼一声，“先生，您不需要这样子摁灭的，我们厕所那边的垃圾桶盖有灭烟装置。”
“没事。”兆明笑了笑，把灭了的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袋。
网吧小妹有些惊恐地看了他一会，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说了一句“谢谢合作。”便飞快地离开了。
兆明看着自己被烟头烫伤的手心，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感。
兆明把手心的烟灰抖落了，拿起了耳机准备戴上继续打游戏。
“真是个孬种。”戴上耳机的前一秒他听到隔壁有人这么说，回过头，一个胖子看着他，嘴角正挂着嘲讽的笑。
兆明就这么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想理他，孬种，他确实是个孬种没错。
胖子又继续开口：“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傻子。”
兆明握着鼠标的手用力了些，一句也就算了，这个死胖子居然还敢骂第二句？
“你又是哪里来的死肥猪？”兆明一边打游戏一边轻笑着说。
胖子脸色立马变了，“你骂谁呢？”
“谁骂我，我就骂谁啊。”兆明依旧只盯着电脑屏幕。
胖子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顿时怒上心头，推开背后的椅子就走了过来，站在兆明背后，伸出手捏住了兆明的下巴，把兆明下巴掰着向上，而后低下头与他对视。
“你小子，找死呢？”胖子恶狠狠地说。
兆明甩了手里的鼠标，腾地站起身，胖子的下巴被兆明猛地一撞。
“妈的想打架啊，你个死胖子是个什么东西啊，就连你也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他妈怕你啊，来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打死！”兆明爆发了，心里这几天积攒着的怒气，全都撒到了这个胖子身上。
胖子捂着下巴听了这话，“操，居然敢这么骂我？我今天还就打死你了！”
随后胖子抓起身旁的椅子就朝兆明抡了过去，兆明躲了，没躲开，腿部被重重砸了一下。
兆明也像疯了一样，抓起耳机就朝胖子砸了过去，他甚至失去理智地想抬起电脑，没搬动，胖子的椅子又砸了下来。
两个人的动静很快把网管和其他上网的人给吸引了过来，一大群人围着他们两个，拉着失去控制的两个人。
胖子倒是很快安分了下来，被人拉住后扔下椅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而兆明却依旧扑腾着，“啊啊啊啊啊你们放开我，来啊打死我啊！”
众人急忙把煽风点火的他给拉远了。
这场闹剧最后没引来警察，因为胖子说谁敢报警老子就像对那个小子一样，把他腿都给打折。
兆明浑身是伤，被人搀扶着坐在网吧门口。
“小弟，要报警吗？”一个好心的大姐小声在他耳边问，“那胖子在这网吧惹过好多次事了，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伤着，赶紧去医院吧。”
“不用报警，谢谢你。”兆明说完这话便起了身，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到了路边。
他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他去医院。虽然想死，但是还没被打死呢，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柳既明的。欠他的三年，还是要尽力去还。
兆明进了医院，打了石膏，医生让他住院，他说什么也不肯。
“你这腿现在不能走，必须住院观察，好好养着。”医生一脸严肃，他已经对眼前这个顽固的年轻人重复了很多遍这样的话了。
作者有话说
啃嘴角那里，算是糖吧....（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