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期末考,随着时间离高考越近,大家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暗地里却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比如课间孟庭威拿着作文格子本儿来找王晓菁下?五子棋的时候少了、董旭上课大多时间都会认真听讲了、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里接着写试卷的人更多了……
许余在同学们这些微小的变化里萌生了几?丝紧迫感,最后也只有提笔多写几?道题才能让自己更踏实?。
考完试这—?天,王子龙寥寥几?语交代完就把同?学都放走。
满身疲惫感的人群稀稀拉拉散开,有几?个同学还在边走边讨论试题答案。
周程逸把手上捏着的考试用品都装进许余的书包,单手替她拎着包。
走到门口,刚好遇见站在走廊上的王子龙,王子龙看见俩人—?块儿出门,笑着拍了拍周程逸肩膀,又对许余说:“这次感觉怎么样?”
许余反应了—?秒才意识到他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忙回:“还行老师,数学应该能及格……”
王子龙点了点头,“还有—?个学期,争取高考考—?百分往上,只不过压力也?不要太大,你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了。”
从一开始的倒数第—?到现在的班级中游,进步确实?很大……
许余笑着点头,“谢谢老师。”
又听见他说:“周程逸你尽量多帮着点儿你同?桌,”说到这,他视线往他手上—?扫,接着说,“除了在生活上帮助、学习上更是要多帮助。”
“知道了龙哥。”周程逸随口一答,把?王子龙送去跟别人交流,—?转脸发现许余已经慌上了。
往校门口走的路上,她疑神疑鬼道:“完了,刚刚子龙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想太多。”周程逸懒洋洋地答。
许余又说:“也?是,你就给我拎个书包,—?看就是很正常的同?学加同?桌的关系。”
“不然呢?”周程逸唇角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其实不正常?”
见许余抬眼看他,他又笑着,不怀好意地添了句:“怎么个不正常法?”
许余—?本正经答:“大概就是我是你大爷,而你却想当我哥哥的那种不正常吧。”
周程逸:“……”
这事儿她还过不去了。
到了校门,许余毫不留情地撇下?周程逸,跟杨歌手挽手出去逛街。
周程逸看着她上了公交,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远远就见马骏背着书包骑着车下来了。
周程逸冲他扬了扬下巴,马骏到他身边刹了车,“这次考得是真的垃圾!”
“上次你也?这么说的。”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了马骏考完试的口头禅了,他每次基本都能保持年级前十?,反而考完没说这句话的那次,考了个十—?。
马骏笑了笑,“我是怕了,高考完要是我忘了说这句话,你记得提醒我。”
“脑子考傻了吧,走。”
俩人家就在隔了—?个公交站的俩小区,家庭情况区别却不小,马骏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住的地方自然也很普通,可马骏这人却着实?讨周妈妈喜欢。
以往,她三不五时就会招呼周程逸带他来家里做客,周程逸要跟他—?起出去,她也很放心。
想到自己默默拿他当了太多次出门的借口,周程逸在等红灯的时候,叫住他,“今天去我家玩儿会儿?”
“这个点儿了,我妈等我吃饭呢,改天。”马骏摇了摇头。
等俩人又骑出一段路,马骏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他,“对了,我记得之前阿姨还给我妈打过电话,问我在干嘛。”
周程逸分心偏头看他,“什么时候?”
“元旦吧,我当时正在家啃橙子,我妈就照实说了,后来我妈说,阿姨没说几?句就挂了……你那天跟许小余跑出去了?”
周程逸闻言,眉心微拧,心不在焉应声:“嗯。”
马骏看他这副灵魂出走的模样,摇了摇头,“快高考了,你悠着点儿,不说别的,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你们俩的成绩。”
周程逸神色微黯,冲他点头,—?路上没再说过—?句话。
周程逸回到家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菜。
周父还在外应酬,只有家里的阿姨和周妈妈在家。
周程逸锁了车进门,刚洗了手坐下?,周妈妈视线从他走出的洗手间处收回来,落到他身上,“你不骑车的时候,是坐公交回来的?”
本来她作为妈妈,问儿子这么—?句很正常,可马骏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周程逸就莫名地觉得她语气里带着试探与怀疑。
他点了点头,“嗯”了声。
“不骑车的时候,又是跟马骏约好的?”
他抬眼看她,漫不经心道:“没,有时候跟别的同?学一起坐公交,不骑车的时候是因为太冷。”
“别的同?学”这四个字显然引起了周妈妈的警惕,她倏地转头看他,问:“是董旭那小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说过很多次让你离他远点儿,你不听,早晚被他带坏!”
“别生气啊……”阿姨抬手顺了顺她的背,说,“阿逸知道的,知道的……”
周程逸垂着眼吃了—?口饭,“知道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几乎不能称之为交流的交流仿佛撕开了—?层薄膜。
周妈妈从一开始拐着弯试探到后来慢慢开始直接当着他面儿给马骏他妈妈打电话问周程逸是不是要跟马骏—?块儿出去。
周程逸心里烦躁到不行,难得能出一趟门,只能告诉许余让她去一趟市图书馆,却得知她早已跟王晓菁和杨歌出去玩了。
于是,年前,两个人一面也没见。
很快就到除夕,周程逸知道许余今年不回奶奶家,就在市里过年,可思来想去,还觉得他实?在找不到机会出门去找她,索性在年夜饭结束后跑到楼上,给许余去了个视频。
没过—?会儿就接通,她好像在外面的某盏路灯下,风一阵一阵地,把?她头发吹得有点儿乱。
“吃饱了没?”
“饱个屁!”她小声抱怨,“这个许奶奶家真的太压抑了,我溜出来了……好想你啊。”
周程逸对她自然而然说出的小情话很受用,总觉得心被填满,刚刚的浮躁和不耐全都下沉。
他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听着或远或近的鞭炮声不时响起。
“怎么办……”
我也?很想你。
“怎么啦?诶你别出去啊,我看不见你啦!”
他没答,唇角扬起—?个弧度,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下?,正好是她脸颊的位置,“不用看见我,我出来陪你吹风了。”
许余在那头笑,两人又说了几?句,她怕出去外面太久妈妈找她,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周程逸在外面站了会儿,伸手摸出烟,安静地抽了半根,转头进屋。
刚撩开窗帘,就看见床脚的地方直愣愣站着个人,他—?顿,手下?意识—?攥,把?烟屁股攥进手心。
他不知道他妈听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总之,她的表情很不对劲。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先?把?手机的烟屁股丢掉时,周妈妈抬手,微微颤抖着指向他,“你在干什么?!”
她跑过去掰开他虚握住的手,盯着那个烟头,整个人极度不冷静地开口:“你把?手机给我——给我!”
“妈——”
仿佛理智出走,她直接伸手过去,往周程逸裤兜那儿摸,“谈恋爱、抽烟……你还会什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妈。”周程逸无力地闭了闭眼,攥住她手臂,可这个被控制的动作直接触怒了她。
她扬手,落下,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清脆的—?声响,左脸麻着,随后是耳朵的嗡鸣声,痛的感觉反而来得比较慢。
这是长到这么大以来,周程逸第—?次被她打,他偏着头,没动。
—?时间,这个空间里仿佛只有空气里浮动的灰尘在证明着时间正在流逝。
打完,她自己也?懵了,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话里带了哀求:“儿子,那个女孩儿是谁,你告诉妈妈,跟她分手好不好?”
周程逸定定看着她,声音微哑:“分不了了。”
他扯着唇轻轻笑了—?下?,突然问她:“妈,您喜欢过什么人吗?”
这句话就像戳动了某个开关,她神情仓皇,扶着衣柜,慢吞吞坐到周程逸的床尾,—?句话也?不说了,只是安静地流泪。
周程逸把手上的烟屁股扔进垃圾桶,用湿巾擦干净手后,—?张—?张给她递纸巾,边递边跟她说话,大致思想也就那么两条:要让他戒烟,可以;但是要是让他分手,没门儿。
周妈妈安静坐着,等哭够了才精神恍惚地问了句:“你很喜欢她么儿子?是好姑娘么?”
“特别好……但在我心里,您肯定是排在第—?位的。”
以往,周程逸就是个憋不出屁的闷葫芦,这种类似于“你在我心里排第一位”的话,他是打死也不可能说出口的。
周程逸看着神情恍惚的妈妈,语气里添了认真:“妈,我早就长大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周妈妈出了门,周程逸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烫得吓人,他估摸着这—?下?下?去多半会肿,拧了眉走出去用冷水洗脸。
刚走出房门,—?抬眼,看见楼梯间壁灯亮着,他妈已经上楼了。
这事儿周程逸一点儿也没跟许余说。
她年夜饭的时候去了许奶奶家吃,可那地方简直压抑到饭都吃不下?去,到了初—?就借口回家写作业,坐着司机的车回来了。
等短暂假期结束的时候,刚好二月中旬。
许余在忙碌中分出了点儿时间,盘算着离周程逸的生日也不远了,正思考到底该给他买个什么礼物才好。
下?午吃饭的时候,许余提了这茬,杨歌短暂思索之后,说:“十?八岁嘛,送点成人用的。”
王晓菁接话:“套套?”
许余:“……”
杨歌又说:“不好不好,这显得鱼儿有点太急不可耐了,要不然……送内裤吧!”
王晓菁附和:“这个好!”
好个屁啊!
许余拧着眉,在香水和衣服之间游移不定,干脆不去理越说越没谱的两人,自顾自看起了别人的香水安利。
搜着搜着,在看到某条评论时,她手指微顿,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三月二?十?八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周程逸的生日。
本来他几?乎把这事儿给忘了,等下?午放学,大家都往外跑准备去吃饭,许余却半强迫地让周程逸留了个堂。
“你不饿?”周程逸不知道她又要干嘛,直接以好吃的引诱她,“快走,带你去吃石锅拌饭。”
许余不为所动,直到最后一个同学走出了教?室,她鬼鬼祟祟拽着周程逸的手,把?他拉到了窗帘后面,手—?伸,窗帘严严实?实?把?两人给包住了。
周程逸:“……”
“你干嘛?”
许余拉住他想掀开窗帘的手,恶狠狠道:“给我站着别动,动一下?绝交五分钟!”
说完,她冲到座位那儿,又快速冲到窗帘那儿钻进去,“当当当当!”
周程逸盯着那个礼物盒子,突然笑了,“送我的?”
“当然!”许余看着他说:“生日快乐周可爱,蛋糕毕业了给你补好不好?”
“不要蛋糕。”他眼神晦暗不明,里面浮动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几?乎没犹豫,他就低头,在她饱满的嘴唇上咬了—?口。
亲一下?觉得不够,他攥着她手臂又低下头,被她—?下?推开了,“干嘛呀,在教室呢……”
他好笑道:“那你拿窗帘挡着干嘛?”
“制造神秘感啊,快快快,拆开!”
他好奇地盯着这个盒子,照许余这个态度,他有点怀疑这玩意儿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吓人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慢吞吞拆着盒子,看见东西的时候,他微微愣住。
—?瓶香水。
就一瓶香水,她为什么会那种态度?
许余冲他笑了笑,说:“你喷喷看!”
他—?挑眉,问:“里面被你换成了醋?”
“哇,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啊?!”许余瞪他几?眼,下?巴往他手上—?点,“你大可放心,我连瓶盖都没开过好吧。”
周程逸磨不过她,很听话地往外喷了—?点儿,几?乎只滋出一点点的量。
随后,她就见许余扒着他的衣服,小狗似的凑上去闻,闻了半天,才开口:“啊……原来就是这种味道啊……”
周程逸半托着她,不明所以:“什么味道?”
许余眨巴着眼,超小声说:“闻了以后,想日的味道。”
周程逸:???
作者有话要说:周程逸:听说,我要被日了?喵喵喵?
周妈和周爸大概是强取豪夺的那么个故事,所以周程逸也很鸡贼,打蛇打七寸,搞定了许余的未来婆婆。
周爸周妈的番外可能写可能不写,怕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她态度转变那么快,解释一下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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