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林正潇的消息已经是十天后,还有几日就是中秋。
林夕梦正期待满满,想着今年的中秋会热闹些,或许会跟着皇上出去视察。
现在是太后孝期,大办肯定不会,游山玩水更不合规矩,但帝王出宫视察就名正言顺多了。
如果能跟着出去,她也能跟着散散心。
听到林正潇要来,她激动地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出去。
“什么消息,如意坊那舞娘到底是不是夕妍?”
林正潇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
“她说她叫杨月妍,可我明明在她肩膀上看见了二婶说的红色胎记”
“那就是啊!”,林夕梦眼睛都亮了。
太幸运,林正潇居然第一回去就找到。
又隐隐觉得心疼,妹妹离自己这么近,她居然都没想着去找她。
“都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去找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可真是……”
“主要我以前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沦落那种地方,生生把她给耽误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林夕梦对古代这些规则也不了解,还是这些年慢慢接触才知道有这些,但还是内疚,该一早就去找的。
“别说那么多,咱们想法子出宫去看看”,林正潇也激动起来。
母亲一连找到女儿和儿子,二婶苦苦孤身一人,儿子没了,连唯一的女儿也未找到,太苦了。
“好吧我想想,我不一定能出去,但你可以去”,林夕梦斩钉截铁。
“她不承认怎么办?”
林正潇一个大男人,没怎么接触过小姑娘,更没去过那种地方,他确实有些招架不来。
“不承认是正常的,承认才不对”
林夕梦想了想:“你先不用急着承认,想法子把她的处境打听清楚,过得如何?擅长什么,想法子套近乎”
“等足够熟悉,再寻个机会把二婶的状况告诉她”..
林正潇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
之后几天林正潇去了几次如意坊,都被告知舞娘不接客。
他一個铁憨憨小年轻,听到他不接客就失落离开,也没找别人。
直到三天后,他偶然路过一个房间,正好发现杨月妍独自一人在包厢里,身边并无其他客人。
管不了那么多,林正潇提起衣摆过去。
“妍姑娘”
杨月妍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怒视。
“怎么又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林夕妍,你这人怎么不死心?”
她清新秀丽的面庞与林夕梦有五分相似,窈窕的身段走路的姿势,甚至嗓音都有三分像。
同是林家儿女,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杨月妍速速起身躲到屏风后,顺带把自己衣领整理好,额前的碎发也都梳上去。
一个妖娆美丽的舞女竟也有了几分端庄气息。
“我知道你不是,我确实认错人了,林……杨姑娘不必生气,林某在此道歉”
“真的?”,杨月妍有点儿害怕,像在紧张什么,迫不及待想确定。
直到林正潇说是,她松了口气般从屏风后出来,重新坐在软塌上。
“我还以为你是来纠缠我”,她低头,眼神晦暗不明。
林正潇极力做出纨绔子弟的样子,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挑着眉。
“怎么可能?你说不是就不是,林某从不纠缠谁”
“不过……”
他含笑看着杨月妍,说想看她的舞姿。
本以为气氛会更上一层楼,谁知杨月妍突然脸色一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跳不了。
“公子想看不如找别人吧,我这几天都要休息”
林正潇:“……”
毫无疑问,他又被送客了。
出来时,他回望如意坊的大门,整理衣衫,抚去身上的胭脂气,揉了揉脑袋。
“女人的心思可真麻烦”
“下回还是找姐姐来吧”
林正潇离开后,杨月妍出现在二楼,远远望着他的背影。
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偶尔咬牙恨,偶尔眯着眼睛一副痛快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林正潇无法,林夕梦只能另想办法。
中秋已至,宫里摆了简单的宴会。
皇后吩咐膳房做了好几样馅儿料的月饼,又给后宫众人下了赏赐。
宴会上的菜品明显也是精挑细选,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席间,有人悄悄议论。
“皇后娘娘脸色最近好很多”
“是啊,做事情有条有理,听说已经好几天没发脾气了”
“想不到我这儿还有我爱吃的莲子羹,皇后娘娘真好”
“那可是,咱们娘娘一向最是贤良淑德”
林夕梦也觉得这次的中秋宴虽然简单,但皇后是用了心的。
可惜自己现在没心情欣赏宴会。
八月十六,皇上微服出巡,要在京城附近暗访百姓秋收状况,顺带视察相关的官员业绩。
林夕梦微服伴驾出宫。
精致且低调的马车穿过大街,林夕梦远远看向那个最高的建筑,如意坊。
就在那里。
她的妹妹就在那火坑里活活受罪,他们一家却不知道去找找,越想越内疚。
皇上视察好几天,林夕梦陪着走乡间,走泥路,毫无怨言任劳任怨。
谢辰瑜都惊呆了。
“你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你不嫌脏吗?”
“土地有什么脏的,皇上真会开玩笑”,林夕梦习以为常。
谢辰瑜想起他从前也带过别的女人,她们脸上鄙夷的表情他永远都忘不掉。
“你以前下过这样的田地吗?”
谢辰瑜卷起裤脚,像个农民似的戴着草帽,踩在泥土里一步一步往前走。
林夕梦穿裙子走路不方便,干脆学着田野里妇人家快手快脚的打扮,把袖子挽起来,用头巾包着头发。
“下过,这有什么难的,我还会插秧割水稻呢”
谢辰瑜:“你父亲可是将军”
林夕梦不以为然:“将军怎么了?我小时候我父亲还不是将军,我跟着我娘还去给别人做过工”
武官不像文官那等,都是书香门第世代读书。
武官的官职不是必须世家,有的武官从小擅长拳脚功夫,可能一参军立功就能飞黄腾达。
所以,林夕梦小时候过得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