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经济的日渐恢复和民众购买能力的复苏,可以说此时的市场形成了第一个风口,所有的领域、各行各业都在野蛮生长。
蔬菜批发也不例外,但只要能够摸索到门路,并且站稳脚跟,那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可现在的崔老三被讹诈了,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冲劲儿,多了不少犹疑。
不过,在姜斌的眼里,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无依无靠的,又没有卓识的远见,能磕磕巴巴走出第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他继续问道,“那你是咋想的?”
对于市场上的现状,姜斌是理解的,凡事都有一个从混乱向有序转变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中必定伴随着不少的机会。
崔老三低着头,非常的犹豫,“贩菜肯定是能挣钱的,可要是经常碰上这些人,还是白干。”
姜斌吸了口崔老三递过来的烟卷道,“那些打秋风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街面上的混混,东游西逛的,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专门欺负老实人”,崔老三恨恨的回道。
只要不是官面上的人物就好办了,姜斌思考了一下道,“你知道这事儿的关键在哪儿吗?”
崔老三道,“我想不明白才让你拿主意呢,蔬菜这一块儿,我确实想做,可这帮孙子着实可恶。”
姜斌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帮人专挑势单力薄的欺负,只要人多势众了,就没人上杆子找难看了,是不?”
“就是这个理,要是我在批发市场包个摊位,再顾几个人,保准没人敢欺负我。可这也只能想想,毛桃说的不错,没有两三千的本钱肯定玩不转。”
看着崔老三为难的样子,姜斌直接道,“本钱我来出。”
“这……哪能行呢”,姜斌还没结婚,就把钱借给他,怎么想都不合适。
“有什么不行的,我把本钱借给你,只有一条,别跟人说是我借你钱了。其他的,比如雇人,还是找亲朋好友帮忙,我都是不管的。”
几千块钱的事情,就能助人成功,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再说就算没有姜斌的帮忙,崔老三也会走到那一步,何乐而不为呢。
崔老三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斌,你说的是真的?这可不是小钱……”
“我知道”,姜斌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没有带钱,继续说道,“明天,不,后天吧,后天等我从外家回来,你来找我拿钱”。
这个对姜斌来说,不算大事,因此也没给崔老三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这一天,又是喝酒,又是打牌的,身体早就乏的厉害,他早就想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麻麻亮,王芳已经做好了早饭,招呼着一家人起床。
姜家自从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在京城读书,这么多年着实在方圆十里地出了名。
不要说本村,就是王芳回娘家大王庄那边,都是晓得她大儿子是个出息的,所有人都得高看她一眼。
这次姜斌从国外回来,更是让王芳的性子高昂了不少,逢人说话嗓门敞亮的厉害,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
“快起来,别等着我收拾你们”。
喊了两遍,老三老四依然没有动静,王芳忍不住进屋揭了她们的床单。
今天是周末,全家都得去外家,一个也不能少。姜斌知道母亲回家的心气,可不敢有所违逆,连忙对着睡眼惺忪的两人使眼色,招呼道,“速度快点,娘做的菜夹子刚出锅,可香了。”
一听说有吃的,老三老四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在井口边扑棱了几下,就迅速的坐到了桌边。
看着几人的动作,王芳的脸色稍稍好转,然后对着擦自行车的姜广明道,“赶快过来吃饭,自行车还能擦出花来嘛。”
这么多年,王芳的话犹如圣旨,话音未落,姜广明已经坐上了桌子,动作娴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惹得边上的几个孩子抿嘴直笑。
姜家就是这么个氛围,虽然父母没有多少文化,但整个家庭却处处透出友爱、关怀,没有那么多鸡毛碎皮的狗血。
吃完饭,一家子三辆自行车,浩浩荡荡去了大王庄,上次从供销社买的东西,王芳做主带上了一大半,把车架子上压得实实的。
姜广明往年来的也不是很多,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那闲工夫窜门,偶尔带个黑梨蛋上门也是迫不得已。
可最近这几年不一样了,自从得了儿子的济,姜广明的身家也是水涨船高,去哪儿都是别人哈着的人物,因此这走亲戚也变得勤快了。
一行人还是先去了外婆那里,不大的正屋一下子显得非常拥挤,老房子光线有些昏暗,就算大白天都瞧得不甚明朗,老太太躺在床上没有下地,只是一个劲儿的客气的招呼着一大家子。
姜斌瞧着老太太身上的厚被子,大热天的明显不对,皱着眉问老爷子道,“舅奶这是咋啦?”
老爷子接过姜广明的烟卷,叹了口气道,“哎,昨天因为权子的事情,跟你大舅吵了一架,气着了!”
姜斌看了一眼父亲姜广明并没有接话,外家的事情他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置喙的,毕竟人家一大家子姓王,他们姓姜啊,要是参活进去,首先老人不一定领情,他的几个舅舅指不定也要骂人呢。
而且,一提到权子,姜斌基本上就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这绝对不是大舅的错误,肯定又是舅奶“重男轻女”思想惹出来了。
舅奶啥都好,就是老思想严重,家里凡事都是男孙重要。无论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舅舅们打不得说不得,一准会被舅奶护的好好的。
就说这权子,是二舅家的三小子,也就跟老四差不多的年纪,从小就是调皮捣蛋的角色,姜斌一看到他就是一脑门子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辈子舅奶的葬礼上,这小子十三岁的年纪竟然干出哄抢灵前贡品的事情。
这可是他亲奶奶的葬礼啊,也是平时最护着他的那个人,可就是这样,也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伤感!
那一年1977