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的时候贺宴是第一个走的，他这种人，永远是最后一个到场，第一个退场，用了什么酒，哪道菜轻描淡写的碰过，跟谁多聊了几句天，都被人翻来覆去地研究。
他在宴席中提点了贺越，焦点自然就集中到了贺越头上，人人都以为贺越有什么出众之处被他看上，一窝蜂似地跑过来旁敲侧击。
这些上流社会的老爷太太们，跟村里的大爷大妈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看着被亲友围住各种询问勉励加赠礼品的一对小准新人，顾蔷准备走人。
张鸣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媒婆准备走了？”
“你可别抬举我，媒婆我可不敢当。”上流社会的媒婆哪个不是长袖善舞的人精，她们甚至达成了联盟，各家的孩子人品性格学历，各家后宅的曲折，各家的秘辛了然与心，手里各掌着几本册子，手机里藏着各家闺秀、公子的照片、视频，只要露了口风，保准能第一时间在他们手上找到合适的资源。
当年顾蔷刚从法国回来，参加了两场宴会，就被媒婆们录到了A册，据说是相貌10分，家世9分，个人财产10分的5星推荐顶级资源。
若非如此，也不会被摆到贺临声的案上，让两人扯上关系。
两人不愧是好友，是有点儿默契的，“给你看个好东西。”他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正是最新刊印的一本图册，上面赫然是顾蔷十八岁成人礼上的照片。
“媒婆册？”
“A册，4星推荐。”
“怎么不是5星？”上不上媒婆册无所谓，不是5星推荐就很侮辱人了。
“学业不定啊，都认为你玩上一年就回法国了。”
“搞什么啊。”顾蔷无语，“我才多大啊。”
“你比顾薇还大呢，她订婚了，那些人就觉得你也会早婚呗。”
顾蔷翻了个白眼。
“白眼毁运啊大姐。”
“说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嘿嘿，两件事，一是我妈觉得这事儿我立了功要替我请赏，二是让我看着贺越，让他在订婚前后不要搞出丑闻来。”
“诶！我没有谢媒礼，你倒有了。再说了你能看着贺越？你不带坏他都是好的。”贺越是玩在明面上不藏不掖，又有后妈到处宣传，这才名声在外，这小子啊私下里搞不好玩得更疯。
“我至少比他靠谱些，又能带他玩些高雅的，真来个正人君子，你觉得能看住贺越？”
“你厉害，我走了啊，再跟你聊下去咱们就要传绯闻了。”
“跟我传绯闻有损人的名声？”
“你说呢？”顾蔷笑笑走了，他以为她没看见吗？两人只是在一起聊天，已经有几个人探究地看过来了，甚至有些人表情里带着贪婪，纸面上张鸣配不上顾蔷，他的家族摊子铺阵得很大看起来煊赫，实际流动资金全靠贷款和股市，顾蔷的财产可是各种优质资产，光是顾家和祁家的分红就很可观了，更不用说顾蔷身后的顾家和祁家了，可万一呢？她遗传了她妈的恋爱脑呢？
当年顾卿就捡了个大漏，顾蔷要是脑子一抽，为爱低嫁，幸运儿又是出自谁家？
离开宴会厅坐到车上掏出手机，第一条信息就是张鸣发的五万红包，“给你分润，不要说我小气。”
“算你懂事。”
“看在钱的份上透露一下，我表弟是不是什么隐藏的杀人魔，大D枭，你掌握着什么机密？”
“啥？小说看多了吧。”所谓作贼心虚，顾蔷心跳慢了半拍。
“我总觉得只是让顾薇跟我表弟订婚不像你的作风，他们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虽然是订了婚，我表弟说他可是连顾薇的手都没碰到过，订婚之后顾薇就要飞法国，两人长期两地，订婚名存实亡，过几年有点变数解除婚约也不是不可能，你不会干这么无用的事。”
“让碍眼的人离开我的视线就行了，再说我花费什么精力了？就是花点零钱打了几个电话，付出的时间成本加起来也没一小时。”
“行，你厉害，咱俩也算是总角之交，将来你吃了顾薇的时候把贺越吐出来就行。”
“恶心，也不嫌脏，我不吃垃圾。”
“我妈找我了，不聊了，小人告退。”他发了一个磕头告退的表情包。
“跪安吧。”
回到家里顾蔷给自己放了一个晚上的假并没有看书，洗完澡一边刷手机一边做面膜补水，仗着还年轻，她平时很少化妆，今天因为要出席订婚宴化了全妆，要好好的修复一下。朋友圈不出意外全都是今天订婚宴相关，8中的高中同学群和她的好友群难得在吃同一片瓜，都是在科普贺越的风流史和顾薇的身世，在这帮孩子眼里顾薇十有八九药丸。
就在她刷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好友申请，“我是贺临声。”
啊，不，他这种……他竟然有微信？不对，他竟然加她的好友？
顾蔷立刻在床上滚了一圈端坐起来双手捧着手机点击了接受，看着你们可以聊天了的提示，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贺临声啊！正常人有他特助的联系方式就已经很荣幸了好么？
她点开头像贺临声的头像是一把电吉它，微信名是直白的贺临声，这人还真是奇怪。
“您好，贺叔叔。”她恭恭敬敬地发过去一条语音，声音标标准准，声线控制得恭敬礼貌，说完了又听了一次觉得没什么错误才敢呼吸。
“你好，顾蔷小朋友。”微信里贺临声的声音现实中更亲切一些，带着三分笑意。
顾蔷放松了下来，看来他不像是要寻仇，“对不起，贺叔叔。”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小朋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叔叔的事了吗？”
“没有，我是说……”要不要干脆认罪？理论上来说她还没做过，笨，他这样的人会跟你谈理论吗？可他真不像是生气……
“下期的金融家有我的访谈。”
“呃？啊？好的，我这就去买。”
“虽然已经是21世纪了，一样需要从阅读吸取真正的知识，不要让短新闻毁了你对文字的分析判断能力。”
“好的，贺叔叔，您说得对，贺叔叔！我这就订阅金融家。”她飞速关注了金融家并且全年订阅电子刊，之后把截图发给了贺临声。
这就是代沟吗？他这一代人还习惯看纸版，到了顾蔷这一代人第一反应是订电子刊，还要截图证明，他们俩个的对话跟一般上级和下属差不多，真是的啊，上辈子两人要是成了，搞不好就是相敬如宾。
贺临声觉得自己的思维走向奇怪，赶紧打住，“看完再联系我，这是我的私人号，注意保密。”
“好的贺叔叔。”顾蔷回答完给他改了备注“King”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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