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畅快淋漓,一直到阳光变得热辣。
这一次,沈龄紫清清楚楚,感官充沛。
他们就在甲板上,让阳光照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耳边有海浪声,也有低喘声,偶有几只海鸥飞过,交织成一曲别样的乐谱。
他们融为一体。
事后沈龄紫抬头仰望蓝天白云,仿佛置身李安导演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场景镜头里,虚实交替。
她很累,也很困,明明全程运动的那个人不是她,可她仿佛被抽筋扒皮,身体微微颤栗。
梁焯仰躺在甲板上,单手搂着沈龄紫,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鬓角,问她:“要进去睡还是在这里?”
“进去。”沈龄紫斩钉截铁。
梁焯笑,“船上就我们两个人。”
似乎周到担心她会害羞有别人在。可是,明明刚才在这个甲板上,该做的都做了。
沈龄紫仍然坚持:“我要进去睡。”
“好。”
梁焯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一把打横将沈龄紫抱了起来。
阳光下的沈龄紫白得发光,抱在他的怀里形成鲜明对比。他其实想她留在甲板上晒会儿太阳,总觉得这人日照不够,看起来不堪一击。
沈龄紫下意识勾着他的脖颈,道:“我自己会走。”
话说出口,她惊觉语气娇嗔。
“我不舍得你自己走。”梁焯目光含笑,让人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
沈龄紫发现,这个人比于荣轩城府深了不止一丁半点。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到了卧室,梁焯轻轻将沈龄紫放在床上,逗小猫似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对她说:“吃点东西再睡,嗯?”
沈龄紫却不解风情地说:“什么时候上岸?”
“还早。”他的语气里似乎已经染上几分敷衍,漫不经心,说完转头离开。
再回来时,梁焯手上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盘三明治,一杯温牛奶。
而沈龄紫已经睡着了。
梁焯干脆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沈龄紫的睡容。
*
再醒来,竟然已经是日落。
沈龄紫怀疑自己是一只猪,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房间里没有男人的踪迹,但床头柜上放着一盏香薰蜡烛。沈龄紫闻了闻,那是助眠的薰衣草香氛。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沈龄紫忙着回复邬芳苓的消息。
沈龄紫:【我没事。】
那边几乎是秒回。
邬芳苓:【靠!我还以为你没空回我消息呢!】
邬芳苓:【快老实交代,你跟哪个男人厮混在一起?】
沈龄紫脸颊莫名泛红,无奈:【你就知道?】
邬芳苓:【人家都打电话给我报平安了,我能不知道?】
沈龄紫顿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怎么会有她好友的联系方式?
邬芳苓:【听声音还蛮好听的诶,是个帅哥吗?】
沈龄紫:【……算吧。】
邬芳苓:【行吧,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沈龄紫:【……】
放下手机,沈龄紫才注意到斜靠在门口的男人。
梁焯换了一套衣服,寸短的发,血气方刚。他背靠夕阳,脸上的轮廓锋利好看。
他是个很帅的男人。
“醒了?”他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子迅速笼罩着她。
沈龄紫“嗯”了一声,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不知道是睡了太久还是怎么,头竟然很疼。
“还头疼?”
沈龄紫点点头。
模样看起来倒有那么一点委屈的意思。
梁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板药,继而将一颗药拿出来放入口中,还不等沈龄紫反应,他的唇贴上了她的。
苦涩的药味迅速传递到她的口中,她“呜呜呜”地推拒,奈何无法挣脱。
梁焯的舌探进来,一并将那颗药推到她的嘴里。
等这颗药在口中全部融化,梁焯才笑着退开,用拇指抚了抚沈龄紫的唇,低声道:“止疼药。”
可以缓解头疼。
沈龄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于这种喂药方式无言以对。
这个人真的太会了。
“起来,吃晚饭。”
梁焯牵着沈龄紫往外头走,来到甲板上的餐桌上。
这艘游艇不小,上下一共有三层,只不过沈龄紫还没来得及参观。路过甲板上的软垫旁边,沈龄紫想起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心跳节奏乱了几拍。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食物,牛排、刺身、鲜花。
算起来,沈龄紫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伴随着夕阳,他们共进晚餐。
桌子不大,白色的圆桌,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
看到玻璃花瓶里的向日葵,沈龄紫怔了一下。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向日葵是她最喜欢的花。但她甩了甩脑袋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即便是见过,他也不会知道她的喜好。
梁焯绅士地将牛排切好递给沈龄紫,又贴心给她淋上黑椒酱汁。
巧合的是,沈龄紫也只喜欢黑椒汁。
“谢谢。”她饿得低头大快朵颐,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作风。
梁焯就这么单手拄着脑袋望着沈龄紫,一直到她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
“要不要喝点东西?”梁焯没给她尴尬的机会。
沈龄紫点点头,因她恰好需要。
梁焯给了她一杯温水,眉毛微挑:“以后少喝酒。”
沈龄紫无法反驳,喝了口水,舔了舔下唇。
梁焯目光晦暗不明,又给沈龄紫夹了一块刺身。
沈龄紫望着刺身微微蹙眉,她一直不太喜欢生的食物。刺身这种东西她从小到大就不喜欢。
“你该试试,不枉费我钓了一天的鱼。”梁焯道。
沈龄紫有些意外:“你很喜欢钓鱼吗?”
钓了一天?
“你觉得呢?”梁焯放下手上的筷子,突然倾身,拿起餐巾轻轻擦拭沈龄紫嘴角的黑椒汁。
沈龄紫迎难而上:“我怎么知道呢。”
梁焯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今天天气好,晚上会有很多星星,月色应该也不错。”
沈龄紫的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不知道。”
沈龄紫蹙着眉,一本正经地怀疑:“有个问题。”
“你问。”
“你总不会在这大海上杀人抛尸吧?”小丫头说这话时一脸防备的模样,手上拿着刀叉,仿佛随时准备拼命。
梁焯先是没料到沈龄紫会问这个问题似的,一怔,继而胸腔跟着颤动,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意直达心底,看得出来是真的被沈龄紫的问题逗笑。
沈龄紫也注意到,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挺阳光的,起码比不说话的时候更容易让人亲近。
梁焯的回答是俯身在沈龄紫的嘴角亲了一口,仿佛两人真的是情侣似的,笑道:“爱你都来不及。”
沈龄紫:“……”
这人是情话张口就来吧?
用餐接近尾声时,沈龄紫收到于荣轩的来电。她起身,走到船尾去接。
通话刚一划开,沈龄紫就听那头阴阳怪气道:“呦,您可算接电话了呀?”
“有事?”沈龄紫问。
于荣轩轻哼一声:“你昨晚去哪儿了?有没有职业操守啊,一句话不留就溜了?你知道我打了你多少电话?给你发了多少消息?”
沈龄紫是看到了那些未接来电和消息,但并不想理会。
于荣轩仍在那头喋喋不休:“你该不会看到我和其他女人玩吃味了吧?”
“没有。”沈龄紫无语,这人是哪里来那么强大的优越感?
“没有就好,我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我花钱雇来一个女伴。可别妄想能当正宫娘娘。”
沈龄紫面无表情:“哦。”
夕阳西下,落日的黄昏同样波澜壮阔。天地像是一幅会流动的画,流动着橙灿灿的色彩,厚重的云层也被烧成了橙红色。
这一天里,沈龄紫不仅见识了日出,也等到了日落。说不震撼和心动是假的。
那头于荣轩趾高气昂:“你现在人在哪里?”
听到声音沈龄紫才想起自己还在接电话,坦然道:“我在看夕阳。”
于荣轩:“我在金钥匙,你过来陪我。”
“恐怕不行。”沈龄紫看着海面上倒映的夕阳,“我来不了。”
她时间也舍不得眼前这番景象。
“行,不来就不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沈龄紫想到什么,问:“于荣轩,你昨晚给我喝的酒是不是有问题?”
那头一顿,“你指什么问题?”
“酒里是不是有药?”
“是啊。”这人还真的直言不讳,“催情的药,能让人欲罢不能,还能让人欲.仙.欲.死。”
“所以你让我喝?”
“是你自己喝的,我没有逼你吧?你拿钱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
仿佛自尊被踩在脚底下践踏,沈龄紫长那么大从来没有那么憋屈过。
这次于荣轩真的太过分了,让人气得手抖。
“你这个人渣!”
“我渣你才知道?”那头哈哈大笑,并不介意自己被骂,又问:“你该不会真的跟什么野男人上床了吧?怪不得昨晚突然不见。”
沈龄紫被说中,面颊一热。
“是不是该感谢我?”
“你闭嘴!”
“你还上劲了?当什么贞洁烈女呢?真以为自己是清纯小妹?”于荣轩还不忘善意提醒:“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哦,别染上什么病……”
电话直接被沈龄紫挂断。
海风拂面,沈龄紫闭了闭眼,努力调整心态。
其实被于荣轩羞辱对沈龄紫来说是早就能够料到的结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年时间四处奔波,低三下四去找投资,沈龄紫没少被人言语“侮辱”。
有个投资商甚至还企图对沈龄紫潜规则,提示她其实有更好的路子。怪只怪当时的沈龄紫什么都不懂,还傻乎乎的真的以为对方是给自己出谋划策,后知后觉才知道对方在说她花瓶。
其实在于荣轩这样的公子哥眼里,沈龄紫不过也是个花瓶。
止疼药的药效在发挥,头疼感已经不在。
沈龄紫靠在栏杆上扶着额,想着这一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从吃穿不愁的沈家千金到低三下四的四处拉投资,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来,鱼上钩了!”
梁焯一把拉住沈龄紫的手,不管三七二十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从三楼甲板直接到钓鱼仓,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也一并让她忘掉了自己心里的那些不愉快。
钓上来了一条东星斑。
沈龄紫看到这条东星斑的时候吓了一条,喘着气惊叹道:“这鱼好大啊!”
火红色的鱼身,肥硕粗大,仿佛一张嘴就能吞掉一个人的手臂。
沈龄紫第一次见那么大,那么鲜活的一条鱼,蓝色的眼睛中有乌黑的瞳仁。
“嗯,大概有十斤。”梁焯徒手拿起这条颜色火红的东星斑,丝毫不费劲。
沈龄紫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鱼身,手感怪异。
“这条鱼有多少岁呀?”她好奇地问。
这问题还真的难住了梁焯。
沈龄紫看看梁焯,弯了弯眉眼,笑得无害:“你说,这鱼这么大,应该比我年纪都要大吧!”
梁焯若有所思,提着鱼走到栏杆边,只听“扑通”一声。
沈龄紫连忙凑过去一看,将将看到海里荡漾开的波纹,那条东星斑飞快地游走了。
她不解:“诶!你怎么放了?”
梁焯歪了歪脑袋,“年纪比你都要大的鱼,罪过。”
沈龄紫顿了一下,咧开嘴笑了起来。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的。
她笑起来双眼弯成月牙,清澈明亮的双眸,嘴角似乎也有一个小酒窝,看得人心动。
梁焯上前单手扣着沈龄紫的下颚,直白地吻住她正在笑的唇。
“唔……”沈龄紫猝不及防双手撑着梁焯的胸膛。
他将她抵在栏杆上。
长驱直入,温柔又暴戾。
沈龄紫的背靠栏杆,身后空虚,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入深海。
“我要掉下去了。”她控诉,一并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不要怕,我舍不得。”梁焯笑着一把打横将沈龄紫抱起,径直上了二楼的甲板,依旧是白天躺过的那个软垫。
不知何时,夜色取代了黄昏。
天边出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启明星。
“怎么办?”梁焯轻咬沈龄紫脖颈上的动脉,哑着声道:“我想把你生吞入腹。”
沈龄紫有心开玩笑:“请停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我尽量。”
饿了二十八年的猎豹开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一晚,沈龄紫看到了满天的繁星,也看到了海里会发光的鱼。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眼底的自己,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