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原导……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洛识微为他的作死付出了令人悲伤地代价。

半夜,他还被锁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提要求:“我饿了,原狗,我都快饿死了,你虐待俘虏是不是,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呢?”

原亦期正在看书,被他吵的根本看不下去,男人抬手将眼镜摘了下来放在桌上,他揉了揉眉心,要笑不笑的看着洛识微,一双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洛识微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小声说:“我还要洗澡,我快馊了,原导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面对一个馊掉的艺术品。”

“或许腐烂更有意思。”

原亦期单手撑着下颌,笑意盎然,似乎想到了那副画面,他柔声说:“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是做成标本、还是剥皮留下骨架,感觉都会很有意思呢。”

“那你动手吧!”洛识微大无畏的一仰头,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然后他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紧接着便被抱了起来。

实验室是有浴室的。

洛识微被放进去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原导,您打算让我戴着手铐洗澡?”

“不然打开手铐,让你再跑出去,扑到越侨的怀里?”原亦期配合的一挑眉,露出惊讶的表情,慢悠悠的反问。

“……”洛识微哼哼唧唧:“你放我出去,我也找不到他在哪里啊。”

“这可不一定。”

原亦期一边温柔的帮他解开衣袖,一边轻笑着,说:“毕竟……你可是连我五岁的陈年旧事都能查出来的小混蛋。”

洛识微神情微凛。

他听出来的危险之意,眼眸微微闪烁,随即扬起笑容,诚恳的提议:“既然如此,那不妨我们来玩个你问我答的游戏,怎么样?”

想套话吗?

不过敢说出这个提议,足以证明小混蛋的胆子有多大。

原亦期唇角含笑,深深地看着他,良久后,他轻笑一声说:“胆大的孩子值得奖励,你问吧。”

洛识微非常谨慎:“越侨应该就在这栋大楼之内,对吗?”

他没有直接问越侨的具体位置。

当然,他相信如果他问了,原亦期肯定会如实相告,但那就代表着原亦期的问题,会犀利的让他招架不住。

“这么含蓄。”原亦期低低的笑了一声,微微颔首,爽快的回答:“对,你可以猜一下他在哪一层。”

“换你了。”

洛识微提起一口气,他压下紧张的情绪,警惕的盯着原亦期下一个问题,已经做到了打硬仗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

原亦期竟问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说:“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也是洛识微。”青年微微一怔,他看向原亦期,男人的眼眸中是纯粹的好奇,不掺杂任何阴谋暗算,他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不过我的洛识微和你最初挑选的那个,没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恰好是同名的你,变成了他呢?”原亦期反问。

“当然是巧合。”

洛识微坚定地回答。

“好吧。”

原亦期也没用再执着这个问题,他为洛识微打开手铐,放他安安静静的洗完了一个澡。

洛识微再出来时,就发现工作台上的一切操作都被锁定了。

显然这次,他什么骚操作都别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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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因着亲密值足够,原亦期的全部原着剧情终于解锁。

但是洛识微的心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哥,这都第三天了,眼看我和男主都要一起死在这里了,你确定解锁还要什么意义吗?】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打开了剧情,然后心态更崩溃了。

怪不得原狗这么能打,受着伤都能把他和越侨一锅端,这狗比是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

透哦,这是什么难度的反派boss!

洛识微含泪将视线转向当事人。

工作台上的数个大屏幕,以不同的角度清晰地映出越侨此时的状态,严密到没有任何死角。

在这个无法打开的封闭空间,越侨待了足足三天,将近六十个小时,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因为每一次开口,都会消耗水分,人可以绝食但决不能断水,否则死亡会加速到来。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神情一片倦色,削瘦凹陷的脸颊让轮廓看起来更加深邃,苍白的唇逐渐开始出现裂纹。

似乎意识到了洛识微可能在关注,越侨强忍着疲惫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眸中沉淀着太多的情绪,却全部都被强行压了下来。

他看见他的唇无声的动了动,那是一个勉强却温柔的笑。

洛识微看的心头一跳。

然而这个时候,原亦期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工作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镜片后的蓝眸清明锐利,像是精准的仪器般完全的将小白鼠每一个细微的表现记录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握紧钢笔,笔记上传来沙沙的写字声。

明明是在毁灭,但他却像一位研究员般狂热专注,甚至是那双清雅的面容在专注中还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性。

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创造世间最美好的、最值得赞叹的艺术。

他突然开口,冷静而精确的预言:“越侨撑不住了。”

什么?

话音未落,越侨的手指突然死死的扣住了地板,用力到指尖泛白,紧接着鲜血顺着指尖涌了出来,他却好似毫无所觉。

“杀了我……杀了我……”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音频传过来,变得扭曲阴森,宛若置身于恐怖片现场。

越侨突然抬头,他精准的望向摄像头,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在黑暗中折射出若有若无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阴郁苍白,脆弱而可怜,

对准了洛识微,低声喃喃,混合着一种委屈撒娇的意味,说:“小微……我的脑袋好痛。”

洛识微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向前走了一步,语气焦躁:“他……”

“这就是沈渡秋的人格吧。”

原亦期突然开口,他望向洛识微,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道:“看状态,应该已经趋近成熟了,或许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不过你将他藏得很好,我一直没有发现。”

“但还是被你引导出来了。”洛识微闭了闭眼,说:“在这之前,我已经沈渡秋已经完全消失了。”

原亦期微微摇头,以一种专业口吻与他认真探讨,温文尔雅的道:“沈渡秋的人格不会完全消失的,只要越侨活着一天,属于他的另一面就会永远存在,你的人为操作只能暂时压制他变得弱小,但只要有一定的奇迹,他就会自然生长。”

“当沈渡秋完全吞没越侨时,就是《越界》杀青的时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幕了。

而这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或许只要再等一天,又或许只需要一个小时。

越侨对洛识微充满了爱,对未来饱含希望,但沈渡秋不是。

这一点,再接下来的24小时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沈渡秋的人格一旦出现便不可控制,他痛苦、极端、厌生,甚至是拥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黑暗的房间内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任何时间观念,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至仿佛百年老朽般干枯无,更是加重ing了这永无止境的绝望,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洛识微眼睁睁看着沈渡秋从干呕到用头撞墙,他试图用自杀来换取解脱,绝对不能!

“不行……绝对不行!”

洛识微低声喃喃着,他拼命地向四周看去,但是却毫无头绪,就在这时自动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原亦期走了进去。

青年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光亮,几乎是在殊死一搏,整个人都冲了过去。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洛识微甚至顾不上看原亦期的神情是错愕还是冷锐,他抓住了唯一的生机,穿过第一道关卡,便拼命顺着走廊一路想前跑去。

却被卡在了第二道大门前。

“密码是什么?”

洛识微瞪着眼前的电子大门,没有原亦期的指纹,甚至连打开大门的密码都没有,他只能不停地试图共情,来猜测原亦期会设置什么密码。

“密码是365412。”

一道温润含笑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响起。

洛识微冷汗淋漓,他攥紧了拳头,回过头去,饱含敌意且警惕的看着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的男人。

原亦期像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

他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修长的双腿优雅从容的迈着步伐,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过来,丝毫没有捕捉猎物的急切感。

男人指了指密码锁,再次重复了一遍,清雅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和纯良,笑意不散,甚至是柔声安慰他:“不要怕,我不会抓你的,事实上我已经打开了越侨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

不过以他的状态应该不会支撑多久,你要尽快找到他,在他自杀之前。”

洛识微毫不犹豫的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越侨会被安置在哪里呢?”

整栋大楼,两层地下,三十五层高楼,每一层每一个房间都有可能,在这里寻找到越侨,简直就像是抽盲盒般全靠运气。

但,洛识微却毫不犹豫的走下向下一层。

“没有。”

他微微驻足,喘着粗气,然后用力的收紧双手,朝楼上走去。

【你要一层一层的找吗?】

“不,”洛识微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走上电梯,按下了三十四层的按钮。

“原亦期住在三十五层顶层,那么越侨最大可能不在负二就在三十四楼,一层之隔,是他最大的恶趣味!”

他走出电梯,望向走廊深处。

大门是打开的。

这是一个经过特殊改造的公寓房,里面只有偌大的客厅和一个被精心打造的幽闭空间。

越侨就坐在客厅的窗边,他的衣衫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还是熟悉的后背挺直孤傲冷漠、遗世独立的姿态。

洛识微冲了上去:“越哥!”

越侨缓缓回过头来,凌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颊,却完全遮不住他苍白的面容和阴沉的双眸,看到洛识微,他的眼神动了动,开口声音嘶哑:“小微……过来。”

洛识微心里一沉。

他走上前,拉住男人的手,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

越侨分明从不戴耳钉的!

他瞳孔骤缩,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在耳钉上轻轻一捏,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开关。

系统说:【越侨随身携带的定位摄影机开启了。】

定位……

越侨果然不是莽撞的来送人头,但只怕他自己也没想到,原亦期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让他连开启定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便干扰信号到他崩溃,才把人放出来。

不,或许他已经猜到了,但是他笃定洛识微会发现他身上的异常,帮他发送定位。

一时间,洛识微心情复杂不已,他抱住男人的腰,温声安抚:“越哥,我来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不……”

男人轻笑了一声,却显得格外冷漠,完全不复平时对洛识微的温柔,他摸了摸青年的头发,他的声音充满了心灰意冷的疲惫:“小微,我太累了,你帮我解脱吧。”

洛识微只觉得手上一凉,竟多了一把匕首,他错愕看着面容平静双眸幽深的越侨,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不是越侨,这是沈渡秋。

而且还是最后阶段心存死志的沈渡秋!

“不……”

他想将匕首丢出去,但沈渡秋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仿佛透支生命般,强硬的扣住他的手腕,逼他握住匕首,而那锋锐冰冷的刀尖,就抵在男人的胸口。

他低声,一遍遍洗脑般的重复着:“小微,杀了我。”

“杀了我。”

刀尖抵在男人的胸口,不过稍稍用力,便有鲜血染红了衣衫。

洛识微望着男人空洞解脱的面容,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一幕,竟真的慢慢的与电影中的杀青戏开始重合。

沈渡秋诱导着南砚杀了他。

被沈渡秋人格污染的越侨,逼迫洛识微给他一个解脱。

这一切,无论他如何挣扎,都还在原亦期的掌控之中,按照他所设计的命运轨迹走下去。

一瞬间,洛识微竟有些绝望。

就在这时,原亦期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润柔和,令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他说:“对于这样的沈渡秋而言,或许成全他解脱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洛识微恨得咬牙切齿:“他有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我只是起到了诱导的作用,他能被沈渡秋的人格占领,说明那才是他内心所向往的真实。”

原亦期说:“无论你怎么救他,怎么往回拉都无济于事,即便你今天不杀死他,他也会在未来想尽办法解脱自己,而你只会落得筋疲力尽的结果。

就像从一开始,你为了他,不断地试图破坏我的计划,但无论你怎么做,结局都不会变的。”

是啊……结局始终没有改变。

洛识微闭了闭眼,用力的握紧了匕首,没有说话。

原亦期也不催促,他说:“如果你不想聊,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自己吧。”

原亦期声音含笑,不紧不慢的抛出话题:“你和洛识微那么相似,又同名同姓,真的只是意外吗?”

“不然呢?”

原亦期慢条斯理的提出一系列设想,每一句话都完美的切到重点:“或许,你是被人按照洛识微的性格制造出来的杀器;又或许你是被催眠的第二人格,就像沈渡秋。

甚至于,你自以为的阳光善良、还有对越侨的爱,真的是发自你的内心吗?”

“明明你是骨子里那么爱冒险,却总被人性压抑着不敢爆发,只有我能激发你的真实性格,而越侨不过是你为了展现你美好的里面而给自己种下的心里暗示。”

倘若是真的善良,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和原亦期共情?

如果他真的怂到因为怕死什么都能做,甚至是作为直男勾引另一个男人,那么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烈的赌瘾?

甚至是性命相搏。

原亦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循循善诱:“杀了他,摘下你心头的枷锁,你才能看到真实的你自己!”

杀了越侨,解脱你的枷锁,做那个最真实最疯狂的你。

明明,你和原亦期是同类人,所以你才能得到他的青睐,被他认定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杀了他,变成最真实的你自己,即便你是受人威胁控制的,有我保护你,你觉得我们联手还不能覆灭你背后的势力吗?”

明明他根本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却可以准确的提出相关设想,每一句话都正中洛识微的顾虑。

他甚至,想要策反洛识微,让他背叛系统!

一瞬间,洛识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任务者被他掏出系统的真相,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可以凭着你的一举一动猜测出一切,甚至是诱哄你和他合作。

偏偏,他说的不无道理。

在之前任务者中,就有一个任务者不仅失败,而且差点被他偷渡跟到主神空间去。

倘若洛识微与他联手,那粉碎系统的任务,逼迫主神空间退出该世界,从此不再进入,并不是异想天开。

太可怕了……

洛识微竟有一瞬间心动。

他怔怔的看着原亦期,男人唇角含笑,温柔的如同长者般一点点的鼓励他:“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你能杀死越侨,你心目中的道德枷锁,释放出真正的你自己。”

一句话。

洛识微瞬间清醒过来了。

“原狗,你说的我真的很动心。”洛识微说着,突然朝他嘲弄的一笑,无情的道:“可惜了,如果是和别人合作,我也许就真的会答应下来,但是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我受够了你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姿态,比起合作,我更想看的是毁掉你这副永远冷静的面孔,看你失态扭曲的表情。”

他的确怕死,但是能够做到今天这一步,更多的是纯粹的想要赢原亦期,他想扯掉这个男人永远笑意吟吟的画皮,想彻底摧毁他的神性,报刺青之仇,还是他毁掉越侨的仇,然后成为这场游戏里最大的赢家!

洛识微的唇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他不再管疯疯癫癫的沈渡秋,而是一把拉住原亦期的衣领,向前一扯,唇角含着讥讽的笑容,说:“原导,我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你要不要见见?”

“哦?”原亦期看了一眼那含血的刀尖,灰蓝的眼眸呈现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含笑问道:“你要反杀我吗?”

“不,我如果杀了你,应该会如你所愿吧,毕竟一个杀人犯,不可能再回到光明的道路上去,只能成为你最完美的艺术品,从此成为世界上另一个人,每天游走在黑暗之中做尽丧心病狂之事。”洛识微冷静的说。

下一刻,他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候,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匕首刺穿的那一刻,青年笑容灿烂,明媚胜阳光,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恶意。

“原导……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洛识微!!”

“小微!!!”

死亡的前一刻,他听到了两个喊声,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原亦期那冷静从容的面容上,从未呈现过的、扭曲到不可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