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完全不明白……栾川躺在床上想，这种熟悉的沉入水底的感觉。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开心的迎接新年，为什么他们这么开心呢？开心是什么感觉呢？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远到已经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感觉了。
江城如果看见现在自己的状态，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可能很快就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栾川想到这，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毕竟这才是自己最开始去找江城的理由。
我要死了
栾川觉得自己已经快把这句话说烂了，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音量，对着不同的人。不管是隐晦还是直白，语言还是行为，这个世界从来没给过任何回应。
好累……
“栾川醒醒！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做点好吃的。栾川？栾川！”江城发现怎么都叫不醒栾川，平时明明一叫就醒，甚至比自己醒的还早的人为什么怎么都叫不醒？
江城摇晃着栾川的身体，好不容易栾川才勉强睁开眼睛，仅仅看了江城一眼就重新闭上了眼睛，好像又要陷入沉睡。
“栾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句话啊！”江城明显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警惕起来。
“……我好困，别理我，过一阵自己就好了……”栾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江城无语，还是等栾川醒过来再做饭吧，要不然又不知道他吃什么。
江城替栾川盖好被子，打开笔记本开始看年后的预约表。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为什么栾川还是没有醒？是不是睡的太久了？江城忍不住到卧室看栾川，摸摸额头，也没有发烧。
“栾川，醒醒，不能再睡下去了。起来活动活动。”江城硬生生把栾川扶起来，明明盖着被子他的体温还是有点低，指尖冰冷。
栾川睁开的眼睛透出了疲倦，就像很久没有睡觉的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这明显就是病了啊。
“江城，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的躺会儿？”栾川很无奈，都说了不用管，怎么还折腾自己？
“栾川你病了，快起来，我们去医院。”江城的语气很生硬。这个傻子不知道生病要赶紧治？
“你是不是傻，现在是大年初一，你去哪里找医生？”栾川不想看着江城用这种焦虑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慢慢的走回客厅。
江城有点懵，确实，现在这个时候上哪里找医生？这么想的江城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拿着他的外套。
“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江城一把抢过来衣服，这还生着病，怎么着？又要琢磨往外跑了？
“给你看个东西，我外套口袋里有张纸。把它掏出来看看。”栾川坐在沙发上，拿着个橘子慢慢的剥，橘子皮的清香很快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江城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纸团。江城小心的展开它。
“都跟你说了，不管我一会儿就好了，你还不信……”栾川一边吃橘子一边感慨江城的小题大做。
这是一张诊断书，来自于本市一家比较有名的医院，以精神问题著名的医院。
房间里很安静，江城一行行的看过去，都是他熟悉的词，只是此刻的心情让他理解这些词有些困难。
栾川一言不发的吃着橘子，手在细微的颤抖，他不敢抬头看江城的表情。尤其是那种标准化的职业化的，虚伪的表情。
“咳，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江城勉强找回了理智，冷静的问道。
“上面写着日期呢，算了，大概是两个月之前吧。”栾川对江城的这种一受冲击大脑就不工作的体质表示同情。
“……这就是你那天来找我的理由，对不对。”江城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一切都开始明朗起来。
“嗯。”栾川惊讶于江城的冷静，这个时候的江城才真正展现出来，比栾川大的那几岁不是白大的。
“你只是找我寻求帮助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接近我？”江城很气愤，言语冷的像冰一样，栾川终于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不是——”栾川说了一半的话被江城打断。
“这就是你说的‘一见钟情’？你只是想找一个减轻你的痛苦对不对？刚好有一个心理咨询师好说话，你就觉得也许他就是你的解药？”
“江城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栾川犹如五雷轰顶，江城说的好像都对，但是又好像都不对。
“既然这样，我也自认倒霉。可是为什么你要亲我！”江城的眼睛通红，语气没有起伏，每一个字都透着心碎的声音。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每个周五都想着有人来接我，终于这个世界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终于有人……然而，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江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的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江城！我——”栾川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走吧，我甚至分不清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江城甚至都没有看栾川一眼，只听到了门响了一声。
栾川走了，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